“瓊花。”
“啊?”
少年又重復一遍,眼眸深邃,“瓊花。”
蘇枝兒:……
少女看著少年潔白無瑕的冷白面孔,想著瓊花這個名字雖然俗氣,但卻很配他。
奴才嘛,名字都奇奇怪怪的。
“那我,叫你小花?”
“哦。”小花繼續去捏已經流不出紅豆沙的豬豬包。
蘇枝兒道:“我叫蘇枝兒。”她努力避開那隻虎兒,跟少年坐在石階上,“本來還想讓我娘給你在承恩侯府找份工作的,我現在看著你過得比我好多了。”說到這裡,蘇枝兒又想到自己坎坷的命運,忍不住一聲嘆息。
誰能想到呢,她居然被男主盯上了,並且馬上就能死了。
“掉了。”
“嗯?”蘇枝兒轉頭,看到少年單手去撩自己的頭發,手腕上除了掛著一串佛珠,還有一個發繩,上面是個微笑小人。
“哦,頭發呀,我幫你綁。”蘇枝兒掏出隨身小梳子,替少年梳好以後隨口道:“你怎麼總是披頭散發的?”
“不會綁。”
“很簡單的啊……”蘇枝兒本來想說女孩子都會,然後又一想,小花也不是女的,可古代男人一頭長發,這種技能也應該能自己學會吧?
算了,自己有生之年幫美少男綁綁頭發也沒什麼,還不知道誰吃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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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摸一把軟綿綿的頭發絲。
摸完頭發絲,蘇枝兒問少年,“這虎叫什麼呀?”
“大貓。”
“哦,這大貓叫什麼名字?”
“大貓。”
蘇枝兒覺得自己似乎是在跟小花雞同鴨講,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小花的意思是,這隻老虎就叫大貓。
怪不得,剛才那錦衣衛也一直大貓大貓的叫。
“你養它多久了?”
“三年。”
“哦,挺久了,我看它很聽你的話,你不怕它嗎?”
“不怕。”
兩人坐在院子裡聊天,蘇枝兒一邊說話,一邊無聊地吹著自己眼前的面紗。
面紗飄飄忽忽,隱隱綽綽露出她白細的脖頸。
面紗雖然薄,但大夏天的也夠受。
突然,一隻蒼白的手伸過來,捏住了她的面紗,然後輕輕往上一掀。
蘇枝兒下意識伸手想擋臉,少年卻湊了上來,道:“好看。”
好看?哪裡好看了?
蘇枝兒面色微紅,她的視線所及之處是少年漆黑如夜的眸子,眸色深邃,仿若暗藏乾坤。
蘇枝兒眨了眨眼,下意識垂眸,避開少年的視線。
少年的指尖撫上她的臉,蘇枝兒原本隻是微微羞紅的面頰頓時火紅一片,看著就像是一塊被燒紅的芝麻餅。
“這個。”少年指尖的冷感還殘留在面頰上,蘇枝兒看著他將一根草從她鬢角處取下。
蘇枝兒:……所以她一直頂著這根草?
美少女沉默。
“對了,有一件事,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啊?不會是錦衣衛打的吧?”蘇枝兒選擇轉移話題,當然,她也是真的很關心這個話題。
少年捏著豬豬包的手一頓,然後緩慢點頭,“嗯。”
蘇枝兒立刻一陣心疼,“疼嗎?”
少年轉頭看她,眼眸之中似有什麼東西在湧動,他說,“疼。”
太無恥了!居然連孩子都打!
雖然蘇枝兒現在這具身體才十五,但她心理年齡已經二十多了,面對少年可不就像是對著一個剛剛長大的孩子嗎?
女人被激素支配,擁有天生的母性,蘇枝兒看著少年白瘦的身體,心中母性光輝開始照耀。
好吧,除了母性的光輝,她還有私心。
這張臉實在是太好磕了嗚嗚嗚。
“我給你的藥油呢,你用了嗎?”
少年想了想,從寬袖內掏出那個藥油。
滿滿當當一瓶,沒用過。
“塗上去揉一下,把淤青揉開。”
蘇枝兒指了指少年的袖子,少年卻沒動。
蘇枝兒有點急,“我不會騙你的,真的很好用。”
“不會……騙我?”少年說話總是慢吞吞的,像是什麼事情都不放在眼中。
“嗯。”蘇枝兒鄭重點頭,“真的很好用。”
少年垂眸,眼睫如扇影般墜下,遮住眸中神色,他慢條斯理地拉開袖子。
他肌膚很白,是那種不見天日的蒼白,因為這份白,所以他身上的傷口顯得更加可怖。
蘇枝兒看著都忍不住紅了眼。
禽獸!
在心中怒斥錦衣衛們的蘇枝兒隻看到了少年身上的青青紫紫,卻沒看到某些錦衣衛身上的傷筋動骨,甚至還有在死亡邊緣反復掙扎的。
少年打開瓶塞,倒出一點在自己的胳膊上。
藥油往下淌,滴滴答答浸湿了少年的寬袖。
蘇枝兒趕緊兜住,“你少倒點。”
她的手上滿是藥油,蘇枝兒怕浪費,趕緊往小花身上抹。抹了一半神色一怔,立時收回手。
雖然現代沒有那麼多講究,但這裡是古代,就算她對少年有意思,也一定要矜持!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不能害了人家。
不過最讓蘇枝兒感覺到詫異的是,少年看著瘦,身上的肉卻格外緊實,硬邦邦的像石頭。
“你手好滑。”
正在蘇枝兒努力摒棄自己的小畜生作風,不想玷汙高貴純潔的小仙男時,耳邊冷不丁聽到這句話。
第16章
蘇枝兒僵硬了,那一瞬間,她覺得仿佛兩隻小畜生一起坐在了石階上。
她慢吞吞地扭頭看向小花,小花正在揉他身上的淤青,注意到蘇枝兒的視線,便抬起自己也滿是藥油的手道:“我的手也好滑。”
她是畜牲,她想歪了,她滿腦子顏色廢料。
又聊了一會兒,時辰差不多了,兩人散伙。
少年站在院中,看著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他才慢吞吞朝外走。
門口,肖楚耀正站在那裡,他看到少年出來,趕緊上前,“主子,承恩侯府雖名義上保持中立,但如今人心險惡,咱們剛剛回到金陵城,不得不防。”
周湛然抬手,寬大的袖擺向下滑落,他盯著自己滿是藥油的手,緩慢開口道:“手上無繭,並非習武之人。”一個少年,一雙眸本該澄澈單純,可現在這雙眸子卻如死水般毫無波動,過分陰沉。
肖楚耀一愣,心中激蕩。
是他多話了。
主子是何許人也?不瘋的時候需要他多話嗎?
“而且她說,她不會騙我。”少年說這話時,似乎是輕扯了扯唇角。
肖楚耀有點懵。
剛才他家主子是笑了嗎?
笑!了!嗎!
天吶,有生之年,他居然能看到自家主子笑!雖然笑得很恐怖就是了。
等一下,那個她……不會就是裡頭那丫頭吧?
-
蘇枝兒跟清月輪流喂了了兩天的虎,她正在努力適應的時候,那邊肖楚耀傳話說,今日太子殿下要過來看大貓。
蘇枝兒冷不丁想起曾經的一面之緣……好吧,是她單方面對那位太子殿下的一面之緣。
那個人冷得像一把刀,這就是傳說中反派大boss的氣質嗎?果然不同凡響。
為了迎接這位太子殿下,蘇枝兒和清月一大早上就開始打掃院子,籠子,還有……虎。
誰敢進去打掃虎啊喂!
平時這種事情都是小花處理的,可白日裡總看不到小花,他最喜歡在晚上出現。一身白衣,裹挾著夜色,手裡拖著一大塊生肉,拋給大貓。
沒辦法,隻能自力更生。
蘇枝兒用竹竿自制了一個長刷子,準備替大貓將身上的灰塵掃掃幹淨,可還不等杆子靠近,就被大貓咬成了兩段。
蘇枝兒嚇得渾身一抖,直覺心髒都快出來了,仿佛那大貓咬斷的不是竹竿子,而是她的腦袋。
太兇殘了……果然跟她家裡的那隻不是一個品種的。
“要不,我們就這樣放著吧?”蘇枝兒詢問清月。
清月剛剛把院子掃幹淨,她也怕大貓,甚至比蘇枝兒更怕。蘇枝兒好歹有個小花能壯膽,清月卻沒有。
“不行,太子殿下怪罪下來怎麼辦?”清月非常盡職盡責,她拿過蘇枝兒手裡的竹竿子用布條接上,懟進籠子裡,然後被大貓咬成三段。
清月,“……放著也挺好。”
蘇枝兒:……
-
雖然一開始蘇枝兒跟清月不合,但自從兩個人住到一個院子裡後,脾氣漸漸磨合,意外相處的還不錯。
清月的名字雖然聽著風輕雲淡,但脾氣又急又臭。
“我以為你是個賤人呢。”清月心直口快,“沒想到人還不錯。”
蘇枝兒:……你這樣說話怪不得李綢兒的奶嬤嬤要把你扇成豬頭。
蘇枝兒回道:“彼此彼此。”
清月:……
兩人胡侃了一會兒,那邊急奔來一個中年男人,不是上次在花名冊上給她名字畫xx的老太監又是誰。
老太監換了一身太監服,蘇枝兒不認得顏色品階,隻覺得光線靚麗極了,襯得老太監膚色都好了很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靠衣裝?
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一把手當然不會是什麼低等級,老太監跟著身後奔出一大堆小太監,默不作聲地衝入院子裡,照著甬道兩側站立,腦袋垂得低低的,雙手交疊腹前,看不出一絲鮮活人氣。
陣仗好大,難道是太子殿下來了?
蘇枝兒和清月也趕緊乖乖的垂首站到一側。
“啪嗒,啪嗒……”院子外有腳步聲傳來,蘇枝兒跟著眾人一齊下跪。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枝兒眼前走過一雙穿著長靴的腳。
她低著頭不敢動,直到有人喚她,“蘇枝兒,清月?”
蘇枝兒和清月在老太監的呼喊聲中趕緊起身。
老太監與身側的男人道:“殿下,就是她們在伺候大貓。”
“嗯。”男人嗓音低沉,像刀鋒摩擦過劍鞘的聲音。
“吼!”大貓突然發出低沉的吼聲,蘇枝兒有點奇怪。
雖然才相處了幾天,但蘇枝兒大概能明白大貓此刻的意思,是威脅和警告。嗯?這大貓不是太子殿下親養的嗎?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的不親呢?
太子殿下站在那裡,盯著籠子裡的大貓看,始終保持著三步距離。
“殿下,您該喂貓了。”肖楚耀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塊肉。
那位被稱為太子殿下的男人身體略僵,他轉頭看肖楚耀一眼。
肖楚耀道:“殿下,您是開著籠子喂,還是關著籠子喂?”
“關著。”太子殿下的聲音居然有點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