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頭蜥蜴上,站著一個身著甲胄,揮長鞭漂亮女孩。
她長發被金冠豎起,額間戴著銀制抹額,一身金光閃閃甲胄將她豐滿身姿裹得曲線分明。
若是在其它場合看見這般美好女性,在場軍士沒一個能把持得住。可這是在戰場,為了生命安全,沒一個敢放松警惕。
高玥長鞭高甩,騎著三頭巨獸奔進敵營,嘴裡大喊:“遲不謝,本仙女在此!”
遲不謝看見蜥蜴脊背上英姿颯颯女孩,罵了一聲:“高玥!給我把她射下來!要活!”
他拉弓滿月,三箭齊發,朝高玥射去。
咻咻咻——
眾軍士也齊齊去射高玥,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箭雨朝她襲去。
高玥四周有元嬰結界加持,沒那麼容易被射中,箭雨在觸碰到結界時便被擋了回去。
三頭巨蜥衝進軍營,高玥朝遲不謝做了個鬼臉,她大喝一聲:“遲不謝!我愛你全家!”
丟下這句話,女孩點燃巨蜥身上炸藥,挺拔身軀躍下,就要跌落地面時,又被一隻飛來白狗接走。
高玥緊攥著狗子身上甲胄,頭也不回衝遲不謝揮手告別。
遲不謝氣得直咬牙,同時也意識到對方給他送上是什麼大禮,立刻下令:“快!結陣!射殺三隻巨蜥!”
巨蜥們被高玥操控,壓根無法自控。它們隻能一往無前,衝入嶽軍腹地同時,身上炸藥便“砰”得一聲炸開。
這一炸,三隻巨蜥血肉模糊,靈根卻被保住。
半個嶽營被毀,異獸營柵欄被炸開,裡面關著異獸受驚,無數異獸奔逃出來,漫無目地四處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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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遲不謝軍士在關鍵時刻結下防御陣法,卻依舊被炸藥威力波及,死傷慘重。
一瞬間,整個軍營傷亡過半,血腥彌漫。
遲不謝望著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兄弟一個個都倒下,憤恨得直咬牙,又想起高玥剛才那番話,氣得雙眼通紅:“高玥!老子要殺你全家!”
他們這邊還未緩過勁兒,軍營正東方,傳來浩浩蕩蕩地廝殺聲。
副將稟報:“不好了將軍!榮俞帶軍從正東方殺過來了!”
遲不謝從脊骨裡拔出金斧,扛在肩上怒道:“奶奶,高玥,老子他媽不殺你全家,老子不信遲!”
他喘了口氣,對副將道:“清點一下人數,隨我殺出去!”
副將一臉為難:“將軍!不能硬拼了,我軍將士氣勢低沉,不能再戰。異獸也跑散了,不知能追回多少。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們現在處於下風。將軍,撤吧!”
遲不謝攥緊了手中斧頭,額頭青筋暴突:“撤個屁!老子不撤!”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高玥明顯是在故意激怒你!”
遲不謝瞬間冷靜下來,掃了眼身邊弟兄。
他額頭受傷還在流血,順手就抹了一把臉上血,道:“撤!往大峽谷方向撤退!”
嶽軍立刻分為兩隊,一隊死士留下正面和梁軍交鋒。而另一隊以遲不謝為首,往大峽谷方向撤退。
營地火光滔天,繁華一夜之間全部破碎。
遲不謝騎鴕鼠獸倉惶往西逃,在進入大峽谷時,回頭看了眼那些受驚四散而逃築基異獸,眼底恨意滔天。
這些都是嶽軍準備百年心血,是他外公一生投入,竟被梁軍一夜擊潰。
那些築基異獸不知會跑到何處,想到損失種種,遲不謝心都在滴血。
遲不謝帶兵逃進大峽谷,剛行至峽谷中段,發生“轟隆隆”爆炸。
副將大喝一聲:“將軍小心!”
遲不謝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那些巨石滾滾而下,將一眾嶽軍修士全部埋在了裡面。
這些嶽軍不同於普通人,都是一群修士,倒不至於就這麼被砸死,隻是暫時被困住。
蕭岑帶人躍進峽谷,撒上一張金網,把一眾嶽軍全都網羅在內。
連帶遲不謝在內所有嶽軍,悉數成為俘虜。
遲不謝當然不甘就此被俘,在蕭岑盤點俘虜人數時,用法器把金網熔開一個洞,趁機逃走。
遲不謝身負重傷,騎著鴕鼠異獸一路往西逃,來到墨河水畔,他身下大鴕鼠已經不堪重負,停在河邊喘息舔水。
他從鴕鼠背上翻身下來,躺在地上大聲喘息,盯著星空,隻覺胸腔一派空無。
他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從那些爆炸裡感受到一絲靈力。
外公一生心血,竟在一夜之間付諸東流。
不遠處,響起一陣“梭梭”聲,遲不謝下意識坐起身,攥緊了手中巨斧。
高瑜苒御蕭而下,穩穩落地後,步伐優雅地朝他走過來。
女子身著黑紗,面巾遮臉,看不清容貌,身上寬袍肥大,也看不出身材。
遲不謝一臉警惕看著她:“你是誰?”
高瑜苒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誰,她需要遲不謝回去殺高玥:“我是誰不重要。重要是,我能幫你復仇。”
她蹲下身,手搭在遲不謝腦袋上,輕輕拍了拍:“遲不謝,你想想從小過是什麼樣日子?你在王宮不受待見,被丟棄在外公軍營,好不容易得到靈根,受以重用,卻被梁軍搞成這般。這支修士軍,是你外公心血,難道你真忍心看他們付諸東流?”
遲不謝緊皺著眉頭看眼前這位黑衣女子,不敢松懈:“你如何知曉我事?”
高瑜苒低笑,用不屬於她聲音回答:“遲不謝,我和你一樣,恨透梁軍。但礙於我身份,不方便出面。我給你提供情報,你入城去找梁軍復仇,解救你兄弟。而作為等價交換,你幫我去殺高玥,如何?”
她篤定遲不謝不會拒絕,畢竟他一直想抓高玥。
遲不謝陷入沉默。
高瑜苒又道:“你大軍上萬修士,被俘八千人。還有那上百頭築基異獸,也都被梁軍收入麾下。難道,你真忍心看著外公心血,付諸東流,給別人做了嫁衣?遲不謝,你想清楚。你若要做個懦夫,我便不再勸你。”
遲不謝皺眉:“我需要做什麼?”
高瑜苒往他手裡塞了一枚符咒和一隻令牌:“這是高階化形符和入城令牌,你拿著它就能進城。梁軍大勝,未來幾日,定會在城中擺宴慶祝,你便趁此機會潛入。遲不謝,路我已經給你鋪好,接下來能不能復仇,就看你本事。”
遲不謝攥緊符箓和入城令牌,冷哼一聲:“好。我跟你做這個交易。”
他要復仇,當然不會蠢到再去蘭城。
他要去王城,殺高玥全家!
*
梁軍大勝,嶽軍死\傷兩千,被俘八千人。
高玥早猜到嶽軍築基異獸會因受驚奔逃,一早便設置好陷阱,把嶽軍上百頭異獸全部捉捕,帶回了梁營。
梁軍大勝,城門開放。
老百姓們也從家中出來,街道逐漸恢復往日生機。城主府擺宴慶祝,滿城街道掛滿燈籠,與民同樂。
軍營內,榮俞專門劃了營地關押嶽軍俘虜,又另劃一片區域,搭建了一個簡易異獸治療場。
梁軍修士花了數日,才把奔逃四散嶽軍異獸找了回來。
異獸們受驚與受傷不少,散發出大量異獸廢息。而高玥便把自己同這些受傷異獸關在一起,替它們動手術治療同時,吸納異獸廢息。
榮俞見高玥和重越關在異獸治療場已有數日,擔心他們身體吃不消,便把蕭岑叫來:“他們已進去數日,會不會出什麼事?”
蕭岑笑著調侃:“阿月如此奇女子,她怎麼會容許自己有事?若不是於她有利,她也不會這般廢寢忘食。”
聽他這麼一說,榮俞倒是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此番高副將立了大功,她可是我們梁軍頭等功臣。我怕她沒倒在戰場上,反倒因善後事宜累倒,我也不好跟全軍將士交代。”
蕭岑想到榮俞前後對高玥態度,竟忍不住笑出聲。
榮俞扭過臉看他:“你笑什麼?”
蕭岑還未開口,一名軍士衝過來,打斷兩人談話。
軍士衝榮俞抱拳:“報!將軍!高瑜苒回來了!她丟了令牌,而且……”
後面話,軍士再也說不出口,頓了一下才又道:“她丟了令牌,又不願摘面巾,我們沒辦法證實她身份,此刻她被守城士兵攔在外面,還未進城。”
“什麼?”榮俞立刻道:“我親自去接她!”
那日大軍攻破嶽軍之後,他們去找過高瑜苒。可冰棺裡除了一些殘存蟑螂蛆蟲,已沒了高瑜苒身影。
蘭城打開城門已有數日,高瑜苒不知經歷了什麼,今日才返回蘭城。
榮俞見到高瑜苒時,女孩一襲粗布黃衫,臉上罩著面紗,隻露出一雙清澈眼睛。
她見到榮俞時,一言不發,隻拿一雙淚盈盈眼睛望著對方。
她在榮俞跟前跪下,聲音因哽咽而顫抖:“將軍贖罪,俘虜高瑜苒本無臉再回歸。可瑜苒收到消息,遲不謝拿著我令牌喬裝入城。我擔心遲不謝會對將軍不利,特地回來通知……”
榮俞立刻把高瑜苒扶起來,被她一雙淚盈盈眼睛看得心髒酸軟:“這些日子,你可還好?為何不願摘取面紗?”
高瑜苒下意識低頭,拿手捂住面紗,顫聲道:“在我被俘期間,姐姐時常與遲不謝聯系。本來,遲不謝沒打算傷我,可姐姐總拿言語去激遲不謝……那個瘋子,果真依姐姐所言,劃傷了我臉。”
說到這裡,她摘下面紗,露出了自己那張滿是疤痕臉。
這幾日她雖依靠神玉力量,已經將這張臉修復不少,可還是疤痕累累,觸目驚心。
包括蕭岑在內,所有來接高瑜苒軍士,看見她這張臉,也都震驚不已。
高瑜苒掃了一眼人群裡熟悉面孔,這些人同榮俞一樣,都是她忠實擁護者。
他們見自己受傷,一定也會心疼,甚至對高玥心生厭惡。
在座各位也都不傻,高瑜苒堅信,隻要她稍稍這麼一提,這些聰明修士就能想出其中端倪,就能拆穿高玥詭計,曝光她這人兩面三刀。
高瑜苒見大家都震驚地說不出話,又添油加醋地哽咽道:“其實也不怪姐姐那般激怒遲不謝,也都怪我。當初,大魔頭重越往丞相府送來花轎,點明要娶我為妻。因姐姐從小無靈根,被視作廢柴,父親舍不得我這個天賦靈根女兒,便讓她替我出嫁。當年,我若阻止父親這般做,姐姐或許不會這般恨我……”
她目光落在榮俞臉上,唇角揚起苦澀笑意:“我如今變成這樣,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沒關系,我失去隻是暫時容貌。而姐姐,她差點失去一條生命啊……”
高瑜苒話說到這裡,又頓住,掃了一眼在場所有軍士。
她看見軍士們眼睛裡逐漸聚集起滔天怒火,就連與她關系逐漸生分蕭岑,眼底也都露出一絲厭惡。
看清了大家眼底壓抑情緒,高瑜苒心裡露出些許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