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腿。
零散的事被串了起來,我心底忽的升起一個念頭。
蕭衍雖在朝為官,可沒管官員升遷的事,那個節骨眼上就管了,搶走了端王的權
o
他還打斷了端王的腿。
是不是….是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心狂跳,久久不能安靜。
「音….」
「你別碰我。」我後退數步,眼底絲毫不掩飾的憎惡,「我嫌你噁心。」
宋敬書滿眼疼痛,「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我讓你喝下摻了迷藥的酒,會讓你被他欺負,我一直很自責。」
「你是自責,可你也做了。」我冷聲道。我沒有失去清白,可我沒必要和他說。
他不配知道!
我還有一個疑惑,趙嫣然和宋敬書為何都以為我失了清白?中間還發生了什麼?
蕭衍,他知道其中隱情嗎?
「宋敬書,你活該!」趙嫣然笑的得意,她成功了。
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沒有她,我也不會回頭的。
不過我的確討厭她,我勾唇一笑,故意道:「趙嫣然,謝謝你讓我知道宋敬書是如此行徑小人,兩相對比,衍世子真是難得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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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嫣然表情和吃了蒼蠅一般難看。顯然,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自那日離開後,宋敬書和趙嫣然徹底鬧掰了。趙嫣然找人散播宋敬書的不是,滿城都在議論。當初愛的情真意切地兩人,如今相看生厭。宋敬書開始頻繁地找我。
18
整夜蹲在世子府大門,淋了大雨也不走。他背荊條,想負荊請罪。他咬破手指,寫血書給我。
他終於看見我的好了,在我不愛他之後。我沒見他。
我甚至嫌他煩。
半個月後,我出門了,不是去見他,衍世子寫了信給我。信的內容有些詭異。
像出門在外的丈夫給自家妻子的家書。我和他也不是那種關係。
且,信上明確給了我地址,讓我回信。
詭異之際,我仿照他信上的膩歪勁回信過去,出門送信去了。「音音,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宋敬書扯出一抹笑容。他瘦了許多,雙眼凹陷,眼底有深深的愧疚。「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不能。」我丟下一句話要走,被宋敬書拽住袖子。
我心底生了反感,推開他,當著他的面把他碰過的那截袖子撕下來了,「宋敬書,你聽好,就算你等五年,十年,我的答案都不變,我不愛你了!」
「你愛上衍世子了嗎?」
19
身後傳來這句話。
我心微微一跳,沒回答他。
我跑去驛館送信了,送完我在附近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沒多久,我看見了端王
回到府裏後我惴惴不安。
我擔心是我多慮,我不該回信,又覺得應該是回對了,他定是在謀劃什麼。我又不敢貿然去找他。
好在信一直沒斷過。
隻是蕭衍信上的內容從一開始的克制,變為之後的露骨。
連回來後要個孩子的話都說出來了。
來來回回,我也明白了,反正聽他話回信就是了。
每次回完信,我都臉紅到不行。
我不敢去判斷,自己到底是迫於時勢寫的甜言蜜語,還是摻了真心的。信在半個月後斷了。
我又等了半個月,還是沒信送回來。
我在府上待不住了,我開始在驛站門口徘徊。
終於,我等來了信,卻是福伯抖著身子,淚流滿面地說,「林姑娘,世子沒了!」
20
那一刻,我跌進了無盡的深淵。
像有人扼制住我喉嚨,眼前的黑暗將我湮滅了。等我醒來,一名白衣男子在身側。
「醒了?」
我見過他,是蕭衍的紈絝之一,叫宴時安,他會醫術。他邊收拾東西邊道:「你昏睡了三日。」
「他呢?有他消息了嗎?」
「在隔壁。」宴時安道:「不過,沒救了。」
我腦子裏轟地一聲炸開,踉蹌過去,福伯在屋子裏抹淚,我看見躺在床榻上面色慘白的男子。
剜心都不過如此。
「蕭衍。」
我趴在床邊,濃鬱到化不開的恐懼籠罩著我,不受控制的情緒齊齊湧上來,我顫聲,「你別死。」
這一刻,我明白了內心深處不敢直面的心意。
「我還有話沒和你說,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
「阿音?」
虛弱地聲音傳來,我抬頭,眼角還掛著淚,我愣愣地看著床榻上睜開眼的男子,雖虛弱,可絕對不是瀕臨之兆。
「你剛才說有話和我說?是什麼話?」蕭衍問。
「宴公子,我家世子醒了,是不是就沒事了?」福伯擦擦眼淚問。「沒事了。」
我扭頭看向宴時安。
蕭衍也反應過來了,他虛弱地抄了個枕頭丟出去,「你嚇她做什麼?」宴時安抱住枕頭,笑的吊兒郎當,「還丟的動枕頭,看來是真沒事了。」
「滾!」
屋裏就剩我和他。
原來是一場烏龍,我反應過激,難免有些難為情,索性不說話。
「給小爺寫情書時膩膩歪歪,什麼話都敢說,現在當著我的面怎麼就成啞巴了?」
還能揶揄人,是真沒事了。我臉一紅,「是你先給我寫的,我還不是為了配合你?」
蕭衍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他忽的支起身子,他身上有傷,我怕扯著傷口,扶了他一把,他卻就著我的力,猝不及防地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
「這個配合嗎?」
我抬頭,撞入他一汪幽深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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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如擂鼓,挪開眼,丟下一句「我給你熬藥」倉皇跑了。我聽見身後傳來愉悅的笑聲。
蕭衍治理水患有功,又收集到了端王要殺他的證據,一併呈了上去。
他告訴我,都歸功於我和他互寫的那些信,迷惑了端王,他的計畫才能那般順利0
端王被廢,圈禁在府內。
我卻覺得不夠。
夜半三更,我悄悄潛進了端王府,打斷了他雙手。總算殘齊活了。
蕭衍養了三個月的傷後,又過上了他紈絝的日子。
逗鳥聽曲喝酒打葉子牌樣樣都不落,偶爾還氣的皇帝罵他不上進,他渾然不放在
心上,接著奏樂接著舞。
以前我曾想過勸他,如今看來,他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能在皇權爭奪中毫髮無傷,又不受猜忌,還能安享榮華富貴。還有一事,宋敬書還是娶了趙嫣然。
事情起因趙嫣然鬧上了宋府,說自己和宋敬書有了肌膚之親。此事鬧的沸沸揚揚的,宋敬書隻能硬著頭皮娶。宋伯父被氣病了,我回府探望他,蕭衍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宋伯父和蕭衍什麼時候到要談私密話的地步了?
我在外面等宋衍,宋敬書來了,他不死心,「音音,我才發現我愛的人隻有你,你若是願意,我帶你離開,天涯海角,我們永不分離。」
我回了他一句,「覆水難收。」
出去後我問他和宋伯父談什麼,蕭衍敲了敲我腦袋,說我到時候就知道了。神叨叨的。
宋敬書和趙嫣然成親那日,我和蕭衍都去觀禮了。
回去的路上,衍世子睨了我一眼,「表現良好,沒哭鼻子,為嘉獎你,待會帶你去看花燈。」
我心說哪年的老黃曆了。
自上次蕭衍下江南回來後,我和他關係就變的越發詭異。
在府外還好些,在府裏這人根本不掩飾,有時候搭我肩,有時候拉我袖子,有時候吃個飯都要來搶我的。
福伯看我眼神也越發親厚。
事情發展成這樣,我心裏多少預料到了,也縱容他的所有。我打算,今晚坦個白,捅破我們之間暖昧的窗戶紙,我們江湖兒女,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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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四下一看,我和他走散了。
我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先去買了一盞花燈,又文縐縐地搞了個詩句寫在上面,才提著荷花燈去找他。
我在街道對面看見了他,他走了過來。
「林音音,本世子玉樹臨風,你還不專心跟緊點兒,要是被誰家姑娘搶先了,你就哭鼻子吧。」
我很輕的應了一聲,小心翼翼伸出手抓住他一截袖子,把荷花燈遞給了他。我慌的厲害,當初和宋敬書成親我都沒這樣的感受。
他忽的安靜下來,盯著我看。
我手都遞酸了,也見沒他接。
我心裏微微一顫,手一縮,荷花燈被他接過了,他大大方方地攬住我腰,替我隔開人群。
我笑了,一顆心落到了實處。
我被他帶到湖邊。
有不少年輕男女在河邊放花燈。
蕭衍看了一眼荷花燈上的詩句,「玲瓏骰子安紅豆。」
念完他湊近問我,桃花眼顧盼生姿,「林音音,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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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都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害羞了,「不過我嫁過人,若是再嫁,會不會給世子府蒙羞?」
「說的什麼混賬話?」他一把把我攬在懷中,「誰敢說一句,小爺撕了他的嘴。」
「不過小爺有疾,你也不介意?」
我搖頭,「不介意。」我方子還沒給他用,就算沒效果,我也不介意。
「放花燈去。」
那一夜,我看見萬千繁華在我面前綻開。
「林音音,娶你好不好?」
「好。」
隻是我沒想到婚事會那麼快。
第一日他去宋府,和宋伯父宋伯母提親。
第二日準備。
第三日我就嫁過去了。竟也辦的十分妥當。
後來我才知道,那日宋伯父病了,他和宋伯父單獨聊了許久,說的就是想娶我的意思,他早早就準備好了聘禮。
洞房花燭,他支著手,虛虛壓著我,我道:「其實你也不用硬表現自己,我們先喝藥?」
蕭衍眸色一頓。
我推開他,把熬好的藥端來,「我知道那種事事關尊嚴,你別太緊張,我們慢慢來。」
蕭衍終於懂碗裏是什麼了。
他眯著危險的眸子把藥端走,將我打橫抱起放在床上,伸手拽我喜服,聲音暗啞至極,「林音音,要試試嗎?」
暈燈紅燭,曼紗輕帳,欲色沉浮之際,舟楫搖曳之時,我痛地倒抽一口氣,眼眶漫上水色,「你騙我!」
蕭衍臉上染了旖旎的紅,眸中是駭人的欲,「阿音,我也很痛,你再忍忍,痛過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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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貪歡,我累極了,日上三竿才起。
醒來發現蕭衍就坐在我對面,他手裏捧了一盞茶,神態很是饜足。他走過來喂了我半杯,我沒夠,又要了一杯,「還挺好喝的。」「事後茶,自然是好喝的。」某人揶揄。
我險些噴茶,輕推了他一把,語調裏帶著不自覺的嬌嗔,「你明明….怎麼還騙人?」
「明明什麼?」蕭衍把我抱在懷中,輕啄我唇瓣,「盛勇厲害?」還真是一句都不能聽。他手從被衾中探進來。
我臉微微一紅,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縱欲傷身。」
「娘子不知道,忍多了也不好。」
他拽下簾帳。
我和蕭衍廝混了整整三日,才正兒八經地看見太陽,福伯端上十全大補湯,一人一大碗,誰都沒落下。
這一日,蕭衍帶我去酒樓,福伯酒駕,我們馬車和另外一輛撞了。
掀開簾子時,我看見對面車上的宋敬書夫婦。
宋敬書臉上有抓痕,趙嫣然一臉怨婦樣。
我斷斷續續也聽說,宋家這兩位很是不安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厲害時竟還打起來。
聽說宋敬書一開始還顧忌趙嫣然是女子,沒還手,後來忍不住了,也不要什麼君子風度了,反正每次一鬧,京城茶館又有新鮮事了。
這兩人也算是出名了。
宋敬書瞥見我時眼底光明顯亮了,又瞬間暗了,盯著我脖頸處挪不開眼。我才想起,我脖子上有蕭衍留下的吻痕。
「音…
「宋都尉。」蕭衍探出個身子,攬住我,含笑道:「巧啊。」
「衍世子。」
「我家阿音餓了,先行一步。」蕭衍說完,面無表情的放下簾子,回頭覆了下來,吻住了我唇瓣,我主動勾住他脖子。
良久,他才鬆開我,桃花眼華光流轉,「表現不錯。」
我含笑,他這醋吃的也太久了,我軟綿綿倚在他懷中,「今晚我們早些回房。」蕭衍身子一僵,眸色漸暗。
我忙正色道:「蕭衍,梅園那一次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你救了我?」
蕭衍神色頗為不自然,彆扭道:「不是。」
我意味深長一笑,「這樣啊,那我去...」
「你敢說下去試試?」蕭衍懲罰般的在我唇上咬了一下,「小沒良心的。」
我索性整個人都坐在他懷中,學他的樣子輕啄了他一下,「蕭衍,我們要個孩子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