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日,小姑娘興衝衝從外跑回來,告訴他:“爺爺爺爺,我要嫁人啦!少城主願娶我為妻,以後我和爺爺可以衣食無憂啦!”
老將軍皺眉,小姑娘不過才十歲,身體都還未發育完全,又怎能嫁人生育?
女子婚嫁,最早也要在十三歲。況且少城主已四十有餘,甚至可做女孩父親,他又怎麼舍得把小孫女嫁給那般人?
老將軍皺眉,不許,剛硬道:“淼淼,我不許。”
淼淼見他不答應,倒也乖巧:“淼淼雖不知爺爺為何不許,可淼淼覺得,爺爺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你不許我便不去做,淼淼聽話!”
老將軍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甚是欣慰。
老將軍有個侄兒,在修仙宗門內修仙,他有意帶淼淼去修仙宗門投靠侄子。宗門不受朝廷管束,至少可保他和小淼淼衣食無憂。
這日老將軍收拾好行李,隻待淼淼浣衣回來便能動身啟程。
可他得到入夜也未見淼淼回歸,出門去尋,竟聽說城主府的少城主,竟一次取了二十個小妾過門。
街上有人討論此事,道:“聽說了嗎?少城主至今無子嗣,少夫人蠻橫,不許他娶妾。如今倒是想開了,竟讓他取了二十個姑娘過門。嘖嘖。”
“據說都是一些年輕貌美的少女。”
老將軍經多番周折,潛入城主府,竟在地窖你發現了小淼淼。
小姑娘同十九名同齡少女關押在地牢中,不過幾個時辰,淼淼腹部便高高隆起。
他一探淼淼脈搏,竟是有了身孕!
就在此時,少城主和夫人走進地牢,老將軍立刻躲進地牢的木桶裡。
地牢裡是女孩們“嗚嗚”地哭泣聲,這些姑娘最年長的十二歲,最年輕的竟隻有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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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身體壓根無法承受隆起的孕肚,因為難受,哭聲不止。
她們甚至不知道,腹部為何會變得這般大,甚至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好好地,怎麼就成階下囚了?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少夫人揚起手中長鞭朝他們打過去,不耐煩道:“哭什麼哭?讓你們給少城主生孩子,那是你們的福氣!莫要不知好歹!”
少城主身材佝偻,他咳嗽一聲,眼睛微微眯起,道:“不要哭,哭什麼?你們為我和少夫人生孩子,這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小淼淼抱著雙腿縮成一團,弱弱道:“我不要這個福氣,我要回家……”
她話音剛落,少城主取過娘子手裡的長鞭,“刺啦”甩過來,把她白淨的皮膚打得皮開肉綻。
老將軍在木桶裡怒火中燒,氣得牙痒痒。可他清楚,此時若除去,便徹底沒了救淼淼的機會。他不是這些歹人的對手。
少夫人低聲問:“夫君,你說他們生下來的,能是我們的孩子嗎?”
少城主“嘿嘿”一聲道:“你放心。依魏女所言,我的身體裡取精,而你的身體取卵,兩廂作用,借助她們的子宮來養育精卵。”
少夫人:“什麼精啊卵,還有什麼子宮……真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那魏女的話,是否可信。就算可信,也不知道是否能成。”
少城主摟過夫人的肩,寬慰道:“娘子莫慌,這二十個姑娘,可都是壬水命,是絕佳的育器,定能成上一兩個。”
少夫人唉聲嘆氣,跟夫君撒嬌道:“夫君,我是真的想與你有個孩兒。都怪我不爭氣……相公,是我對不起你。”
第35章 師尊扛了我
等少城主和少夫人離開,老將軍從木桶裡爬出來。
他取出匕首,試圖將束縛女孩雙腳的鐵鏈割斷。即便他這柄匕首有靈金加持,跟他浴血奮戰多年,削鐵如泥,也依然無法將鐵鏈割斷。
老將軍蹲下身,將淼淼背起來,打算先帶她逃出去,再想如何替她斬斷鐵鏈。
在他準備離開時,被留下的女孩抓住老將軍腳踝,巴巴望著他:“爺爺,帶我們一起走……”
老將軍看著這一雙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又看她們高高隆起的腹部,心如刀絞。
他並不清楚這些女孩中了什麼邪術,隻覺得那少城主和夫人殘忍不堪,萬死不惜,他恨自己沒有從前的權利,若他有,定率軍馬踏平這裡,踏破這一家人的邪惡。
……
老將軍自知能力不足,隻帶走了小淼淼。
當他背著淼淼經過院中時,看見院中涼亭裡站著三人。
少城主和少夫人立在涼亭內,同時與火彝族聖女作揖。
鴻夜城魏氏一族,有一半的血統來自火彝族,他們與火彝族算得上堂親關系。
魏女背對著二人,鬥篷裹身,面紗遮臉,沒人知道她長什麼模樣。
對於借子宮代孕一事,少夫人依舊有些不放心,她心裡總覺有些古怪。
她嘆氣一聲,疑惑又問:“魏女,你說那些女孩肚子裡的種,是我和夫君的。可我怎麼都覺得奇怪,總覺詭異。她們的肚子一日之間便大起來,真能生出一個……正常的東西嗎?”
魏女聲音輕細,如蟬翼拂面,清水滴泉,異常好聽:
“當然。此乃代孕之術,用十三以下的壬水命女子做育器,胚胎成活率便高。不過,少城主也要有一個心理準備,二十個育器,必定成活一個,可這一個,也有早夭可能。”
少夫人皺眉:“找一些女子自然不成問題,問題是,她們何時能生?”
魏女道:“這個得天時地利人和。保不準兒她們會同時生。找這些女子做育器,雖殘忍了些,卻也是你們唯一能獲得後代的方法。若此法都不成,那我也無能為力。”
少夫人冷呵一聲:“這些女子都是賤命一條,何足掛齒?你放心,若這些女子不成,我們再去找更多女子,總有能成的。”
聽著那三人談話,老將軍氣得渾身發顫。
這是人嗎?
拿一些小姑娘的身體做生育之器,即便邪魔,也做不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老將軍將滿腔憤怒壓制下,帶著小淼淼離開城主府。
他怕被追上,在夜色裡一路狂奔。
不知逃了多遠,來到一處山澗泉水旁,見無人追趕,才敢把小姑娘放下來。
老將軍喂孫女喝水,淼淼感覺腹部火燒一般,疼得在地上來回打滾。
她痛哭道:“爺爺,淼淼好痛啊……爺爺,淼淼好痛啊……爺爺,活著好痛,讓淼淼死掉好不好?”
老將軍緊緊抱著小姑娘,低聲哄她:“不疼,挺過去便不疼了。爺爺帶你上修仙宗門,他們一定有法子治你,淼淼堅持一下。”
淼淼作為育器,脫離了城主府特殊符水供養,胃裡像是開了無底洞,咬住老將軍的脖頸,開始吸血。
她胃裡有東西同時也吸幹了她的精血。
……
一夜後,有人在山澗泉水旁,發現了兩具屍體。
一個大肚少女,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好心的樵夫將他們於樹下同葬,而這百年老桐下,有一座兩年前的古墓。
時過境遷,山川多番搖動,地殼移動,於地面劈開一條深溝。老將軍的白骨跌進古墓,正好砸在一具冰棺上。
老將軍死後冤魂未散,屍骨受冰棺靈氣孵化,成為旱魃,並在古墓之中得了一枚金丹靈根。
白骨化旱魃,生出肌膚血脈,變為綠面獠牙的怪物。因時過境遷,他竟早已忘記前世,不知自己是誰,為何會生於這片土地。
他所及之處,被村民當成怪物驅趕。正道修士要殺他,小孩見了朝他丟石頭。他不知自己哪裡有錯,更不知為何遭人排斥驅趕。
旱魃蹲在山澗泉水邊,望著水中倒映的自己,痴痴發愣,他總覺自己遺忘了什麼事,卻總也記不起來。
一隻小花球砸在他身上,他隨手抓住,回頭看去,見一個約莫八九歲的白嫩雙鬢小姑娘,撥開草叢朝他走過來,小聲問他:“爺爺,可以把花球還給我嗎?”
小女孩朝他走過來,他下意識覺得女孩要拿石頭砸他,忙拿手護住自己,喉嚨裡發出“嗚嗚”地聲音。
小女孩來到他跟前,小肉手在她腦袋上拍了拍:“爺爺不要怕,我不欺負你的,你把花球還給淼淼就好啦~”
旱魃把手放下來,直愣愣地望著小姑娘,喉嚨裡,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淼……淼……”
他記不得淼淼是誰,隻覺心口真真發疼。
他的心早已隨肉身腐爛,而軀殼之下的白骨,似將這個名字深深記住,令他覺得熟悉。
花球被旱魃放在指尖轉動,他用靈力驅使花球圍著小姑娘打轉。
淼淼開心地鼓掌道:“爺爺你好厲害呀!”
旱魃見小姑娘開心,又摘了花,笨拙地編制出一個花環,戴在小姑娘頭頂。
他靜靜地看著小姑娘,似乎找到某種安寧。
此後,小姑娘常來樹林找他。
淼淼家貧,總吃不飽,身體瘦得幹巴巴。旱魃便去偷雞鴨給她加餐。
轉眼過去兩年,小姑娘滿十歲,一臉哀傷地跑來跟他告別:“爺爺,淼淼要走了。娘親將我賣給了城主府,不久之後,我就會成為城主府的新娘。這是好事情,至少淼淼以後衣食無憂了。可是,淼淼真的好舍不得爺爺……”
旱魃不知為何,攥緊拳頭怒火中燒,四周草木燒起烈火,嚇得淼淼連連往後退。
淼淼從未見旱魃這般,她害怕道:“爺爺,你……”
她雖早知旱魃不是普通人,甚至是個怪物。可她堅信,這怪物爺爺是好的。會給她偷雞鴨吃,會給她編花環,會陪她玩耍。
幾日後,淼淼被送去城主府,旱魃躲在草垛裡,看她被花轎接走。
淼淼娘親抱著她爹的腿,嚎啕大哭:“淼淼她還小,她還那麼小……當家的,我們不要這個錢了,我們把女兒贖回來!”
男人一腳踹開妻子,一邊數錢,一邊道:“滾開!她就是個賠錢貨!即便我們不收這個錢,城主要她去生孩子,我們能阻止嗎?”
女人趴在地上傷心欲絕,哭得幾乎暈厥。
忽地,丈夫手中的錢袋落地,裡面的錢幣掉出來,撒了一地。
她抬眼去看,隻見一個綠面獠牙的怪物生生將丈夫脖子掐斷。她嚇得張口要叫,卻直接嚇暈過去。
……
鴻夜城內鬧市繁華。
淼淼的轎子被抬進府,並未去拜堂,而是被帶到一個丹爐房內。
火爐燒得透紅,裡面沸煮著橙色的湯水。
魏女從屏風後走出來,遞給她一隻碗:“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