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女醫生又單獨和方家媽媽談了十分鍾,開了一些藥。
回家路上,方家媽媽一句話都沒有說,下車後回到家裡,才輕聲安慰方米幾句,並囑咐她吃了藥就回房間休息。還說那些藥要睡前吃,以後每晚都要記得吃藥,學習不要太勞累,也無所謂補習了。
可方米哪裡睡得著呢?
方米雖然隻有十幾歲,卻也懂得一些事,她知道去了精神科看的就是精神病,知道那些藥意味著她被確診了。可她依然搞不清楚,這件事和之前做的婦科檢查有什麼關系?
對了,她今天去補習了,可後來發生了什麼呢?她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方米坐在房間裡,看著桌上的藥和面前的那杯溫水,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
很快,李俊的模樣就映入腦海。
但持續了還不到三秒鍾,方米就感覺胃部一陣緊縮,她立刻捂住嘴跑向浴室。
方米抱著馬桶幹嘔著,因為胃裡沒有食物,她隻吐出來一些酸水。
她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臉上一陣冷一陣熱,血液朝身體的某一處湧著。
她在地磚上坐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漱了口就看到鏡子裡白如鬼的那張臉。
方米想了想,還是開門出去,一路輕手輕腳地來到一樓。
方家爸媽都在書房裡,門沒有關嚴。
方米就湊在門口聽到了這樣一句話:“初步判斷,懷疑是解離症。但時間太短,不能完全肯定,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就診。”
“解離症”是什麼?
方米困惑地回到房間,先上網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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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網上的描述她看得似懂非懂,什麼“記憶障礙”“喪失記憶”等等。
是的,她是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但也就這麼一次啊。
這上面說還會“喪失身份認知”,這就有點離譜了,她當然知道自己是誰。
方米研究了幾分鍾,直到電腦上傳來視頻邀請——是方冬。
方米立刻接通視頻。
方冬看上去紅光滿面,臉上還帶著笑意,像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緊接著,方冬就開始分享他最近的“戰績”,特別是第一批造假包定出去以後的收入,說比任何一個新銳設計師賺得都要多,簡直就是一本萬利。
兩分鍾後,方冬才發現方米異常地沉默,以及她的臉色看上去有點發青。
方冬問:“哪裡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差。好像還瘦了。”
方米搖了搖頭,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隻得問:“哥,什麼是解離症,你知道嗎?”
方冬一怔:“解離症,你問這個做什麼?”
方米將聲音壓低:“媽媽今天帶我去醫院了,我是偷聽她的對話才知道的。好像是我有這個病。”
……
……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小章
祝大家節日快樂!
第23章
同時在關注《是誰殺了她》更新的還有許垚和早先到訪的客人“江警官”。
不過江警官並不希望許垚這樣稱呼他,他說:“叫我江進就好。我現在正在停職休假,是否還能回到警隊,還是未知數。”
許垚笑了笑,她沒有問江進為什麼停職,之前多少也聽說過一點。
江進家裡三代都在為政府和警隊服務,近來有位從政的長輩在紀律上出了“點”問題,現在整個大家庭不管是在警隊還是在政府的都在接受調查。
在此以前江進原本是春城警隊的明日之星,曾率領專案小組破獲過一起大案,立功不小,如今也被人扒出來說,以他的資歷原本不該在那個位置上發號施令,主要還是因為這位長輩的一句話。
不過據姚小姐在電話裡所說,江進經得起查,他是有背景,卻沒有濫用背景謀私利,復職是遲早的事。
當然,要是在這個過程裡能遇到契機,興許會更快。
許垚說:“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懷疑林純和那兩個留學生的死有直接關系。包括已經失蹤的方許、方曉曉,她都是受益人。”
許垚邊說邊拿出兩份傳真文件,一份是方許失蹤四年後方曉曉籤字的遺產繼承文件,另一份則是方曉曉失蹤前,經過醫生證明在精神狀況良好的情況下籤署的林純代管名下所有資產的文件,並說明如果方曉曉死亡,指定由林純繼承遺產。
江進接過來仔細研究著,許垚又道:“方許父母去世的時候,方許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不在了,方許和方曉曉都是第一繼承人。但方曉曉自願放棄繼承權。方許沒有虧待方曉曉,拿出來一部分資產贈與方曉曉。但是不到一年,方許就失蹤了。方許失蹤前牽扯到一宗金額龐大的奢侈品造假案,他是組織者,因為失蹤而不了了之。警方也懷疑過方許是跑路,可惜沒有證據,而且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方許的蹤跡,警方又懷疑方許是遇害了。”
許垚又拿出另一份復印件,分別是方許和方曉曉的身份證明:“雖然他們都拿了F國的久居資格,卻沒有放棄中國籍。按照中國的法律,方許‘下落不明’滿四年,方曉曉就向法院申請了死亡證明,並繼承方許的所有遺產。到這一步為止,方曉曉就是最大的受益者。F國那邊也懷疑過她,但她被確診了解離症,還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即便真是方曉曉所為,也沒辦法送她去坐牢。”
江進抬起眼皮:“嗯,這裡面有一個點非常巧妙。方許失蹤,是在方曉曉拿到久居資格以後的事。”
許垚笑道:“如果是人為,那她真的很聰明。當時方許雖然繼承了父母的所有遺產,但他父母留下的公司、房產,變現需要時間,他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都轉移到F國,差不多有一半留在國內投資,還找了經理人代管。即便方許的死引起國內一些人的懷疑,可礙於事發地在F國,方曉曉又拿了久居資格,在經過F國警方的調查之後就算平安脫身了。蹊蹺的是,四年後的方曉曉已經坐擁金山銀山,自己的網紅賬號經營得有聲有色,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籤下遺囑?誰能想到方家的財產最終會落在一個外姓人手裡。”
江進點了下頭:“你的意思是,這每一步都像是精心安排的,就好像提前會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
許垚:“我這個人從來不相信巧合,而且是這樣嚴絲合縫,每一步都算無遺策的巧合。”
江進將資料還給許垚,抱胸而坐:“在回答你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先搞清楚。”
“請問。”
“你是林純的經紀人,要是查出來真如你所料,對你有什麼好處?”
“也許我是為了聲張正義呢?”
“我更願意相信是利益驅使。”
許垚又是一聲輕笑,但很快收斂,原本帶著笑意的目光也逐漸銳利:“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有人託我找出真相,找到‘方米’,我總得做點什麼才行。”
江進看上去並不意外:“這筆數字一定不小。”
許垚回答:“慷慨到讓我難以拒絕。”
江進終於笑了,卻是一閃而逝,他又問:“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是互相幫忙。”許垚接道,“我聽姚小姐說,你需要一個官復原職的理由,不知道這個案子的分量是否足夠呢?”
江進沉吟道:“我隻知道,專案小組已經成立了,不日就會公布。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輿情越演越烈,上面很重視。但以我現在的身份,我根本幹涉不了任何事。不在我的職權內,我擅自調查不僅違規,即便找到證據也不合法。”
“江警官太謙虛了。我聽說過你之前的事,知道你有手段。”許垚卻笑著說,“你若真的沒有辦法,今天就不會來了。相信你一定可以規避這些問題。”
……
江進離開民宿之後,許垚就一直站在小會客室的窗戶前,看著窗外的雨景發呆。
她手機最後停留的界面正是那篇《是誰殺了她》的最新一章。
門外響起敲門聲,虛掩的門被推開。
進來的是覃柊和已經從分局回來的張原。
張原率先開口:“網上的文章你看了嗎?”
許垚沒有回頭:“看了。”
兩人一同上前,覃柊說:“剛才和李雋聊的時候,我特意提了一句這篇文章,他看過之後臉色大變,還說要去洗手間。我在外面聽到他在洗手間裡講電話的聲音,內容聽不清,但聽得出來很慌亂。”
張原接道:“‘李俊’強|奸‘方米’的描述八成是真的。方曉曉確實有解離症,李雋就是‘李俊’,他母親是老師,他們一家曾經就是住在方家隔壁。”
許垚回過身:“怎麼連你們倆也開始八卦了?不管是‘方米’還是方曉曉,都不在咱們的負責範圍內,而且事情過去那麼久了,追究還有意義嗎?”
許垚就這樣背光站立,令人難以分辨藏在她眼睛深處的光澤。
張原皺了皺眉,沒說話。
覃柊看向攤在桌上的復印件和傳真文件,拿起來快速掃了一眼,又傳給張原。
直到兩人看完,覃柊問:“看來你知道很多事。為什麼瞞著我們?”
張原快速做出判斷:“你的目標是林純。其實你才是最想找到方曉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