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春夜妄想》, 本章共4044字, 更新于: 2024-11-22 17:36:35

  林留溪的措辭讓謝昭年愣了一瞬,錯不及防撞入他幽深的瞳眸裡。


  他不知何時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量猶如一道牆,背著光更顯陰沉晦澀。


  這樣的男人無疑是可怕的角色,像生在食物鏈頂端的高級捕殺者。


  謝昭年難得沒在他面前耍心思,誠實地搖了搖頭:“他沒碰到我。”


  或許是腦子裡閃過不愉快的回憶,謝昭年秀眉微蹙,表情生動,“早知道平時體能訓練時我就不偷懶了,沒準還能一腳把他蛋踹爆。”


  林留溪:“……”


  饒是中年男人再遲鈍,此刻也反應過來,謝昭年同林留溪的關系絕非一般,他先前還抱了一絲僥幸,將謝昭年當成了恬不知恥貼向林留溪的女人,畢竟林家這位獨子不近女色,身邊從未有過哪個女人。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得罪了這位薄涼狠戾的林家繼承人。


  中年男人後悔不迭地跟謝昭年道歉,涕泗橫流的模樣,讓謝昭年不由得惡溪。


  林留溪走到她身邊,漆黑眼睫壓下,說:“動手。”


  謝昭年抬眸看他,表情狐疑:“……?”


  林留溪:“不是想踹他?”


  這下換謝昭年沉默了,她不免有些瑟縮,“我隻是口嗨……”而且,林留溪雖然答應了幫她,她和他卻並沒有到值得他費心幫她的關系,她可以適當驕縱,卻不能過了頭。


  釣人不就是這樣,進退有度,絕不貪戀。


  林留溪卻誤解了她的意思,長眉略皺,卻沉聲道:“他沒那個膽子報復你。”


  這句話可解讀的含義太多,往深了理解,可以當作林留溪在說,有他撐腰,讓她不用怕;往淺了理解,這樣的幫助,同他打開那扇門沒什麼區別,因為於他而言,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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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那個資本。


  謝昭年忍不住在心底嘟囔,林留溪果然是她見過最難搞的人,明明是她心懷不軌在先,卻有著被他撩動的錯覺。


  她收回視線,輕哼道:“不想髒了腳,這鞋我才穿過一次呢。”


  -


  一場鬧劇,以滑稽的場面收場。


  中年男被清出去後,包間一下子靜了下來,隻餘謝昭年同林留溪兩個人。


  場外已經開始了第二輪的比賽,淘汰下來的六人將進行更為驚險和殘酷的角逐,各種跨越級難度的斜坡和障礙物布滿賽道,需要車手用豐富的經驗和技巧來通過。


  包間內的隔音效果很好,場外沸騰的歡呼聲湧進的聲浪微乎其微,謝昭年甚至覺得能夠聽見身側的均勻呼吸聲。


  “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林留溪的話打破了兩人間的沉寂,謝昭年還沒追到人,就先欠了個人情,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或許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別扭,林留溪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即便未施粉黛,極佳的骨相和細膩的皮膚卻讓人難以忽視她的美。唇色比初次見面那晚淡上許多,少了明媚張揚,清冷的像一株垂枝的柳。


  “謝小姐道謝的態度,比求人幫忙還敷衍。”林留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兩人本就是近乎於面對面相坐的姿態,謝昭年此刻盡是被人拆穿的不自在,“我性格就這樣呀。”


  林留溪不置可否,“的確是吃不得半點虧。”


  謝昭年當網絡噴子那會兒,最高能以一敵百,線下的戰鬥力已經算差了,在江鶴軒面前時,什麼髒字都能往外蹦,兩個人對噴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在林留溪這雙仿佛能看穿她的眸子面前,謝昭年想到自己罵人的話,不知為何浮現起那晚,他啞著嗓子對她說‘你該慶幸,承受我這份粗魯的不是你’,曖昧氛圍下,那些話仿佛又變了味道,謝昭年的臉上頓時騰生起火燒似的熱意。


  她抿唇,又帶了點怕被林留溪看穿心思的窘迫,“玩賽車的女生,本來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可別把我想象成什麼謝軟良善的性子。”


  和林留溪說了幾句話後,謝昭年的忐忑不安似乎也散了幾分,逐漸找回自己的場子,視線不避不躲的望回去。


  林留溪把玩著珠串,說:“嗯。早就知道。”


  也是,能指著太子槍口撞的人,能是什麼善茬角色啊。謝昭年倒也沒覺得意外。


  珠串摩挲發出的沉悶聲響霎是好聽,謝昭年被吸引,抬眸看向聲源。


  林留溪的手垂在腿側,略微前傾的姿態使得熨帖齊整的西褲往上繃著,手肘虛虛地撐在腿腹,筋絡分明的手腕間戴著一串色澤細潤的木質手串,黑色的繩結固定在頂部。


  謝昭年好奇的目光實在是太過顯眼,林留溪則一言不發地望著她,問:“感興趣?”


  “你怎麼會喜歡戴沉香這種……?”謝昭年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


  林留溪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掌骨寬大,手心和手背都沒什麼肉,皮膚紋理清晰,指尖卻是圓潤的,倒是和他向來淡漠的形象有些反差。


  林留溪沒說話,似乎是等著她解釋。


  謝昭年雖然自小家教嚴格,待人處事乃至說話用詞都有專人教授,但那些詞匯隻會在她用來敷衍父母時用上,平時說話都是以直白易懂為主。


  這次和林留溪再接觸之後,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或許林留溪並不是喜歡聽漂亮臺面話的人。


  索性也不再講究措辭,“我媽媽也喜歡玩這些,玉石,木頭,菩提,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堆在家裡。”謝昭年仔細地觀察了幾眼,倒也能看出林留溪手上的東西品質極好,卻還是探著頭去看他的表情,”我以為這些東西隻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玩兒。”


  意想不到的說法令林留溪的眉梢往下壓了壓。


  正常社交中,誰也不會當著人的面說這些冒犯的話。


  可林留溪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想來是不太在意,謝昭年放了心,聽他淡淡道:“我倒是好奇,在謝小姐心裡,我是怎樣的。”


  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發怒的底線。


  果然適當的冒犯,反倒能破除橫亙在眼前的迷霧。


  謝昭年說:“玩車啊,這不是眾所周知的嗎?太子車庫裡的那幾輛,隨便拎出去都是旁人夢寐以求的。”


  話音未落,賽場外響起一片夾雜著歡呼的掌聲,熱浪似的滾動。


  謝昭年的目光被吸引著睇向窗外。


  13號賽車從水泥斷坡飛躍而下時,由於方向和速度欠佳,沒能衝上對面的另一道斜坡,車身瞬間翻轉砸落在地,掀起煙塵濃霧。斷坡足足有兩層樓的高度,從那麼高的位置摔下來,車手必定兇多吉少。


  醫護隊很快趕了過來,將裡邊的車手拖舉救出。


  讓人意外的是,13號竟然毫發無傷地站直了身子,看樣子似乎是隻受了點皮外傷。


  場下又響起一陣喝倒彩的聲音,似乎是對此很失望。


  隔得太遠,13號又帶著頭盔,深藍色金屬遮擋住大半張臉,謝昭年沒能看清這位讓她損失了十萬的13號車手的模樣,隻是莫名生出了幾分熟悉感。


  她覺得奇怪,想再仔細辨別,13號卻已匆匆退場。


  林留溪察覺到她的分心,沉香珠串被攏著收起,淡淡道:“這樣的場面再普通不過。”


  他凝眸望向她,“不習慣?”


  謝昭年收回視線,有些懊悔沒能繼續剛才的話題套林留溪的底,此時再回過去聊又顯得太過急切,隻能搖頭。


  “第一次看地下賽的時候,是有覺得不公平過。憑什麼有人玩車是為了熱愛,而有的人卻是用命賭一個更好活下去的機會。”謝昭年的眼神素淨又柔軟,“我當時好像才十六歲,家裡人不讓我碰賽車,那時候特別叛逆,偷偷和朋友來看的時候,還很憤怒,覺得地下賽的車手是玷汙了賽車。”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低沉的、仿佛裹挾了淡淡的沉香木氣息。


  謝昭年側眸看向林留溪。


  “笑什麼!”謝昭年惱了,蹙眉瞪他,“都說了是十六歲時的想法了,比現在的你還小十歲——”無端算起數學問題,謝昭年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她剛才脫口而出,忘了林留溪和她存在的年齡差。


  他比她大整整七歲,會不會覺得她年紀太小沒意思?


  可是她發育得很好,身上該有的肉一點也不少,從小就引來無數豔羨。


  正胡思亂想著,謝昭年錯不及防對上林留溪的視線,笑意散去後,他身上的溪冰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消融了些許。


  “一旦換位思考,天秤就會傾斜。”


  林留溪冷棕色的瞳孔裡,情緒依舊難辨,“謝小姐,我是車手,也是商人。身份的差別自然會影響立場的站位,我不會費心去想沒必要的東西。”


  謝昭年凝視著他的眼,試圖探尋這句話背後的隱喻。


  他是在警告她嗎?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暗示她,暗示林留溪不是她玩得起的人,好似那是帶有致命毒液的獠牙,稍不注意,便會一擊斃命。


  可她謝昭年哪裡是會那麼容易退縮的。


  車手也好,商人也好,再怎麼復雜的身份,她都會強勢地闖入他的世界,像一株寄生生物瘋狂蔓延,讓他不得不在意她的存在。


  路過的人可以看見護欄邊的光景。


  之前晚自習就有一些學生翻護欄企圖逃出教學樓,不幸摔斷了腿,學校就在一樓松軟的泥土上種滿荊棘。


  聲音是從荊棘花壇旁的大馬路傳來。林留溪身體下意識一僵,背對著謝昭年,生怕這幅狼狽的樣子被他看見。


  “我去小賣部買東西時就看見你站在水池邊洗手,現在都回來了,你還沒洗完?”


  他語調微揚,傳進林留溪耳中就成了:就這麼不想上自習課?嗯?


  糾結了一會。


  “我鼻子流血了,現在血都沒止住,你別看。要是黃曉莉來查班你就實話實說。”說到最後林留溪聲音都悶悶的,突然很小聲道,“謝昭年……我沒帶紙。”


  謝昭年一愣,少見地沉默。


  “你等會兒。”


  林留溪偷偷向後瞄,樓下已不見少年。


第19章 人生最大的錯覺


  過了冬,春夏交接的時節總有幾天反常,日光照亮瓷磚,暑熱充斥在狹長的走廊上,順著推開的窗擠進教室,又悶又熱。


  流感多發的季節,教室必須開窗通風。周一的晨會上領導就反復強調新冠的事,務必要注意防護,不要在最關鍵的時刻陽了。


  謝昭年推門,廣播正在通知學生去年級組領體溫槍和體溫表。


  教室裡有人感冒,已經被約談多次,確定隻是普通感冒才準來上學,教室裡就充斥著咳嗽聲。


  馮樓雨戴著口罩,專心致致寫題。


  教室後門發出門鎖回彈的聲音,馮樓雨回頭瞥了一眼,就見謝昭年走到林留溪的位置,對她說:“你同桌流鼻血呢,沒帶紙。”


  馮樓雨放下筆:“她現在還在廁所?”


  謝昭年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謝昭年姨媽期剛過,體能訓練就接踵而至,每天回到宿舍公寓的累得連手指頭都懶得抬,隻想在床上躺它個一天一夜。


  老板一共養了兩支車隊,謝昭年這隊作為第二車隊,車手平均年紀至到第一車隊的一半,常被人打趣為‘半價隊’。


  陳經理對老賽車手向來很寬容,可苦了她們這些年輕人。


  年紀最小的汪珂從跑步機上下來後,叫苦不迭,念叨地謝昭年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救命,誰來把這孩子拖出去打工……!”


  謝昭年實在受不了,把自己私藏的僅剩的一瓶可樂貢獻了出來,才讓這家伙安靜不少。


  汪珂一臉崇拜:“小謝姐,我宣布,你以後就是我唯一的姐!!!”


  謝昭年的頭搖成撥浪鼓,“別別別,回頭雪姐聽到你這麼說,又該說我帶壞你了。”


  “雪姐隻會說,謝天謝地,終於不用被迫帶娃了。”


  趙梓旭調侃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剛加了份基圍蝦和雞胸肉,見到有可樂,不知從哪抓來個紙杯就要分食,把汪珂急得紅眼:“那是小謝姐給我的,旭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跟我搶,怎麼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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