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回過神來:不是, 我們不是在說社會新聞麼?
舒棠發現這條人魚恢復了理智,又開始變得粘人又愛撒嬌了, 他說, “親愛的, 嚇到你了麼?”
舒棠心想, 那可不,差點就被親死了。
其實舒棠最害怕的是木倉響起來那陣,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起了那個給神的墳前栽枇杷樹的夢,隻覺得要是他真的死了,她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他了。
可是這話舒棠不想和他講,總覺得有點矯情。
於是舒棠搖搖頭,又轉頭去看下面的海怪,“那它們怎麼辦?”
舒棠看了看手表,發現他們兩個人光親親、說說話,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舒棠:=口=
難怪感覺自己要被親死了!
舒棠想想自己要是打架,打到一半對方就去和別人親親我我一個小時,她的怒氣值可能會直接爆表,肯定要衝上去暴打臭情侶。
但是臭情侶變成了我自己。
舒棠:……
“親愛的,你確定現在的情況還好麼?”
怒氣值都給咱倆拉滿了喂!
神又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小人類,然後把她一提溜,就帶著她來到了廢棄工廠的頂樓天臺。
這裡是這片海域附近的最高點,還可以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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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棠看了看這個環境,又看了看外面的電閃雷鳴加大暴雨。
舒棠:“我這兒這麼高,會被雷劈麼?”
她還真的把神給問住了。
神表示,看看底下這些東西,哪個看上去不像是要被天打雷劈的樣子?
舒棠竟然被說服了,然後她就看著神轉身,就身姿矯健如獵豹一般,從三樓跳了下去。
舒棠頓時覺得自己還在講科學未免有點太尊重物理規律了。
果然,舒棠猜得沒錯,因為兩個人在樓上親親一個小時,成功讓海怪們越聚越多、黑氣暴漲。
她還以為神殺海怪純手撕,剛剛還在想怪髒的,得回去好好洗洗,結果舒棠就看見了祝延從空氣當中抽出來了一把長刀。
舒棠:好了,我信了,今天的雷絕對不會劈我。
長刀的樣式不是關公那種青龍偃月刀,細長鋒利,有點像是唐刀,但是舒棠感覺有點像是貢在神壇前的那種刀,估計就是從前人供奉的。
中間祝延回來了一次,給舒棠送了個東西,舒棠低頭一看,是那隻腦子不好使的,叫做魅的海怪和他們的金魚兒子。
是神帶回來陪著她的。
對於那隻當魚缸管家的魅而言,這簡直是大型教育現場,在見識到了海神的兇殘之後,本來僅剩的歪心思都打消得一幹二淨了。
魅瑟瑟發抖地縮在金魚後面。
一開始看見了那個小人類看得眼睛亮晶晶的,然後緊接著舒棠就打了個哈欠,把外套脫下來往身上一蓋,竟然腦袋一歪,就想要開始睡覺了。
魅忍不住了:“你怎麼這麼不尊重海怪,你就這麼睡了,對他就那麼放心麼?”
魅道,“今天海神身上的濁氣暴漲,所以才引起了躁亂,要是他的濁氣再……”
可是魅停下了,因為它發現海神身上的濁氣竟然已經被平息下去了。
空氣淨化器·舒棠揮揮小手,深藏功與名,十分安詳地睡著了。
畢竟打輸了一起完球;打贏了回家睡覺。
舒棠有清醒的自我認知,作為一個正常人類,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鼓掌還有別的能幫上忙的麼?
魅費解至極,繞著舒棠飛了兩圈,左看平平無奇,右看普普通通,除了長得好看點就沒什麼特殊之處了。
可是隻要她能夠安撫神的情緒,平息神身上躁動的濁氣——那深海之神就不會被濁氣吞噬神志,不會失去理智,也就不會再走向墮神的命運了。
對於海怪們和想要神性命的人而言,這絕對是個壞消息。
可是魅看了看底下殺海怪仍然很瘋的深海之神,知道自己從此以後隻有當魚缸清潔工一條路可走了,哪裡還敢把消息透露出去呢?
被迫加入正派陣營的魅,中間鏟了兩次魚缸,幫舒棠蓋了三次衣服,終於,深海之主回來了。
這一次海怪潮果然還是沒成功,倒是大海裡全是海怪的黑血,染得整片海都和倒了石油進去了似的,看上去怪瘆人的。
魅身在曹營心在漢,看得覺得牙酸,又看見舒棠呼呼大睡,心中十分陰暗地想:殺海怪那麼瘋的海神看見她睡著了,肯定會大怒。
誰知道那瘋批人魚回來了,不僅沒有生氣,還順便在舒棠身邊一起躺下了。
魅:……
你對她睡著這件事沒有什麼感想麼?
神終於有反應了,因為神想起來了,他在《1818黃金眼》得到了不少嘗試,比方說天臺風大,人類著涼都會感冒,要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
魅:……
魅還能怎麼辦,隻能抱著魚缸飛起來跟上去了。
*
舒棠醒過來一看,發現自己眼皮子底下是十幾層的高樓。
舒棠:我一定是沒睡醒,再睡一次。
結果再睜眼,舒棠這才發現自己在神的懷裡,被他抱著正在高樓大廈樓頂跑酷。
是的,舒棠被綁架到了海濱小鎮海岸線附近的一處廢棄工廠裡,小鎮上有一家私立醫院,半夜不開門的,於是神就把舒棠提溜到了最近的市裡。
之所以不和上次一樣一睜眼就到了,是因為神不認識路,正在找醫院。
舒棠小時候是夢想過被蜘蛛俠英雄救美,在高樓間蕩來蕩去,但是當夢想實現之後……
舒棠:啊啊啊救命!
神:?
神找了個樓頂,剛剛要把舒棠放下,她就手腳並用往他身上爬。
神是覺得,這肯定是小人類說的“撒嬌”。
於是又把她帶著在高樓大廈間尋找醫院,幸好神雖然迷路,但是站的高看得遠,很順利地帶著啊啊啊的舒棠降落在了醫院。
舒棠:終於知道升天的感覺了。
*
於是凌晨四點隻開了急診科的醫院,接待了一對很奇怪的情侶。
白發的漂亮青年一身的黑血,身邊還提溜了一個黑頭發的女孩子,身後還飄著一隻魚缸。
正是舒棠和神。
急診科醫生揉了揉眼睛,發現魚缸是好端端放在桌子上,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醫生一聽說舒棠被綁架了,一問,綁匪二十幾人,頓時大為緊張,結果檢查了半天,發現:
——舒棠的腳扭傷了,要是晚一點送來,可能就要愈合了。
醫生眼神復雜:綁架她的人,是不是用刀給她削了個蘋果?
可,神轉頭又把舒棠給拎回來了,舒棠聽見神說,“量體溫。”
對於人魚而言,舒棠現在的體溫,有些過於高了,像是抱著一隻小火爐似的。
醫生還想給祝延看看,因為他一身的黑色痕跡,像是血漬似的,還沒把體溫計遞給祝延,就被舒棠攔住了。
不是舒棠不配合,而是她怕量了體溫,醫生就要報警了。
她本以為自己沒事,可是果然,她在天臺睡覺著涼了。
一開始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當躺在溫暖的被窩裡,遭受了一天的驚嚇和疲倦襲來,她就開始昏昏沉沉了,耳邊什麼都聽不見了。
神幫她換了退燒貼和冰袋,可是似乎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神於是試圖把二者疊加使用,舒棠一下子就感覺自己的頭變得很沉重。
舒棠迷糊地想:人魚會看使用說明書麼,他是不是放了個冰壺在她腦袋上?
過了一會兒,舒棠依然頭昏腦脹,內心:退燒藥都不好使了,腦子會不會給她燒壞了?
於是,她就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體溫低於常人的懷裡,她抱著自己的魚,額頭貼在人魚冰冰涼涼的胸口,終於迷迷糊糊陷入夢中。
就是,睡著的時候舒棠想起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她現在怪熱乎的,人魚會被燙傷麼?
第40章
舒棠一覺起來, 發現自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抱著魚尾巴,像是那個年畫裡的娃娃抱錦鯉的姿勢。
但是魚放大了不少,所以她隻能半抱著, 整個人就掛在他魚尾上了。
深海之主的魚尾其實非常恐怖有力,要是別人, 碰一下都會被拍飛, 更不用說像是一隻油壺一樣抱著人魚尾巴了,可能已經被尾巴拍死了。
舒棠發現魚尾沒有被燙熟, 倒是被她給捂熱乎了, 人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懶洋洋地用飄逸透明的魚鰭將舒棠給卷了回來。
伸手一摸舒棠的額頭,“退燒了。”
果然退燒貼和冰袋,都沒有人魚降溫好用。
舒棠一張嘴:“嘎……咯嘎。”
漂亮的人魚歪頭, 語氣古怪,“親愛的, 你的嗓子裡住了一隻烏鴉?”
舒棠:……
舒棠因為嗓子發炎了, 沙啞得發出的聲音都像是被毒啞了,她不得不讓神幫她打個電話給小叔叔報平安。
她的手機就被綁匪丟海裡去了,一上岸就開始發高燒, 舒棠昨晚醒來了一次, 依稀記得想要給家裡報個平安,但是節目組估計也聯系不上小叔叔, 舒棠一想:
要不讓祝延幫忙,託個夢報個平安吧?
結果舒棠又累又燒睡著了。
現在回頭一想, 幸好沒託夢, 怪不祥的。
結果電話通了——
人魚一開口, 叔叔, “別殺她,多少錢我都給!”
祝延:……
舒棠接過了手機,企圖和叔叔對話,一開口就是:嘎啊嘎,叔叔聲音哽咽了:“小棠,你被毒啞了?”
舒棠:……
兩個人啊啊啊了半天,加上人魚偶爾插一句翻譯一下舒棠的鴉語,勉強保持了溝通順暢。
舒棠被綁架得太快,綁匪還沒有來得及打勒索電話要錢,他們所在的廢棄工廠就遭遇了“海嘯”,所以節目組隻是知道舒棠失蹤了,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而是舒棠她叔自己猜到的。
畢竟豪門裡被綁架一年也要出兩個新聞。
這件事其實倒也不是舒明悠父女還有這個錢僱佣綁匪,而是舒建業被警察帶走之前,給瑞鵬打了個電話,瑞鵬就撤訴了。
轉頭,舒棠就被綁架了。
舒棠用腳趾都能想到,大伯給瑞鵬出的什麼主意。
本來小叔沒想要自己動手的,因為瑞鵬就夠他們一家好受了,結果現在。
舒棠掛了電話,知道舒建業一家這一回,是真的要完蛋了。
舒棠在病房裡看著新聞,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她發現,自己被綁架這件事,其實有些蹊蹺。
因為綁匪根本沒給小叔叔打電話勒索,小叔叔是猜出自己被綁架的,一直暗中聯系警方,一邊等電話。就算是祝延來得太快,可是舒棠昏迷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裡,小叔根本沒接到電話。
舒棠想到他們沒有蒙面,突然間起來了一個很可怕的念頭:他們會不會,就是單純的想要她的命?
她背後頓時發寒,而且有越來越寒的趨勢,涼嗖嗖的感覺還會動,低頭一看:人魚的尾巴。
嗯,是物理意義上的發寒了。
舒棠為了讓自己不要感冒,在身上裹了一床毯子,這才靠近祝延,果然這樣,終於不冷了。
舒棠靠著神,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一定是她多想了。
*
因為昨天夜裡高燒,醫生讓她住院觀察一下,神就去給舒棠辦了三天的住院手續。
神對人類生病不是很了解,於是派了魅出去到處打探消息。
魅十分盡心盡責,主要是比起刷魚缸,這個工作實在要體面得多。
於是神就聽說了一個詞語:
創後應激,就是指在遭遇類似於綁架這種大事件之後,很容易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
小人類不僅吹風會高燒、走路會扭到腰,還需要仔細呵護她脆弱的心靈,不然就會失去生活的希望。
海神聽完蹙眉,一邊思考,一邊把魅無情地丟回了魚缸裡。
神回來的時候,舒棠果然在做夢,蜷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