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人魚就從舒棠身後出現了。
阿苦面色一變。
舒棠掏出了一把瓜子、一盒小餅幹,鋪開了野餐墊。
還掏出手機給郭導發了個消息讓他不用找她。
舒棠又發現了阿苦做事不謹慎的一點——他竟然沒屏蔽信號!
舒棠內心有些鄙夷,心想人魚就不會犯這種錯誤,人魚就知道與時俱進,他一般刀人方圓百裡都會屏蔽信號,不然要是刀到一般119和110滴嘟滴嘟地來了,怎麼解釋得清楚?
阿苦就像是七百年裡都沒有長進似的。
其實舒棠猜得沒錯,阿苦除了依靠鮫珠,的確七百年沒有長進。
因為鮫珠的作用有點類似於定格時間——不是阿苦永生了,而是他被定格在了七百年前,他的時間,不流動了。
智慧不會增長、閱歷的疊加也不會發生質變。
所以阿苦困在仇恨、過去的愛戀裡,他不會和神一樣會對這些釋懷,更加不會有真正的永生者的寬容和看破紅塵。
但是鮫珠的力量太強大了,在稚子手裡都能變得可怕無比,更何況是七百年前就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第一人阿苦呢?
舒棠起來太早,模模糊糊睡著了。
就算是打起來的動靜很大,也不影響舒棠小憩。
樹林裡怪涼的,舒棠醒過來就看見了自己身上蓋著人魚的衣服,她睡過去才半個小時,阿苦已經不見了。
人魚正在燉番茄牛腩湯,咕嚕嚕香得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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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棠有點害怕:“親愛的,你把把阿苦燉了?”
人魚:……
舒棠:“不苦得慌麼?”
人魚伸手給舒棠加了兩勺糖。
舒棠更加害怕了,抱住了人魚說,“親愛的,我不吃這個。”
人魚笑出了聲,還故意陰惻惻說,“親愛的,你必須吃,不吃就別想走出去了。”
舒棠頓時知道自己被耍了,瞪了人魚兩眼,但是伸手要舀一勺的時候,又猶豫了:萬一呢?
“不行。”舒棠放下了勺,“阿苦究竟在哪裡?”
主要是不知道,這鍋湯就喝著不踏實。
人魚懶洋洋地曲著腿背靠在樹枝上,踢了踢火堆。
舒棠就看見了阿苦在火裡。
準確來說應該是阿苦的靈魂在火裡,他的身體躺在一邊。
阿苦也不是沒有準備,他沒用自己的身體,他奪舍了這個名叫“宋枯”的少年,然後在網上經營出來一個合理的身份,伺機而動。
而他將自己的身體和鮫珠藏得很好。
人魚於是直接升起了一團藍色的火焰,開始焚燒阿苦的靈魂。
是的,舒棠的番茄牛腩湯,燃料:阿苦。
舒棠看了一會兒,阿苦的靈魂在火堆裡面發出了尖叫,開始扭曲,但是被人魚靜音了。
舒棠陷入了沉思,因為她發現阿苦很耐燒,耐燒到舒棠覺得他是一種節能燃料的地步。
舒棠看了一會兒就問人魚,“他的靈魂能燒多少年?”
人魚沒想過這個問題,當真算了算,“小火燒,一百年。”
畢竟吸食了兩隻邪神的力量。
舒棠很可惜,因為隻能燒小火,不然阿苦的存在,簡直可以解決國家能源問題啊。
第82章
阿苦似乎在火堆裡面說話、尖嘯, 但是都聽不見。
然而靈魂又不是便攜式的,靈魂需要容器,不然不好帶走。
於是人魚等到舒棠吃完了牛腩湯, 出去隨手抓了一隻野山雞。
然後超度了山雞的靈魂,然後把阿苦塞進去了。
舒棠:……
倒也不是山雞有什麼特別之處, 而是剛剛好可以當晚餐燉雞湯, 就順手把阿苦塞進去了。
舒棠感覺阿苦可能是第一個活著體驗做雞的感覺的人,唏噓不已。
山雞引吭高歌, 不停亂撲騰, 撕心裂肺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情願。
舒棠和人魚回來了,還帶了一隻雞。
因為舒棠和人魚都不願意提溜著這隻雞,所以是牽了一根繩。
舒棠遛狗遛貓,還是第一次遛雞, 抓著繩子在山間飛奔,差點把雞給累死。
節目組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舒棠報平安了, 但是山上一個女孩子,還是很危險的。
郭導:“剛剛還以為你們不見了,對了, 阿苦呢。”
雞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喔喔喔聲, 翻譯一下應該是:我在這!
舒棠:“他說家裡臨時有點事,回去了。”
雞叫得更大聲了。
郭導看了一眼這隻雞, 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
“晚上燉雞湯啊, 我能去蹭一口吃的麼?”
雞安靜了。
聽著眾人一邊走一邊討論雞的幾種吃法, 雞·阿苦的心理陰影面積在擴大。
那座破廟也到了。
七百年前建的海神廟, 如今已經破舊不堪了。但是還好,有山間的村民在這裡歇腳,搭了兩間,有屋頂可以避雨。
雞暫時沒有被燉,因為人魚沒有抓到第二隻山雞做備用容器,所以隻好留它到明天了。
大家領了帳篷,開始熱火朝天地搭建帳篷。
舒棠的貓頭帳篷因為別致的造型,引起了眾人的豔羨和圍觀。
就是有點小。
舒棠是故意的,因為小帳篷不能翻身,那就不好滾床單了。
舒棠同志今天的闢谷就保住了。
人魚知道舒棠的小心思,也不說話,隻微微眯起了眸子。
然後輕笑。
舒棠一看見他笑就忍不住挪開眼,因為特殊時期的人魚,就算是僅僅坐在那裡,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撩人感。
入夜後,人魚在廟裡轉了兩圈,就帶著舒棠朝著破廟的後院走去。
舒棠很警惕,腦海裡閃過了破廟paly、野戰play等等關鍵詞,什麼幕天席地、顛鸞倒鳳之類的詞層出不窮。
不受控制地往外蹦出來。
人魚腳步一頓。
人魚開始摘袖扣,很柔和地說,“親愛的,我本來不想的。”
舒棠:……
舒棠開始往外溜,然後就被人魚抓住了後衣領,給拎回來了。
舒棠就感覺神廟一變。
神直接把她拉進了七百年前的神廟裡。
舒棠後來想,大概是因為嫌棄破廟髒吧。
然後舒棠就被按在了祭臺上。
她當小鬼時很喜歡爬上去摸祭品吃,隻可惜現在變成了祭品,獻給了神。
少女的裙擺下,腿無力地顫抖。
手指抽了出來。
神明用手帕,仔仔細細、慢條斯理將潮手指上的水漬擦幹淨——
神語氣平靜地批評她:
怎麼可以在神面前這樣呢?
祭臺上,少女抬頭就能看見神明威嚴、高大的神像。
像是在無欲無求的神像注視下——接受審判。
舒棠捂住了臉,嗚嗚嗚地要往前躲開。
莊嚴禁欲的神明看著她,白發垂下,輕笑了一聲。
道貌岸然的神,分開了少女的腿。
……
幻境結束了。
他們還好好地站在原地,還是那座破廟。
舒棠卻站不穩,往前一摔,被人魚給扶住了。
人魚在笑,問她,“這個夢怎麼樣?”
舒棠:……
舒棠有點腿抖。
舒棠的想象就是想象,但是神的想象,隨時可以變成現實,而且在幻境裡還不用考慮舒棠的體質問題。
舒棠就算是在夢裡死去活來,出來也隻是腿軟而已。
人魚眯起了眼,似乎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舒棠:關上!給我關上!
舒棠追悔莫及,伸出手想讓人魚不要亂想了。
舒棠想起了什麼,立馬道:“明明答應了,下一次我處置的!”
“親愛的,這是幻境。”
人魚輕笑,湊過去在她耳邊,聲音又輕、又柔和,但是有種莫名的危險感,
“不然,親愛的,你覺得你現在,還站得起來麼?”
舒棠:……
神本來是來做正事的,但是因為舒棠想歪了,所以神也自然而然地想歪了。
他們倆時常這樣正事不做然後半路開始談情說愛。
七百年前,神最討厭這種低效率的行為,但是現在神覺得非常好——
畢竟,七百年前,神還很討厭別人在他的神廟裡翻雲覆雨。
所以說,人們總是會不可避免地成為從前討厭的那種人。
人魚開始哄舒棠,“親愛的,你不是想去打劫麼?”
人魚不能實現帶著舒棠套著黑頭套打劫的夢想——主要是黑頭套不行,但是打劫可以。
舒棠以為人魚在訛她,荒山野嶺的,去打劫誰?
結果跟著人魚走,真的在下面看見了阿苦真正的居所——那是一間不知道什麼年代建在神廟下面的密室。
舒棠於是終於打起了精神,不像是地裡黃的小白菜了。
她還回去把阿苦·雞給牽回來了,給阿苦現場直播,如何打劫他家。
——還找節目組借了兩個麻袋。
密室裡都是古色古香的陳設,一卷卷的江家遺存的秘聞和禁書擺在書架上,一排排的箱子裡,寶石玉石無數。
七百多年的庫存,隨便拿一個出去都價值連城。
舒棠說,“哇,好有錢啊!”
人魚說,“都是從前神廟裡的,都拿回去吧。”
舒棠定睛一看,果然看見了她抓過的那個金色的小鼎,還看見了她弄丟過的香爐。
舒棠生氣了:“真是小偷啊。”
其實是當初七大家族叛神,神廟裡的寶物和藏品,大多遺失的,都被江家收起來了。
舒棠心想,新神廟的擺設還沒有買,這不就齊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