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背過身,打開了花灑。
水流沿頸衝下,淅瀝瀝模糊聽覺,感覺,隱去部分腳步聲,踩在湿滑地板。
靳邵又不肯出去,她想著這麼再嘮兩句話,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一股熱溫自後擁住,第一感是嚇到,腳趾一蜷,小腹清晰貼感到他皮下繃緊盤繞的長臂青筋。
急流將兩人都澆了個透湿,慢慢才在他放緩的呼吸中平穩松懈,她微微仰頭,“靳……”
更好地讓他將唇吻覆在頸邊,聲音沒有方才那樣沉靜,氣息出賣了理智,字眼間斷氣,說:“你哄哄我。”
黎也才猶豫一秒,他就在那處做文章,吮出痕跡的同時從舌尖溢出yin靡的嘖嘖聲,用了力,有點疼。靳邵一直比較喜歡她的頸部,很瘦,一隻手就能提溜,輕輕一咬一吸,就有很明顯的痕跡,導致她平常脖頸糊的粉比臉還厚。
大多時候,都不讓他這樣了。
手頓然無處安放,他束住她的力道一松,轉換到圈住她兩隻手,衝到水下,就著水流認真搓洗,指腹糙繭沿著她的指關節摩挲。
那一刻她不動彈,視線被燈晃著聚焦在他的手背,她才打那麼一會兒,就隔著繃帶磨得關節發紅,而他同樣的部位,細看已經被舊疤覆蓋了節紋。
她觸碰到那,走著神,放空思緒又回想了下他的話:“那怎麼辦,我也那麼壓你一回唄?”
她自認是認真提議的,但語氣就有那麼些輕飄飄的俏皮,不認真,像逗人。於是經她這麼一說,反而刺激他張嘴就往她肩上啃。
“你……”她的手在他的掌心攥起拳,因為真的疼了而扭動了兩下想弄開他,又探知到什麼,陡然止住。
沉悶氣息加重地拍打她肩頭一塊細滑皮膚,緊抓著她手收緊,“黎也。”他幾乎急促地遏止叫她,悶聲說:“你別這麼放浪行不行。”
這個詞把她精神都激起勁了,她想抽回手,被用力扣住,隻能回頭,兩瓣唇就這麼湊上來吻住了她,長驅深入,攪舌磨壁,鼻息化在一處,感官集中,腦子都被攪渾。
吻到呼吸不過而輕喘,黎也身子一側,著力點放一半在他臂彎,她斜眼:“……咱倆現在誰浪?”
靳邵索性不聽,掰著她兩臂,翻個身吻她,花灑澆在肩上彈濺,他發額滴水,順臉頰滑進口舌相連處,他嫌煩,推著她向後,將花灑抵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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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哄就認真點。”他這麼說,卻跪下去,黎也下意識要退卻發現退無可退,也被順勢按住,聲息消逝在唇舌交覆間。
“不然這事兒過不去。”
白熾燈在頭頂,光亮聚攏又四散,餘光隻見沾落到他發頂,鍍上一層銀白耀眼。黎也頸子更盡力地繃緊揚長,迎住他的深吻,眼尾硬生生逼出淚液,攪混在未幹涸的水珠裡。
她與他撩起的眼瞳炙熱相撞,腿抖得幾乎站不穩,不受控地按住他的頭,細指插入發叢,緊抓,疲軟的潮紅久久漫在耳根,腮頰。
……
玻璃隔門再被打開,黎也是被拿浴巾一裹抱著出來的,折騰一遭,腦脹得發暈。
一沾沙發就斜著倒,託了個抱枕墊著腦袋,眯了眯眼,晃蕩的人影跑去那個角落翻找起來,回來叼著一根事後煙。
黎也是被接上的嗡嗡吹風機震動聲響吵得再睜開眼,同時臂被人掐住,一拉,連帶環住腰,給她穩直了。
本來都沒想洗個頭,東搞西搞哪兒都淋個透,黏膩感像是怎麼也搓不幹淨,鼻息間纏著味道,還有煙草。
她反手掐他,讓他把煙熄了。
他乖乖聽話,把她腦袋扶正了繼續吹,發絲繞著五指,熱風依次掃過頭頂,脖頸,她實在沒精力,全程閉眼。
來時是傍晚,這會兒落地窗外黑得徹底,城市高樓川流燈火,窗面投映躬脊生疏而仔細為女人吹發的男人,有如正片疊底,毫不違和。
“回家做飯來不及了。”靳邵撩起她發叢裡,差不多幹,單手舉著吹風機上下左右瞎幾把掃,褲兜裡掏手機點外賣,問她:“吃什麼?”
中間橫亙的風力作響,黎也沒聽清他的蚊子叫,一點反應沒有,靳邵關了看她還以為她睡著了,從後邊環住她就有反應。
他頭發微湿,涼絲絲地挨著她,下巴一側,恰好抵著幾道紅痕,“問你想吃什麼。”
黎也不適地蹭著肩躲他,聽到話把他手機搶了,窩在一邊挑自己的,轉眼一看,這人也趴在沙發背沿上看起來。
她眼睛自手機屏幕斜過去,暗示性說:“我衣服還沒拿上來。”
他腦子像還抽著,盯她臉,笑著不走心哦了一聲。
“哦什麼哦,你急匆匆拉我走的。”黎也撐起來,臉往外偏,“去拿。”
現在是換個人氣了,但靳邵沒臉沒皮,見這姑娘頂著臭臉,浴巾裹胸,以上盡是袒露吮痕,笑得不合嘴,起來還沒忍住又往她臉上親了一下,走出去的步伐神清氣爽。
黎也看著,嗤了一聲,禽獸。
剛往角落一團,那邊門拉開,黎也正躺著看手機,出其不虞炸起一聲大嗓門:“兩個小時!!”
啪!
“……”手機砸臉。
黎也條件反射往後挪,門口拉出的一點縫,靳邵往那一站,遮個徹底,她都看不見外邊的是誰,聽聲音猜出的丁紅。
搖搖擺擺踩著高跟鞋跺,把黎也換下的那套衣物連袋子一塊兒拿來了,往靳邵懷裡一甩:“不用謝。”
他被那嗓子也吼得懵,捏了捏袋子,臉不紅心不跳,語氣還正肅:“你他媽站我門口上班?”
“屁嘞!”丁紅瞪眼嗓子又利:“我剛到呢沒看見?”
“……”
她抿抿唇,剛計算完李聰給她打小道消息的時間,再笑起來就顯得剛才更加掩耳盜鈴了,小聲說:“夠可以啊老板,以前背後蛐蛐你單身數年鐵定不行的造謠,趕明兒我就澄清去。”
“……”靳邵挑起眉,順著她的笑也勾起嘴角,手把門一拉,這麼笑眯眯地來句:“扣錢了。”
-
兩人吃過飯再磨磨蹭蹭地到了家,門一開,狗子自玄關蹿過來扒人腿,兩個健忘才發覺它今天又少了頓糧。
黎也出了玄關,抱著一摞給靳邵帶回來的新書,靠在牆邊,看他一邊拎著糧袋逗狗,一邊回頭跟她笑:“這狗玩意兒跟咱倆也是倒八輩子霉,三天餓九頓,以後走了不能回來報復吧?” “你閉嘴吧。”她胸腔震著笑,抱著書從他倆邊上繞過去才後知後覺,剛才那句“咱倆”。
走到臥室門口,她停步,回頭又望一眼。
靳邵有所感地抬了下頭,跟她對上,眼裡總有笑。
後來無論過去多久,黎也大概都會感懷,人似乎都是一瞬間找到的歸屬感,那不是長久積攢而帶給人的,那就是一瞬間,篤定的感覺。
她住過很多地方,時間長短都有,小時候就跟著家裡在城市間輾轉,住過頂好的樓房,也擠過窄小的旅店,那時她感覺房間永遠是漏風的,她棲息的床榻永遠在湖面漂泊,她時時刻刻,膽戰心驚,念著何時會翻,落進另一處陌生與茫然。
很玄妙,來路上,僅僅知道終點會趨向哪裡,車子在往那個方向驅駛的時候,她就能產生這種感覺。
而現在,她看著他,而他也在看著她的時候。
這種感覺到達頂峰。
第86章
黎也觀察過靳邵的書架, 立在房間不佔大位置,還沒隔壁給她收拾出來作書房擺的一半大,主要他看的也不多。
新書往邊上塞加進去, 默默清點後發現他幾乎一本不落地攢齊了, 好看的不好看的都會看完, 而在別的方面, 甚至是他的愛好, 他都沒有一點收藏癖。
最頂上方便清理的兩排都是她參與責編的書籍, 最容易落灰的地方反而幹幹淨淨。反觀底下,就會知道他根本沒有愛護書的習慣, 和他從前差不了多少,哪本都見縫插針地放, 有的正反不分,書脊插裡頭了也不管,平放的也有,簡直兩個極端。
她順手了就幫他擺擺,大多書的邊邊角角都被磨皺,書皮褪色,紙頁泛黃。靳邵來北京時間不長,大多都是以前的地方帶過來的,時間跨度有多長不知道,年頭是有了。他還會看一些心理學, 分析人格, 分析焦慮, 這些都被他歸類至懸疑一欄。
黎也擺好幾本, 視線移至最右邊,那也是新加入的一本, 因為眼熟的書脊,她抽出來,果然是那天他在收納箱裡翻出的懸疑小說。
他看過那麼多書,黎也就對這本有印象,看見它的同時就覺得,有些就算刻意也很難再想起的事兒,隻是少一個連接過去和現在的媒介,她依稀能憑此再想到自己第一眼看見它時嚇得給靳邵狂賣三本心理輔導書那會兒。
現在的感覺挺奇妙,第三視角看著實在好笑,也感慨。
黎也把它放回架子時多想到原先用來裝它的箱子,回去衣櫃一翻,果然還在那。
折好的衛衣拿出來,裡邊就不剩多少東西,細想,她也沒有留下多少東西,再平靜下來看到這些,真覺得他有點把垃圾當寶的啼笑皆非。
本人在這,很多都想給他扔了,特別是那張趁她喝多了拍的照片,還他媽用相框裱起來了這傻逼,她心裡罵著,翻開這張時也看見底下擋著的物件,一臺dv錄像機,放在當年都是老款,機身漆底掉得一塊一塊。
黎也試了試,果真打不開,想不起來見過,但放在這,一定也有道理,於是去想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以類似形式記錄下來的合照,也想不起來。
還是分開太久。記得在城市習慣之後,她偶然都會懷疑,自己是否有過那樣一段在小城裡的經歷,畢竟那樣失真,割裂,像在她原本平坦的人生路上開出的豁口,當距離這道豁口越來越遠,她就什麼也想不明白了。
那是她睡眠狀態最差的時候。
靳邵喂完狗就去陽臺收衣服,團在懷裡,亂騰騰地抱進臥室,看見床上攤出的東西和擺弄東西的人,腳就停在了門口。女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刻,他才走進來,衣服扔上床,朝她走。
“又翻出來幹嘛?上回沒看夠?”
黎也等他走到身側了,舉起那臺錄像機問:“這什麼?”
他凝住,透過這玩意想到裡邊的東西,摸了摸鼻子,表面冷靜:“錄像機唄。”
“……我瞎子嗎?”她左右翻轉,剛問:“你拍了照?”
就被他拿回去,扔進箱子,說:“都以前在旅店的東西,隨便放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