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病。”
“她隻是被困在了那一天,到現在也沒有辦法擺脫心裡的陰影。”
牧引風的聲音很和緩,但是語調卻變得無比冷漠強硬:“我不許你再說她有病。”
“牧總以為隨便查一些她的過往,就算是很了解她了嗎?”
“我和她在一起五年,我……”
“和她在一起五年,但是除去應付酒局,創業的初期各自跑出路,為了打開市場出長差,長期兩地分居……”
“除去這些時間,你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有多久?恐怕還沒有莊飛多吧?”
“嗤”薛竟原嗤笑。
“她和我一起創業,一起規劃未來的時候,牧總恐怕還在聽媽媽的話。”
圈子裡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牧引風是個“媽寶。”
這個媽寶的稱號在牧引風“自立門戶”之前確實屬實,那時候的牧引風從精神到身體都被牧元蔓控制著。
多年以來,他都在隱忍,伺機反抗。
薛竟原算是一下子戳到了牧引風的肺管子上。
牧引風表情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薛竟原猶自不知死活地說:“牧總,恕我直言,你要好好感謝你媽媽,好好感謝你投了個好胎。”
“否則你一輩子也達不到這個地步,更不配站在這裡跟我說什麼讓我放棄我未婚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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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竟原自詡草根逆襲,向來不把任何富二代什麼的放在眼裡。
他總覺得這些人都是承蔭受庇護的廢物,隻會叼著奶嘴咩咩叫,一旦失去背後的支撐,根本沒有辦法獨立行走。
“牧總,我想我沒有必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
“霍玉蘭有沒有病,你且看著,等她玩夠了你,玩膩了你,自然就會回到我身邊。”
薛竟原說完了就走。
人都已經走到門口了。
牧引風把那股怒火壓下去,淡淡開口說:“她和你一起創業,陪著你整整五年。”
“這五年她的青春,她的感情,她所有的一切都傾覆在你身上。”
“可是你做了什麼?”
“你在察覺了她想離開你之後,不顧你們之間所有的情誼,讓她自己淨身出戶,如果沒有她那幾個小姐妹的幫扶,她在最開始的時候,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愛嗎?”
薛竟原站在門邊,手按在把手上,極其細微地抖了一下。
牧引風說:“你的愛還真是廉價,他媽一分錢都不值!”
牧引風幾乎從沒有這樣罵過人,但是他今天罵了,實在是太生氣。
他極其厭惡別人說霍玉蘭有病。
更厭惡說這話的人是薛竟原。
這個人享用了霍玉蘭提供的一切,情感青春和所有。
但是他竟然在得知霍玉蘭的心理創傷之後,選擇斷掉她所有的一切生存資源,逼迫她回到自己的身邊。
牧引風說:“你知道她喜歡白色,卻不知道她為什麼喜歡白色。”
“你不在乎她愛吃什麼,隻逼她吃你喜歡的。”
“你不在乎她所有生活習慣,隻給你想給的。她一度是你用來炫耀‘作品’的人形娃娃,像你馴養的那些狗一樣!”
“你甚至切斷她交朋友的渠道,不允許她平時闲著的時候出門,導致她現在都不能正常地提出自己的訴求,甚至不願意出門逛街!”
“你對她精神囚禁,生活暴力了那麼多年,竟然還不肯放過她。”
“你把她的心理創傷當成疾病,不願意去直面向來完美的她這樣的‘殘缺’,就用極端的手段逼著她‘痊愈’。”
“甚至還拉攏了所謂的被她辜負的人,一起對她的心理創傷進行指責和強制壓迫。”
“你甚至沒有把她當成一個擁有獨立自主思想的人來看待!”
“你裝什麼深情,不過是習慣了她的照顧和遷就,喜歡她的隨叫隨到和奉獻一切罷了!”
“這樣的人太難找了是吧?漂亮,聰明,能和你一起‘上戰場’,拿得出手,還能給你暖床!”
“這是你對你的合作伙伴說的話,還記得嗎薛竟原!”
牧引風“啪”地一砸桌子,竟然在憤怒之下從桌子邊上站起來了!
薛竟原正這時候轉頭,看到牧引風站起來,眼睛遽然瞪大。
薛竟原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沒料到牧引風竟然連這個都能知道。
那是他一次喝醉後的醉話。
“你大概不知道,她當時就在門後面。”牧引風輕飄地說出這一句,薛竟原的神色先是空白了片刻,而後表情堪稱猙獰。
“她那樣都沒有怪你,她之所以離開你的身邊,和任何的情情愛愛都無關,而是為了逃命!”
“你根本就是生活之中的‘暴君’,隻要有一丁點的不如意,都會把怒火想方設法地發泄在你最親密的人身上!”
“她做了你那麼多年的出氣筒,她隻是累了想離開,可你做了什麼?”
“薛竟原,你竟然敢說你愛她?”
“玉蘭受害者聯盟……呵呵。”
薛竟原瞪著牧引風,霍玉蘭聽到過他說那樣的醉話?那是當年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薛竟原神色微微扭曲,他算是知道為什麼霍玉蘭一定要和他分手,甚至願意一分錢都不要。
牧引風看著他,薛竟原撕碎沉穩的外皮暴露出兇狠的神色,證明他根本毫無悔改決心。
牧引風看著他,嘴角弧度諷刺:“蘭原狗業……呵。”
“你也配用她的名字命名?當初你隻會訓狗的時候,拉下臉活躍愛心人士投資的分明是她。”
“我知道你悄悄施舍了一點股份,弄成了她的名字,可是你捫心自問,你給她的東西,是不是比喂狗還吝嗇?”
薛竟原已經找不到任何的話來反駁了。
他站在門口,保持著那個半扭身的姿勢,看著牧引風扶著桌子坐下,眼中閃過陰狠的算計。
牧引風說:“狗販子就好好做你的狗販子,竟然還接觸醫療器械?看來在你心裡人和狗是一樣的,都是可以馴化和隨意對待的。”
“所以你覺得人和狗用一樣材料制作的東西也沒有關系……我看有病的恐怕是你吧。”
薛竟原額角的筋脈凸起,突突跳動,他投機取巧撈了一筆,確實就是醫療器械。
牧引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一個小時了現在是五點整。
他語調輕快地說:“你覺得我是靠著我媽媽才走到今天,這其實也沒錯。”
“不可否認人生來就不平等,但是我出生就擁有的一切,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靠我先輩的努力而得來的。”
“你如果不滿意,覺得上天不公,你可以去死,然後重新投個好胎。”
“不過你如果不死,我會讓你知道,我這個‘媽寶’,到底有什麼本事。”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薛競原一去公司,就會被帶走接受相關調查。
五點十分,薛竟原被強制送出了牧氏企業的大樓。
五點半,牧引風買好了早餐,驅車朝著別墅的方向而去。
六點半,車子進入別墅區的林蔭道,牧引風打了一下霍玉蘭的電話,溫聲問她:“有沒有吃飯?”。
“還沒有,正要下樓呢……你吃了嗎?”
六點三十五分,車子駛入了別墅,牧引風掛掉了電話,回家和霍玉蘭一起吃早飯。
霍玉蘭清早上從樓上洗漱好下來的時候是六點四十五分。
她看到坐在桌子旁邊的牧引風,驚喜地兩步並三步,從樓梯上蹦下來。
然後衝到牧引風身邊,從他的身後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怎麼又回來了!”
“和你一起吃早飯,”牧引風說,“今天凌晨的工作有點倒胃口,我一個人吃不下。”
霍玉蘭美滋滋地在牧引風的臉上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
然後又摟著他說了一下自己之前做的夢。
“我們如果小時候就認識的話該多好……”
霍玉蘭說:“你小的時候一定像一個娃娃一樣漂亮!”
牧引風勾了勾唇,頭抵在霍玉蘭的肩膀部位,把她整個人抱在自己的輪椅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操縱著輪椅慢慢朝著餐桌邊上駛去。
悶聲道:“不是的,小的時候上過幼兒園,被裡面的孩子們孤立,他們說我……有傳染病。說我是兔子成精。”
他低著頭,悶悶的聲音讓霍玉蘭心疼壞了。
一頓飯都在控訴那些孩子怎麼那麼不懂事。
牧引風吃了早飯,又馬不停蹄地準時去上班。
霍玉蘭待在家裡,美滋滋地溜了狗以後,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遞。
“我記得沒買東西啊。”
霍玉蘭把快遞拆開,居然是一支錄音筆。
非常小巧,整個隻有拇指大小,形狀還非常像個打火機。
她想到之前牧引風說的,要買個錄音筆,記錄他的一整天給自己聽。
按照說明擺弄了一下,發現上面竟然有一段錄音之後,抱著難以言喻的甜蜜心情,點開了錄音。
“你今天找我過來,應該是已經確定了他就是霍玉蘭吧?”莊飛桀骜又警惕的聲音,從錄音裡面傳來。
“沒想到牧總這麼通透,自己的妻子被人冒名頂替,你還能和那個人甜甜蜜蜜。”
“怎麼,霍玉蘭更好?”
……
“你以為霍玉蘭愛你嗎?她的甜言蜜語從來都是不要錢一樣大放送!”
……
“牧總還沒了解清楚嗎,她隻是愛死了這個拯救的過程,而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