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告終,寒潮漸退,這座禿了幾月的城市一夜之間抽芽生長,重回職場,新一階段忙碌從市場調研、選題策劃開始。
前者出差三天,以前有這種時候,黎也那條狗盡可能都不想讓它悶著,經常牽去敏敏那兒,不過靳邵這幾天上門頻繁,跟她的狗熟成了兄弟,索性也寄託到他那兒。
回來之後接上繁忙,狗和他都忙忘了,還是第二天到單位整理工位的時候收到消息。
S:【[圖片]】
黎也調高了手機屏幕光點進去,畫面上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撓著狗下巴,吐出的舌頭搖起的尾巴都拍進去了了。
S:【你的狗重新認主了。】
同事在隔壁啃早餐闲聊天,兩三個聚在桌前、書堆裡,有人注意到她這,見她低頭看手機,冷臉奇異地笑著,扮個八卦臉來問:“看什麼好東西呢這麼高興?”
黎也正點開鍵盤輸入:【你叫它一聲,看它答不答應你。】
S:【它叫什麼?】
黎也:【二寶。】
黎也嘴角笑意沒下去,餘光往旁邊斜,淡道:“家裡那條狗。”
同事了然,她家裡有條狗不是秘密,還發過朋友圈,之前有位同仁養了隻母貓,幾個人被工作折磨得神經失常還在那討論過貓狗能不能交.配。
那人接著調侃:“夠了,你什麼時候能談個戀愛不務正業一下?不能跟一條狗過一輩子吧。”
手機又響進來消息。
S:【晚上回我那兒。】
黎也字還沒打出去,消息接著跳:【你二寶在我手上,不想它出事兒就老實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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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刪除,編輯了一句:【我車之前開你那兒去了。】
S:【我來接你。】
擱放了手機,黎也打開電腦開始寫調研報告,往同事那兒看一眼:“兩條也行。”
同事遞給她一個服氣的眼神,咬著牛奶吸管繼續和旁人聊話。
前段日子評職,黎也評上副編審還熱鬧一陣,想給她搞個慶祝陣仗,她都說算了沒必要,這回是聊到理科編輯室的劉何,北大人文社科的研究成果獎公布名單,說是他那本專著入圍了一等獎,大辦慶功宴。
“劉老師真是太厲害了。”
“誰說不是呢,又高又帥還賊優秀,關鍵是!他不掉頭發!!他怎麼可以不掉頭發!”喊話的妹子趴在工位上,捧著臉一邊想象一邊感嘆:“每次跟他碰面看見他一頭茂密的烏黑,我就想問他要洗發水鏈接,該死。”
在她身邊的男性同仁扶了扶眼鏡說:“得了吧,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掉發的洗發水,你應該問問他頭發生長教程。”
一群人總是聊著聊著畫風突變,再變回主題上,有人問句:“說真的,慶功宴你們都去嗎?”
“去吧,那麼大個獎呢,都夠開個席拉橫幅了,請了就沒不去的道理,是吧?”後兩個字,瘋狂衝黎也使眼色。
勞模正忙,調研寫得頭禿,胡亂點了兩下頭,事後看見群裡,才發覺自己應了什麼事兒。
同樣的,劉何前兩年就對黎也有意思,也不是秘密,大家伙羨慕來不及,郎才女貌等著收喜糖了,結果等來某天他們黎老師的一句:什麼?我跟他不熟。
現在人家拿了大獎,功成名就,聽說還沒放棄,世上難有痴情人,況且大白菜總有人啃,劉何那樣的也不缺姑娘喜歡,論各方面條件就更不差了,大家又會覺得,黎也總沒有拒絕的理由了,等著劉何搶個話筒公開表白啥的。
到下午臨近下班,群裡確定了慶功宴的時間,大伙闲了又討論該送什麼東西,黎也參會回來就被拉著問,一兩個好奇臉都湊上來,興致衝衝給她想轍,她倒認真想了半天,鄭重道:“訂束百合花吧,你們要麼?免費代購,寫祝福語加錢。”
“……”全場都被她扼住了喉嚨。
她遲疑補充:“……可以打折。”
“……”滾啊!!!
道三不著兩,黎也又拉著人講起會議正事,說要加緊落實直播講座的提案,“主要整理下咱們去年跟文研院兒合作的那批新書,營銷那邊溝通好。”最後就近拍個人肩膀,“辛苦。”
下班最準時的一天,事情交接完,在眾人目送下,卡著點拎包就走了。眼鏡兒同仁拍了拍旁邊,“黎老師什麼時候這麼準時過?”
旁邊的回拍他:“她說她想她的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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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也出來後真在翻附近的花店,無關送誰,送誰都一樣,她完全能夠理解大伙的無語,有點兒什麼喜事不是包紅包就是訂束花,花不是向日葵就是百合,萬能公式,包不出錯。
其實仔細算算,很多年以前靳邵嫌她敷衍的那個禮物,還算是她最用心的。
下過兩場雨,北方空氣洗刷一遍似的清新湿潤,不時刮風。黎也緊了緊外套,跳出去回靳邵消息,他沒把車進來,這塊兒下班點堵得很,停在街路邊,黎也到地方眼瞎了找不著人也找不著車。
正準備播電話,途徑路邊拐角,眼一側閃過熟悉身影,她掃過去意識到什麼又掃回來,手臂已經被人拉住,踉跄進一個暖呼呼的懷抱,她都準備頂胯逃生了,一股味兒撲鼻,她就沒動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說話哈的熱氣散進風裡,餘溫落到她耳邊,下巴依靠在她肩頭。
黎也也在他肩頭抵了一下,“昨晚下的飛機。”
“沒讓我來接你?”
“我嫌麻煩。”
“我不嫌。”
黎也懶得說,推著他走去停車位。
這兩天他店裡也沒闲著,上下跟著忙活,黎也知道點兒,之前寫營銷文案了解到一些,上了車靳邵還在回工作電話,接了藍牙耳機,單手開車上路,擠進晚高峰的擁堵中。
黎也接著挑花店,回復一些真要她幫忙代購寫祝福語的消息。靳邵掛完電話以為她在忙,安安分分開著車,偶爾瞥眼看見她手機裡無關工作的花店信息,才開口說事兒:“下周三有空沒?”
黎也撩一隻眼皮:“怎麼?”
“樊佑打算過個生日再走。”靳邵在車內後視鏡看她:“你來不來?在店裡。”
黎也才想說去,猛然先看見自己訂花的日期,臨到嘴邊改口道:“那天有個同事的慶功宴,推不了。”
“行,去唄。”
黎也愣一秒,緩緩看過去:“這回不問哪個小白臉?”
路堵,車子走走停停,他也不心煩,瞥了黎也一眼,說:“我是個佔有欲不強的好男人。”
黎也點了點頭,剛掏出手機,好男人又問一句:“哪個小白臉?”
“你見過那個。”
車子刷地停了一下,被後邊摁喇叭。
黎也又懵著看他,“人拿了大獎,部門上下一塊兒慶祝。”
車子恢復正常行駛,但他看都不看過來一眼,路都快堵完了也不講話,關鍵他板著臉跟不板著臉都一個臭不拉幾的鳥樣。
黎也想了會兒,直到車子越開越快,她看向窗外,心想現在跳車還來不來得及,斟酌下決定先打嘴炮:“好男人啞了?”
車速減緩,靳邵朝她看眼,冷臉講嗨話:“好男人現在佔有欲非常強,最好別惹,車上沒套。”
黎也:“……”
第79章
黎也出差前去過一次靳邵的住處, 就做了頓飯吃,還是某天她打開冰箱發現自己買的凍品全被扔了,再以給狗物色三日遊環境為由去的, 別說, 地大寬敞, 當老板的就是不虧待自己, 她的狗上蹿下跳都不成問題。
回家前靳邵拐去超市買了點菜, 打算再做頓飯。黎也自己不常做, 調料都沒他這兒的全,挺奇特的一點是, 隻有他做飯的時候,黎也沒有一點兒想去幫廚的想法, 或是坐立不安的心理。
廚房的男人忙忙碌碌,廳裡女人調教三日不見被勾了魂的蠢狗,她發現靳邵訓狗真有一套,接著感覺事情不對,二寶蹭她兩下,狗鼻子靈敏,一見靳邵在廚房忙活,搖著尾巴就跟過去。
黎也蹲在狗子後邊兒拍手吹哨,頂多換它兩個仿佛在安慰她稍等的回頭眼神,然後催促地用屁股蹬蹬靳邵, 靳邵頭也不偏, 用腳蹬回它。
他倆一唱一和作戲似的, 黎也抱臂走到門邊, 靳邵壓根不敢回頭,後背都被她陰涼眼神威懾。
果然被問:“你是不是給它亂吃東西了?”
“沒有的事。”他語氣頗有狡辯的意思。
黎也不跟他鬥嘴, 拎著狗脖子轉個向,轟它出來,回頭跟靳邵說:“少給它喂油鹽,它再給你賣乖也不行。”
靳邵捏小火,側身認了:“就一回。”
見黎也又帶著狗子玩到客廳,應該是檢查了狗糧之類,走回到門邊,說:“它年紀那麼大了哪經得起折騰。”
“年紀大,”他琢磨著,翻炒間隙斜斜腦袋,“你養它多久了?”
黎也腦袋也斜著,看外頭的狗嘴上不過腦子就答了:“八九個年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