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守貞.下篇》, 本章共3905字, 更新于: 2024-11-25 11:19:56

我使勁將手抽出,捆我的人估計覺得我一個女人鬧不出大事,所以繩子不算緊,硬蹭著皮肉往外掙還是能掙脫的。


禹蘭昭還在「不知死活」地惹怒孫豹,「觀你所作所為,哪裡像個男人,被發現姦汙我姐姐就逃跑,害她被活生生打死,你若真的在乎她,怎麼不留著自己擔了罪,無恥!」


「我沒有!我逃跑是為了給她報仇!」「可笑,那你該自殺才對,你死了她的仇就報了。」


「禹蘭昭你該死!」


孫豹抬腳朝禹蘭昭腰間踩下去,隻是還沒落下,我就已經抓著鐵釘,從他身後偷襲,紮進了他的左眼。


孫豹劇痛之下捂著眼睛,我將綁住我的麻繩繞在他脖子上,踢他的腿彎讓他跪下,在他背後死死卡住,活生生絞死了他。


孫豹從拼死掙扎到漸漸失去氣息,差不多過了五分鐘。


我鬆開繩子將他的屍體踢到一邊,才去看禹蘭昭。


他倒在地上,因為疼痛昏迷過去了。


外面的守衛或許早就習慣了這間牢房的吵鬧,孫豹都死了也沒進來看看。


我將禹蘭昭扶起來,解開他的手腳,本想幫他擦擦臉上的血,卻發現自己一身上下也沒塊乾淨的地方。


我按了按他的小腿,還好,沒有骨折。於是將他平放在乾燥的地方,找了點乾草墊在他後腦,給他調整了一個還算舒服的休息姿勢。


然後我就坐在地上緩神,順便想想現在該怎麼辦。


看這個意思,我們現在都是椎名鷲的階下囚,生死都在他手上了,情況不容樂觀o


錢招娣說解蒼自殺了,這件事存疑,第一是他那種人不像會幹出這種事,第二就是,即便他想死,椎名鷲也不會讓他死。我更傾向於解蒼現在還活著,不過境況不會太好。


我得琢磨琢磨該怎麼打動椎名鷲,至少先回到我的勢力範圍。然而隨即我又想到孫豹剛才的話,上海會不會已經出事了,那我現在回上海也不安全。

Advertisement


還有姨媽和表姐,她們兩個現在怎麼樣了?沒了姨父,她們會不會也陷入了險境0


顧清我稍微放心一些,她畢竟是混血,雖然不想承認,但當下的中國,洋人的指甲蓋都是金貴的,沒人會不長眼去動她。


我陷入沉思的當口,牢房門忽然開了,守衛一眼看見孫豹的屍體,忙舉起槍對準我,卻被一隻嫩白的手壓了下去。


「放下,我要單獨跟她談談。」


「小姐,這太危險了!」


「將軍說過讓你們聽我吩咐,怎麼,我吩咐不動你們了?」


..是,小姐,但請讓我陪著您。」


「去外面守著,如果有需要,我會叫你。」


棕白相間的皮鞋踏進了髒亂不堪的牢房,禹若瑩用手帕捂著鼻子,似是承受不住這裏的味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關門,在外面守著。」


那人拗不過她,隻得關上了門。


禹若瑩打量著我,然後又看了看昏迷的禹蘭昭和死得徹底的孫豹,眼裏神色莫名o


我盤腿坐著,隻能仰視她,看見她下巴上有沒有塗勻的脂粉-一這種時候我還能注意到這點細節,隻能歸咎於禹若瑩太美了,一點點小瑕疵都顯得很明顯。


禹若瑩倒是也不跟我廢話,開門見山就問:「你殺了孫豹?」


「嗯。」


「這麼淡定,不是你第一次殺人?」我沒承認,也沒否認。


這的確不是我動手殺的第一個人,地下拳場暴動的時候,我也曾開槍打死過人,


不過跟這種親手絞死的感觸是不同的。


另外,當時殺的拳手是在逃的罪犯,多少有點他本就該死的心理,孫豹卻不是。


「也好,我早就想殺了孫豹。」


「我不明白,你明明去保了他。」


禹若瑩漸漸適應了這裏的味道,放下帕子,露出微微抿著的嘴唇,她注視著孫豹的屍體,眼神淡漠到像在看一塊石頭。


「他恨禹家,時不時會找些麻煩,我想,欣賞狗咬狗也挺有意思。」


「如果是我會一早殺了他的,他強姦了禹若清。」


禹若瑩低下頭笑了一下,她早已練習出了不論何時何地都恰到好處的完美笑容,但這時的笑配上她嘲諷的神情,莫名讓人發冷。


她說:「人人都以為是他強姦了大姐,其實真的不是。大姐給我寫的信裏說了,她是自願和孫豹在一起的。」


看著我驚訝的樣子,她繼續道:「不可思議是不是,大姐怎麼會看上這種東西….或許是被當禮物送來送去的那些年裏,遇到的男人都太虛情假意,偶爾遇上這麼個有幾分真心的東西,就貪戀了。不過我那三哥是不肯承認的,他們禹家隻願相信大姐是被姦汙後打死。」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不僅禹蘭昭,我也不願相信。


禹若瑩不想再跟我回憶舊事了,她直接說:「今天來找他,本想跟他商量,我放他走,條件是禹家必須接回姐姐的牌位,還有,承認我是禹家女兒。」


「禹若瑩…..


「他多半不會答應,所以你也幫我勸勸,畢竟螻蟻尚且偷生。至於你,恕我無能為力,你很重要,椎名不會放你走的。」


「你恨禹家,為什麼又要禹家的承認?」


「我就是想看看,沽名釣譽的禹家認下萬人唾罵的大姐和我,是怎樣有趣的場景。打一打他們的臉不行嗎?大姐為家裏這群人被打死了,我想拿她的骨灰臊一臊他們的臉皮,讓他們在祠堂給我大姐叩頭謝罪,不行嗎?」


「這正是你哥哥想避免的。」


禹若瑩怨恨地看著禹蘭昭,「那我就更要忤逆他了!」禹若瑩的想法,其實不難理解。


就像馬戲團裏用於表演的象,從小被用鐵鏈子拴著,不能隨意跑動,長大後即便沒有鐵鏈子,大象也會乖乖聽話。


禹蘭昭寧願被怨恨,也要斬斷禹家和禹若瑩的牽絆,隻希望妹妹能過得自由些,然而禹若瑩從未掙脫那無形的枷鎖。


她的目標是飛黃騰達,然後風風光光回到家族。


就像一個總被母親責罵的孩子,即便自己都垂垂老矣了,還是會為得不到母親的認可而難過。


禹若瑩不像我,有開明睿智的姨父,有正直熱忱的朋友,他們給我打開一片開闊的世界,讓我有信心自己去闖一闖。


她十八年的人生裏,隻有陰暗破敗的禹家和無數覬俞她的臉與身體的男人,她隻能經歷無數磕絆與陷阱,受盡傷害與譭謗,到最後也很難擁有自由的靈魂。


禹蘭昭的母親是如此,禹若清是如此,母親和姨媽同樣是如此,這個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女人都是如此的。


「禹若瑩,我算你名義上的嫂子,那我就直說了。蘭昭不讓若清的牌位進祠堂,是不想那些唾棄鄙夷她的人祭拜她。你母親趕你出家門,你哥哥寧願被你恨,也不要你再沾染禹家,是不願你做第二個禹若清。你怎麼不想想,以你今時今日的身份,如果重回禹家,多少叔伯兄弟會同你要錢要差事,他們會撲上來嚼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粉身碎骨的。」


「當我是小孩子嗎,冠冕堂皇的,無非嫌棄我是個風塵女子!」


「我和禹蘭昭認識這麼久,別的不敢說,但有一點我敢保證,他不會看不起任何一個為生活所迫的人。他為了小廝驚蟄,能忍下在眾人面前唱戲的羞辱,更何況你是他親妹妹。」


「不,我不信,上海誰不知道你姓榮的巧舌如簧…..」


我無奈地說:「如果禹蘭昭真的不在乎你,一開始把你送給哪個軍閥做姨太太不就好了,和若清一樣,拿一大筆嫁妝,還能攀上一門好親事。」


禹若瑩用手撐著牆,神情恍惚地有些站不穩。


「我問過孟管家,你母親讓你離開禹家的時候,禹蘭昭給過你一筆錢,本來想圓了你去北平念書的夢。後來呢,為什麼沒去念書?」


禹若瑩猛地看了我一眼,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待不下去了,踉蹌著離開了這裏。


禹若瑩離開後,沒人管我們,我和昏迷的禹蘭昭以及孫豹的屍體湊合著睡了一晚上,夜裏的風很冷,我怕禹蘭昭病情加重,把孫豹屍體上的衣裳脫下來都蓋在他身上。


除了我自己,我可能再也不會對一個人這麼好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用人來,他們說,椎名鷲昨晚向禹小姐求婚,現在我們是未來椎名夫人的親眷,可不能再這麼受委屈了。


於是,該換客房換客房,該請醫生請醫生,當然,依舊是被關押的狀態,也依舊不能與外界聯絡。


我打探解蒼的消息,用人也不遮掩,說解家小將軍自殺未遂,現在在養傷。


與此同時,禹蘭昭也醒了,他環顧四周,看見富麗堂皇的床帳,似乎明白了什麼0


「是若瑩嗎?」


我不忍回答他。禹蘭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若瑩明白禹蘭昭為她承受的痛苦後,一定會不惜代價維護他一-禹蘭昭很久以前就料到了,所以與她殘忍決絕地分割,但我,出於我的私心,還是讓若瑩明白了這一切。


從這一點來說,我真是自私到了極點。


很久以後,我聽驚蟄說,當年若瑩離開禹家,拿禹蘭昭給她的錢定了一條旗袍去參加酒會,一舉成為揚州城炙手可熱的交際花。


無論是他們母親的願望、禹蘭昭的願望,還是她自己的願望,其實都落空了。即便已經過了很久,我還是為她一時意氣下的選擇難過。


47


我又見到了錢招娣。


她穿著一套絳色和服,梳著日式婦人的髮髻,櫻花流蘇發簪垂在額角,她垂首斂眉,合手而行,露出脆弱的頸部,像是叢林裏無知懵懂的野兔,誰都可以獵取。


她對我說,山本一郎的堂弟是一位軍官,願意為死去的堂兄照顧她,納她做自己的妾室。


她不再是錢招娣,也不再是凱瑟琳,山本家為他取了一個新的名字,山本順子。


「先生的中文很好,但他比較忙,沒時間教我,我跟著翻譯小姐學日語。山本家送了我這套和服,還有許多首飾……


我抓住她的手,強行掀開和服的袖擺,手臂上赫然幾道鞭打的痕跡,上了藥,但依舊在滲血,隱隱有化膿的趨勢。


錢招娣嚇壞了,無助地後退。


她壓制著聲音尖叫,「榮念祖!」


「我不知道你住的哪間屋子,但是這幾個晚上你的哭聲吵得我睡不著!」


「對不起…..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這該你道歉嗎?!」


我的手因過於氣憤而發抖,「為什麼要跟日本人,他們有把你當人看嗎?山本順子……順他媽的子!」


錢招娣掙脫不開我,情急之下跌坐在地上,眼淚和著脂粉落下,眼底被打得烏青的地方再也遮掩不住。


「我不做日本人,還能做什麼?是我把山本搜集到的密報帶給椎名鷲的,我是賣國賊啊!」


錢招娣用手擦幹淚水,又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袖擺,將手臂的傷痕遮住,她依舊坐在地上,用說不清是渴望還是絕望的神情看著我,「你那麼厲害,你教我啊。」


用人們走過這裏,見我和她的模樣以為我們爭執了,急忙過來扶起錢招娣。


「順子小姐,榮小姐,太太還在等你們。」


錢招娣站起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榮小姐,我們進去吧。」


眼前的女人變成枯萎了的花、死了的樹,讓人無法將她與那個跟我搶袖扣的俗氣卻豔麗的交際花聯繫到一起。


錢招娣死在了鄉下的土牆枯井,而凱瑟琳死在了上海的花花世界。


我們跟著用人到了二樓,三個紅木衣架上分別掛著白色蕾絲婚紗、日式無垢衣,以及一條正紅色的旗袍。


禹若瑩的頭髮沒有打理,鬆散著用發帶挽了個纂兒,她穿一條吊帶睡裙,赤腳踩

潛力新作

  • 癡情難自禁

    "金主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會不會殉情。 我叼著煙穿上褲子,說不會。 我隻會馬不停蹄地換下一個。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罵我沒人性。 後來他心髒病嚴重得快要死掉,除了換心再無他法。 我看著我和他的配型報告。 決定把我的心給他。 "

    契約婚姻結束後我走了

    周溪並不愛我,她嫁給我的條件是,一旦她的初戀回來了,我們就要立刻離婚。 結婚十年,我寵了她十年,而她等了十年。 終於,她的初戀回來了。 一紙離婚協議書丟在了我面前。 我咳著血,釋然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周溪,你的恩情我還完了,我該走了。

    我在人間販賣浪漫

    江鍇,曾經是我眼裏的校霸,如今,我成了江鍇眼裏的惡霸。

    驚!清貧校草是孩子他爸

    "江若喬,是男主角還未飛黃騰達之前拋棄他的心機初戀,清純無害的外表下是嫌貧愛富、貪慕虛榮的性子,種種行為令人髮指。 陸以誠,男主角的大學室友兼好友,家境貧寒,是大學時期的校草學神,性情溫和內斂、謙遜禮讓。 某天,陸以誠在兼職的時候,意外撿到了一個五歲小男孩,小孩眼睛明亮脆生生的喊他爸爸!"

  • 少夫人監視記錄

    "我是一個跟蹤狂,剛從精神病院出來。 正苦惱於找不到工作,窮困潦倒之際,顧家老爺答應給我一月十萬,要我監視他的孫子。 於是我搖身一變,成了顧少爺的夫人。 顧家百年世家,這一代隻有一個寶貝孫子。 顧老爺怕他學壞,特意僱佣我實時監視,避免他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人前,我是空降小白花嬌妻。 人後,我是二十四小時移動監視器。"

    婆婆說年夜飯我不能上桌

    吃年夜飯,臨時來了兩個親戚,婆婆讓 我和女兒去廚房吃,給他們騰位置。

    童陽

    我和兄弟一起穿進耽美文。 他成了人妻受的渣攻,我成為了窮學生的金主。 我倆強忍羞恥走劇情,把主角受泡到手後虐身虐心,實際背地裡燒香拜佛,都希望對方少恨自己一點。 原文中,被主角受恨透的渣男,會被正牌攻瘋狂報復,走向死亡的結局。 眼瞅著快到劇情點,我和兄弟果斷假死跑路。 「今晚通宵嗎?」 「通!TM 的,終於能痛快打遊戲了!」 兩個月後,在鄉鎮網吧激情開黑的我倆雙雙被逮。 「你說你喜歡賢惠的,老子裝了半年人妻,結果你跑了?」 兄弟:「……」

    這個炮灰我罩了![快穿]

    "陸燈不是炮灰,陸燈的使命是拯救炮灰。 在商業博弈中落敗的商人,在校園暴力下沉默的少年,被網絡暴力逼上絕路的演員,背負著誤解走向生命盡頭的無名者。 每個世界都隻有一個主角,於是命運藏身在角落裡,朝無辜者探出冰冷的觸角。 有人沉默,有人妥協,有人不甘,有人成全。 總該有個人去抱抱他們。"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