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添眼光還真不錯,”他唇邊蕩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你他媽簡直是個極品。”
黎艾昏沉的大腦猛地清醒了一瞬。
“真他媽想把你上了,但不是就陳添懂法律,我也懂的,所以……”他聲音裡的笑愈發明顯,還故意拖長了尾音湊到她耳邊,像在逗弄一隻即將變成一盤美食的羊羔般壓低聲音說,“我不會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就因為他這句話,黎艾完完全全清醒了過來,至少是這在一刻,藥性敗給了憤怒。
腎上腺素的飆升讓失去的力氣霎那間回到了她的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她抬手就給了陳茂林一拳,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又狠狠踹了他要害一腳。
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被她這麼一踹,陳茂林瞬間倒地不起,兩手捂著襠,表情猙獰無比,痛得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
黎艾想再上去補兩腳,但藥力又上來了,她剛邁過去一步就摔倒在地。
剛剛她有多清醒,現在反彈得就有多厲害,腦子裡天旋地轉,暈得她都有種窒息感。
之前她還能讓自己保持睜眼的狀態,現在她完全抵抗不了那股暈眩。
完蛋……
所有力氣被徹底抽空,意識逐漸模糊……
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她耳邊隱約響起了警車的警笛聲,她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的。
她希望是真的。
-
凌晨一點,一輛私人飛機降落機場。
一身冷冽氣場的男人從機艙裡大步邁出,走向另一架直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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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登機後,直升機即刻起飛,朝著黎艾所在的醫院駛去,用時二十分鍾抵達醫院住院部大樓樓頂。
樓頂站了一排人,《越關山》劇組導演、制片、出品人、監制……能來的都來了,連影視公司的董事都來了兩個,個個面色惶恐,見男人從直升機上下來,他們連忙彎腰低頭,姿態卑微,齊齊緊著喉嚨喊:“添爺。”
陳添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徑直往電梯走。
後面一群人趕緊跟上,但沒人敢跟他坐同一間電梯。
電梯下行,在一分鍾內到達了黎艾所在的樓層。
有護士在樓梯門口迎接,等電梯一開便給陳添指了路。
陳添三步並兩步走到黎艾的病房門口,醫生在裡頭候著,他知道黎艾現在是什麼情況,所以沒有問醫生,邁步走到了黎艾身邊。
她還昏迷著,但並沒有什麼大礙,等藥效過去就會醒。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她隻是睡著了,但陳添還是想先過來看看她。
他在床邊坐下來,輕輕握住她的手。
過了十來分鍾,他轉頭問還守在病房裡的醫生:“她什麼時候能醒?”
明知她不會被吵醒,他依舊將聲音放得很輕。
“大概七八個小時後。”
七八個小時,夠了。
繼續握了會兒她的手後,他起身,緩步走出病房。
在病房外,他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他人在哪兒?”
他口中的“他”,當然是陳茂林。
陳茂林也在這所醫院的vip病房,就在下一層。
陳添坐電梯下去,往陳茂林所在的病房走,病房門口的過道上站著二十多個身穿西裝的高大男人,他們不是陳茂林的人,是防止陳茂林跑路的。
見陳添出現,二十多號人齊齊頷首鞠躬。
陳添從人群中走過去,邁進病房。
病房裡,陳茂林躺在病床上,表情還挺鎮定。
他沒有試圖逃跑,也沒有進行任何掙扎,像認了栽。
陳添走進病房後,站在門口的人將門關了,密閉的房間裡一共四個人,除卻他和陳茂林,還剩兩個西裝男,其中一個西裝男為陳添搬來椅子,陳添坐下,習慣性地後仰,姿態隨意,卻愈顯氣場。
他看著陳茂林,沒說話。
在他的注視下,陳茂林明顯沒剛剛那麼鎮定了,眼神開始發虛,呼吸也變得急促。
看出他的恐懼,陳添蔑然笑了下,“就這點兒膽子,還找死。”
陳茂林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挑釁開口:“有本事,你他媽真把我弄死。”
陳添還是笑。
“我不弄死你,”他眼睛稍稍眯了眯,語氣輕飄飄地吐出後半句,“我讓你生不如死。”
陳茂林眼神猛地一顫,臉色都被嚇白了。
以往看到別人被自己嚇破膽,陳添會愉悅地勾起唇角,但今天,他的眼神卻一沉到底,瞳孔內一片漆黑,落在陳茂林身上的目光如刀刃般又冷又利,似極力壓抑著想要一刀一刀將他活剐的衝動。
冷冷盯了他許久,陳添才緩緩眨了眨眼,臉上重新浮上些許玩世不恭,他沒再看陳茂林,垂眸把玩著一枚打火機,語氣漫不經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猜,你應該是犯了什麼事兒,所以他們把你推出來,想讓你把我拉下來,但不好意。”
他掀眸,寒刃般的眼神落回陳茂林身上。
“我沒那麼蠢,”他語氣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感,“你動黎艾,我確實是很想不顧家規律法弄死你,但犯不著。”
說到這兒,他眼底透出笑意,心情不錯般微勾著唇朝陳茂林偏了下頭,“能讓人生不如死又不留下什麼傷害痕跡的方式,多得是。”
說完,他唇角弧度擴大。
看著臉上的笑,陳茂林隻覺得後背陣陣發涼。
陳添像是看夠了他這個表情,眼皮一掀,向站在他對面的那個西裝男投去一個眼神。
西裝男會意,伸手抓著陳茂林頭發就把他床上拖了下來,就這樣一路將他拽去了衛生間。
因為是VIP病房,衛生間空間很寬敞,還配備了浴缸,浴缸裡早早被人放滿了水。
男人把陳茂林拽過來後,一把將他按進了水裡。
鼻腔裡被猛地灌進水,陳茂林本能地劇烈掙扎,但按著他腦袋的男人力大無比,不管他怎麼掙扎都始終被男人死死按在水裡,直到感覺他快到極限才抓著他頭發把他從水裡撈起來。
終於能夠呼吸了,陳茂林嘴巴大張,跪在地上十分劇烈且誇張地呼吸著,頭發和臉都滴著水,臉漲得通紅,紅得都發了紫,模樣狼狽至極,絲毫看不出他曾是個風光無限的公子哥。
陳添慢悠悠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他這副樣子。
身後的另一名西裝男將椅子搬來了衛生間,他坐下,單手支頤,像欣賞世界名畫般看著眼前的一幕。
男人並沒有給陳茂林太多喘息的時間,很快又將他按進了水裡。
“生不如死”這四個字,沒有人比此刻的陳茂林更能切身的明白。
反反復復被按進水裡二十多次後,陳茂林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可夜還長,陳添當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添爺。”男人抓著陳茂林地頭發讓他面向陳添。
陳添起身,雙手插兜走到陳茂林面前,半彎腰,笑著俯視他。
“看你沒什麼力氣了,我們換個玩兒法。”他頗有興致地彈了個舌,衛生間裡響起清脆的一聲響。
盡管已經意識渙散,聽到這句話,陳茂林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很快,陳茂林面前出現了一根中醫用來針灸的銀針。
他嘴裡被粗暴地塞進一張毛巾,塞得他口腔沒有任何的空隙,讓他幾乎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淹他水的男人繼續抓著他頭發讓他跪在地上,並將他的左手別到了背後,另一名西裝男半蹲下來,抬起他的手,拿著那根銀針,一點一點刺入他指尖。
十指連心,陳茂林頓時疼得渾身都暴起了青筋。
看他滿臉痛苦,陳添心情頗佳,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時間還長,”陳添揚唇,“我陪你玩兒到天亮。”
……
早上六點,泠泠晨色透過窗照進房間。
陳添看向窗外那抹天光,而後轉了轉有些疲勞的脖子。
陳茂林這會兒頭發已經幹了,但臉上身上還是湿淋淋的,因為出了太多汗,都是被疼出來的冷汗。
“今天到此為止,”陳添垂眸看著地上如一條死魚般的陳茂林,“天亮了,我得回去陪她了。”
提到黎艾,陳添覺得還有必要再警告陳茂林一句。
他貼心地蹲下來,好讓陳茂林將他接下來說的話聽得更清楚,“你要還敢動她,我不光讓你生不如死,我還讓你死得幹幹淨淨,骨灰都不剩。”
說完,他站起身,離開了這間病房,沒有囑咐其他人什麼,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怎麼做。
回到黎艾的病房,她還沒醒,陳添在床邊的椅子坐下,靜靜守著她。
像是能感應到他的出現,黎艾很快醒了過來。
睜開眼,在逐漸清晰的視野裡,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你怎麼來了?”她問他。
青港離這裡那麼遠。
陳添卻說:“我怎麼可能不來?”
短短七個字,她心底忽的湧起一股暖流,特別暖。
她知道,他不光連夜趕來了,還一夜未眠地守著她醒來。
她無從得知他是否一夜未眠地守著她,但他一向如此,所以她就是知道,在她沒醒之前,他不會睡。
“什麼時候來的?”
“收到警報的時候。”
黎艾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鍾,“那你見過陳茂林了?”
陳添“嗯”了聲。
“他手機裡的照片你刪了嗎?”黎艾坐起來。
“刪了。”
黎艾眨了眨眼,目光望進陳添的雙眸,“看到照片什麼感覺?”
“想弄死他的感覺。”陳添語氣平靜。
“就沒了?”黎艾微微睜大雙眼。
“沒了。”
“你都不問問他都對我做了什麼?還是你已經問過他了?”
“沒問。”
“這你都不問?!”黎艾稍顯激動,“你不介意?”
“有什麼好介意的?”似是怕她誤會他這句話是不在乎她的意思,陳添補充道,“警察送你來醫院後,醫生第一時間給你做了檢查,你身上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跡,所以我沒問他對你做了什麼,但即便他真的對你做了什麼,我也不會介意,現在什麼年代了,我沒那麼封建。”
“黎艾,”他喊她的名字,總是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他此時神情認真地告訴她,“你是受害者,不應該被任何人問責,包括你自己。”
黎艾看著他,眸光微微地顫著。
她以為,男人在這方面都是狹隘的,所以怎麼都想不到他會這樣說。
受害者不應該被任何人問責,包括受害人自己。
如果每一個受害者都能聽到這樣一句話,那這世間一定不會有那麼多的悲涼的故事結局,有太多受害者陷入自責的漩渦,走不出那片灰暗,自己將自己拉入更漆黑的深淵,讓他人的過錯將自己困住。
“知道了沒?”看她好久都沒說話,陳添皺著眉問她。
黎艾沒回答,卻忽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