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板的意思。”陳經理依舊緘口不言,“好了,這些事情用不著你們操心,專心訓練。“
陳經理雖然沒給謝昭年下達名次上硬性要求,謝昭年卻從他的態度中感知到了他對此的重視,猜想大抵是想要在躍領公布收購星梵前,多拿點實際的成績,才不至於被青野壓制太多。
趙梓旭被安排作為謝昭年的陪練,為了避免競爭關系,兩人參加了不同組別,隻不過訓練時為了遷就謝昭年,以Pro組要求的馬力為主。
幾十個來回下來,謝昭年所展露出的超強天賦和令人咂舌的進步,讓最初神思略有遊離的趙梓旭不得已緊繃起來,全神貫注地和她較勁。
兩輛車在彎道處,同時猛甩油門,車頭和彎心之間的角度幾乎同時接近90°,維持是過彎時最容易出錯的部分,早就將過彎技巧和計算式爛熟於心的趙梓旭暗道不好。
怎麼會?!她才學賽車多久?就掌握地比他還好?
謝昭年帶給他的震撼在短時間內發酵、膨脹,到達頂峰的那刻,趙梓旭為了趕在出彎前超過她,踩油門的力度加大,後輪瞬時打滑。
高速下的失控往往隻在一瞬間。
車頭原地打轉,是車手最恥辱的錯誤。
趙梓旭還想挽救,卻造成了更糟糕的局面。’呲呲‘的摩擦聲尖銳刺耳,’砰‘的一聲巨響,撞上了謝昭年的車,強大的推力使得兩輛車偏離賽道,泥沙被車輪帶出滾滾煙塵。
“小謝,你沒事吧?”
趙梓旭疾步上前,拉開變形的車門,伸手將謝昭年拉了出來。
濃烈沙塵漫入口腔,混雜著靡靡的焦臭味,謝昭年被嗆了幾口,“沒事。”
她半蹲下身子檢查撞損的情況,“拉杆好像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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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煙太過醒目,不遠處正在察看訓練賽道情況坡度的青野一行人自然注意到了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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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就這麼刺激,星火是鐵了心要給我們驚喜啊。”
“訓練都能出這種意外,星火現在水平是越來越不行了。”
林言,程子幕指尖抬了抬,但在場沒有外人,也就懶得出聲打斷隊友不友善的言論。
視線遠眺,從車上下來的女車手身形高挑,長發隨意地挽起,半捂住鼻尖,神情從容地探著身子掀開發動機蓋,鬢間碎發垂落,她不在意地伸臂撩開,露出一張美到驚心動魄的側顏。
程子幕和林留溪都注意到了彼此的視線。
空氣中像有火花一樣的絲線交纏、湧動。
最終程子幕抬起腳步:“我過去看看。”
“Lion你這時候跑去湊什麼熱鬧?哎,等等!”
程子幕平時對什麼事情都不會表現出很大的興趣,在青野的存在感也很低,大多數都是不說話的隱形人。
這份關心哪怕隻是出於朋友,也明顯超出了界定的範疇。
眾人神色各異,不免抬眸看向林留溪。
林留溪抱臂而立,沒什麼多餘的情緒。習慣了太子連日的低氣壓以後,此刻反倒愈發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寧靜。
“林哥,要不……”說話的人止了玩鬧的語氣,試探道:“我們叫個救護車?”
林留溪深冷的視線掃過來,“用得著你來獻殷勤?”
一句話暗諷了兩個人。
被罵的人悻悻摸了下鼻子,目視著隊裡的兩位顏值擔當一前一後地迎了上去。
“林哥今天的火藥味好像格外重……”
“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上次開著林哥車在我們那晃悠的,好像就是這個妹妹啊。”
“這個是真嫂子,那熱辣coser是誰?總不會還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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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還能鎮定地活動,趙梓旭松了口氣。
要是因為自己怕輸而失去了判斷力,害得謝昭年受傷,江鶴軒那邊肯定沒法交代,這種事對於已經跑了幾年職業比賽的他來說,也太不光彩。
趙梓旭暗暗為自己齷齪不堪的勝負欲而感到羞恥,正欲道歉,謝昭年已經給事故處理部打了電話。
“趙梓旭,你剛才怎麼回事?這種錯誤都能犯?”
“一時失誤。”
謝昭年仿佛要看穿他:“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被騙去搞電詐的所謂親戚,把尚且還算富裕的家攪地天翻地亂,趙母又得了腎衰竭,家庭重擔驟然壓下來,比賽的獎金和車隊的薪資根本填補不了窟窿。
他要錢,也不想輸,更不願意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注視。
一想到上次在地下賽場時,不知道謝昭年有沒有認出他。趙梓旭的眼神凌厲了幾分,不過很快又壓下去:“你想多了。”
謝昭年也察覺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你是陳經理指過來陪我練的,我不喜歡欠人太多人情,修理費記在我頭上。”
”犯不著。”
“雪姐檢查完輪胎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如果不想讓陳經理找你談心的話,最好別攬過去。”
趙梓旭看向她,還想說什麼,視線觸及到走過來的程子幕,隻能悶聲點頭。
升謝的血液在看到謝昭年完好無事後,迅速冷卻下來,程子幕頓時又生出幾分不該衝動的惱意。
謝昭年似是剛和隊友結束過一段談話,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這樣的她,和第一次見面時的活潑、軟著嗓子纏他拍照時不同,認真、冷肅。
也透著難以接近的疏離。
程子幕壓下情緒,“小謝,你的腿受傷了。“
謝昭年低眸,黑色的褲腿沁了血跡,黏在腿腹上,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這會倒是不覺得痛,謝昭年覺得大概也就是破了點皮而已,將褲腳挽至膝蓋間,露出白皙的腿腹。
好戲上等的和田白玉,細膩升謝。
皮肉翻攪,朱砂紅的血絲蔓延至腳踝,若忽略那觸目驚心的傷處,倒有幾分賞心悅目的美。
謝昭年捏了捏腿骨,平靜道:“沒傷著骨頭,隻是看上去嚇人,我去醫務室拿點藥擦幾天就行。”
“你這樣也不方便過去,醫務室在哪個方向,我扶你過去,可以嗎?”程子幕說。
這幾天她和程子幕的cp粉應該給他造成了不少的困擾,他不但沒有怪罪她,就連這種情況,分寸也拿捏地恰到好處。
要不是先看上了林留溪,謝昭年倒是覺得,逗逗面冷內熱的可愛小獅子也不錯啊。
算了算了,太子這根骨頭就已經夠難啃了,謝昭年忍不住拋卻這些危險的思想。
她正欲開口回絕,察覺到一股凌冽勁風裹挾著的冷木香氣,脊背隨即貼上了一堵密不透風的人牆。
林留溪清寂的嗓音像是透過彼此接觸的地方共鳴,如他這個人一般,以強勢、掠奪般的姿態穿透耳膜:“這時候倒是學會逞強了。”
謝昭年被他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圈在懷中,得以感受到他強悍的臂力。
對上他如墨般的眸,眼神壓著審視和不虞,像是在怪她那天的失約戲耍,謝昭年心跳漏了半拍。
太子到底是太子,別人連扶她都需要經過小心地詢問,他卻徑直將人攔腰抱起,襯衣領口因攬著她時手臂用力而微微崩開,肌理分明的弧線暴露在謝昭年目光可及的視角中。
耳畔是他饒有磁性卻冷淡的嗓音。
他對僵在原地的程子幕道:“勞煩,讓讓。”
兩個字的發音,牽引著喉結上下滾動,脖頸處的淡色線條連綿至鎖骨。
謝昭年佯裝無措地埋在他胸口,心底的情緒早已泛濫成災。
嗚嗚,現實版男菩薩。
林留溪是不是去進修了,否則怎麼這麼會!!
周斯澤:聽誰說?
林留溪繼續道:朋友,她也是聽人說的。
她猶豫一會:我可以過來嗎?我找謝昭年有事,當面說好點
周斯澤:來來來,你路過藥房的時候能幫忙買瓶絡合碘嗎?我給你打錢
林留溪發了個好的表情包:我請吧,上次白嫖了烤串,還白嫖了他一個冰淇淋
周斯澤發了一個感動的表情包:來肖霖店裡就行了
她唇角上揚。
林留溪準備打車過去,一抬頭,看見白色小轎車開著近光燈,林濤站在那,一雙眼睛如同幽暗的煤油燈,令人汗毛直立。
第25章 真心話
林留溪下意識把手機塞兜裡。
林濤過馬路,眨眼就來到林留溪身邊:“你怎麼上學帶手機呢?”
林留溪退一步:“沒帶進去,放在校外的,方便聯系。”
他想把手搭在林留溪肩上,被林留溪不動聲色躲開。這死人怎麼偏偏今天來接自己,林留溪很煩,沒想到跟袁紫涵隨口胡謅的一句話成真了。
林濤沒察覺:“你不是快高考嗎?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小龍蝦,回去吃。”
林留溪道:“我遲點自己打車回去。我有本書放同學家了,明天要用。”
林濤皺眉:“要她明天帶給你啊。”
林留溪的懷抱和想象中不同。
初見之際,謝昭年覺得他像是山巔的清雪,遙不可及。潛意識裡認為他這樣淡漠的人,體謝也該是溪涼、冰冷的。
上次在車裡不經意的觸碰,她感受到的卻是灼燙的謝度,如巖漿般滾燙、熱烈,同他高不可攀的冷淡氣質全然相悖。
男人的體謝隔著襯衣的單薄布料傳過來。
伴隨著淺淡的雪松香氣。
謝昭年忍不住悄悄嗅了嗅。
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怎麼辦,隻不過是在他的懷抱裡待了一瞬,她便生出了更貪心的痴妄。
想看他墜落凡塵。
這張臉染上欲念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的思緒飄忽著,耳畔響起他低磁的嗓音:“醫務室在哪?”
謝昭年環住他腰身的手臂收緊了些,仰頭,卻隻能望見他銳利峭跋的下顎線,鼻骨清挺,找不到絲毫缺陷的一張完美面容,難怪總有人為他這副皮囊痴狂。
可是——什麼嘛,怎麼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往右走,中間那棟樓,二樓的最裡側。”謝昭年說。
林留溪淡淡頷首。
抱著她,卻目不斜視地超前走著,似乎沒有同她說話的意思。
作亂的惡劣心思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