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沒別的仇家了吧?不會等會兒我倆按著按著又一波人衝進來吧?”
陳添笑笑,“放心。”
黎艾拎起另一條浴袍丟給他,“穿上,大冷天的。”
“都快四月了,還算什麼大冷天。”
看他慢悠悠地穿著浴袍,想來是真一點兒不覺得冷,黎艾簡直嫉妒,“隻要沒上20度,對我來說都是大冷天。”
“有什麼區別嗎?沒上20度你風寒感冒,上了20度你風熱感冒。”
黎艾白他一眼,“閉上你的嘴趕緊走吧,凍死我了。”
“邁個腿關嘴什麼事?”
“我單純想你閉嘴,行了嗎?”
陳添這人平時話很少,但那是在別人面前,在她面前話是真不少。
“不行,”陳添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我大老遠過來陪你,話還不能多說兩句?”
“要說話你不能好好說,淨杵我。”
頭頂落下一聲低笑。
“這叫打情罵俏,是情趣,”他抬手揉揉她的臉,頭低下來,吻在她耳尖,“懂嗎?寶貝。”
過於磁性的聲音落在耳骨上,震得黎艾半邊身子都有些酥麻。
黎艾就不明白了,之前圈內有幾個朋友不約而同地跟她說起過與異性接吻的感覺,都說接吻的次數多了就沒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了,但她這都跟陳添談五年了,別說接吻,就是像這樣一句耳語都能在她身體裡帶起一陣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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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是她的問題,還是陳添這人太要命。
-
兩個人在同一間房裡做spa。
黎艾用手枕著腦袋,歪頭把陳添看著。
“看我幹什麼?”他倆沒少一起做spa,以往黎艾才不會看他,到了地方就兩眼一閉。
黎艾緩緩眨了眨眼,在心裡回答他:
再不多看看,就看不到了。
“幾天不見,你長帥了。”
陳添成功被她逗笑,“你新戲的人設是冷幽默?”
“我新戲人設是放蕩,好色。”她沒唬他,她那角色後期成貴妃後是挺好色放蕩的,給皇帝戴了好幾頂綠帽子。
“好色?”陳添微挑眉。
得,再聊下去,今晚她指不定要被折騰成啥樣。
黎艾扭過頭,不看他了。
看她這會兒啞火了,陳添莫名覺得更好笑了,一邊看著她,一邊牽唇笑了好久。
他們做的項目總時長是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裡,陳添一直看著黎艾,目不轉睛。
她像是早早就睡著了,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隻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
來之前她卸了妝,一張臉很素淨,卻依舊漂亮得不像話。
如果不是拍戲需要,她完全不需要化妝,甚至連眉毛都不用修,天生的眉形就極好看,每一處五官都精致得像上了妝,雙唇是誘人的櫻粉色,皮膚雪白又細膩,像浸水的白玉,膚色比上了粉底還均勻,沒有任何的暗沉,眼睛也像戴了美瞳,是少有的淺色瞳。
起初,他並非被她皮囊所吸引,後來卻也為她出眾的容貌而著迷,每每視線一落在她身上,就很難再移開,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的今天,一直是這樣,怎麼都看不夠。
“先生。”技師低聲的輕喊讓陳添回過神來。
他知道她是想問還要不要繼續,遂輕聲開口:“你們出去吧。”
“好的,二位慢慢休息。”
兩名技師退出房間。
陳添從他那張床上起身,走到黎艾身邊。
VIP專屬房間,床很寬,陳添在床沿坐下,頭微側,近距離的看她。
不自覺地,他眼底流露出笑意。
隨後,他俯身,在她額間印下輕輕的一吻。
-
黎艾這一覺睡了挺久,所以晚上也被陳添折騰了挺久,他說她下午睡太久,晚上肯定睡不著,他幫她運動運動。
假公濟私的臭男人。
黎艾說她需要看劇本,以此來讓他停止禽獸行為,結果這人非但沒停,還和她對上了戲,成了穢亂後宮的奸臣,她則是那個和奸臣同流合汙的皇妃,他一口一個微臣,卻一次比一次撞得更兇,絲毫沒有作為下位者的姿態,這哪裡是在對戲,分明是他角色play的惡趣味。
陳添在這邊待到了劇組離開西城才回,以往黎艾拍戲時,他也總會來探班。
有他在,和她一起搭戲的男演員總會特別緊張,尤其是親密戲,雖說她從來沒什麼特別親密的戲,吻戲都是借位,這部戲裡最大的尺度是一場浴池激一情戲,不過也隻是摟摟脖子而已。
陳添這人佔有欲強,當然介意她拍親密戲,所以凡是她的戲,導演都很注意尺度,可即便這樣,和她搭戲的男演員還是緊張,大概是都聽說了曾經有個和她搭戲的男演員被整得很慘的事。
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陳添整那個人不是因為他和黎艾拍了親密戲,是陳添聽到了他對黎艾圖謀不軌。
陳添沒那麼小氣,但也沒少吃醋。
他一吃起醋來,特過分,他不搞那些男演員,他搞黎艾。
黎艾有時候都覺得他吃醋是假,借吃醋佔她便宜才是真。
《越關山》的取景地不多,後期的宮廷戲都在同一個地方,拍攝難度不算大,整部電影的拍攝隻用了三個月。
殺青那天,夕陽特別漂亮。
黎艾站在高高的宮牆上看了很久的夕陽。
每一次日落都是一場盛大的落幕,今日這輪夕陽沉入地平線,她的演藝生涯也就此落幕。
往後,她要奔向她自己的天地了。
“姐。”
宮牆下傳來秦依依的呼喊。
黎艾垂眸。
“該走了。”
嗯,該走了。
黎艾回頭,最後看了看身後的宮殿樓宇,這裡是無數人的夢,也曾是無數人一生的牢籠,於她而言,這裡也算牢籠,但這五年倒也並沒有那麼痛苦煎熬,因為有陳添在。
陳添……
在這樣明媚的豔陽天裡,眼前是絢爛的晚霞,思及他,她心裡卻像下了一陣酸雨,五髒六腑都被酸雨腐蝕,淹沒。
心髒傳來真實的疼痛感,像刀絞那般疼。
一直壓著的情緒,在此刻突然有些崩斷。
眼淚一瞬間漫過瞳孔,大顆大顆滑落。
她哭得沒有聲音,淚水卻比她任何一場哭戲都要洶湧。
拍戲的這三個多月裡,她做好了一切商務交割,今天之後,她就可以完全退出娛樂圈,也可以完全退出陳添的世界,原本她就是這樣打算的,給他的離別信也想好寫什麼了,她沒打算親口和他道別,可真的到了這一天,她發現她好像做不到,做不到這樣果斷地離開。
天邊的晚霞被眼淚暈開,模糊成一片彩色的霓虹,但那麼美,夏天的傍晚總是那麼美。
六月,夏天才剛剛開始,她還想擁有一個夏天,有他在的夏天。
可是,可是……
-
這晚的殺青宴上,黎艾喝了很多。
不知道是情緒的原因,還是酒的度數比較高,才喝不到一個小時她就醉得不省人事。
有人把她扶了起來,她能感覺得到,但睜不開眼睛,眼皮沉得像壓了快石頭,看不到對方是誰。
對方扶著她走了一段路,然後她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好像被塞進了一輛車。
車子搖搖晃晃的,她胃裡一陣一陣翻滾,吐了好幾回。
隨著胃裡的酒水被吐出來,身體裡的酒精含量似乎少了些,眼皮沒那麼沉了,可身上還是使不上一點力氣,睜開眼看到的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過了會兒視線才清晰了一些,但隻片刻,視線又開始變得模糊,如此反反復復。
這不像她平時醉酒的感覺,倒像……被下了藥。
混沌又暈眩的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她渾身一激靈,瞬間清醒了不少。
視線恰好在這時候變清晰,黎艾看到一張她隻見過一面卻印象深刻的臉,險些被人關起門來當狗打,她印象當然深刻。
“喲,醒著?”
陳茂林抬起她的臉。
第12章 第 12 章
“喲,醒著?”
黎艾看著他,目光冷冽而防備。
瞧她這模樣,陳茂林笑了,“放心,我沒打算對你怎麼樣,隻是想拍兩張照片惡心惡心陳添。”
說著,他拿出手機,坐到黎艾身邊,伸手把她摟進懷裡就開始拍。
黎艾想推開他,但連抬手都困難的她根本推不開他,聲帶像是被什麼黏住,連個“滾”字也說不出。
本能地掙扎了兩下後,她放棄徒勞的抵抗,趁陳茂林拍照,自己也還算清醒,她趕緊按了兩下腕間手表旁邊的一個按鈕。
這塊手表是陳添為她特制的,在兩年前她被仇視陳添的一方勢力報復後,陳添就找人為她做了這塊表,隻要在兩秒內按動兩次那個按鈕,陳添和警方就會收到她的求救信號。
手表裡有定位,警方會在最快的時間趕來。
現在,她隻求陳茂林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打算對她怎麼樣。
“你說……”
陳茂林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緊接著,她的下巴又被他抬起,她看到陳茂林在笑,笑得極為惡劣。
“你說,陳添看我摟著你,還跟你過了一夜,他對你還硬得起來嗎?”
黎艾沒有辦法思考這個問題,視線又開始變模糊,頭也開始發沉,她用力做著深呼吸,努力保持清醒。
因用力的呼吸,她胸口起伏明顯,讓陳茂林以為她是在害怕,“怕了?聽說你很野來著,這就怕了?”
黎艾已經看不清他的臉,面前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眼皮不受控地往下墜著,她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保持睜眼,不讓自己暈睡過去,這讓她即使半搭著眼,眼神裡也帶著股勁,看起來頗為凌厲。
“哦!我知道了!”看她這眼神,陳茂林玩味笑道,“你不是怕我會對你怎麼樣,你是怕陳添不要你,對不對?”
這事兒似乎讓他很興奮,他大笑起來,像個癲狂的瘋子。
足足笑了十來秒後,他打開手機把剛剛拍的照片給黎艾看。
“我呢,打算把這照片發個朋友圈,文案就寫……”他故作思考,嘴角的笑意收了兩秒後又很誇張地上揚,“寫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哈哈哈哈!”
他再次喪心病狂地大笑。
黎艾看不清他的笑容,但光是聽笑聲就知道他笑得有多令人惡心。
她知道他不敢對她怎麼樣,他就是想惡心陳添,讓人以為他給陳添戴了綠帽子。
所以,黎艾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這裡似乎離他們辦殺青宴的地方並不遠,還在城裡,那警方肯定能很快趕來,陳茂林即便想給陳添戴一頂真的綠帽子也來不及,何況他不敢。
然而,她低估了陳茂林的卑劣。
他是不敢強上她,但動動手腳的事兒,他還是敢的。
黎艾如果能看清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他此刻捏著她的下巴緊盯著她,像漆黑密林裡一隻纏繞住獵物的毒蛇,眼中閃動著興致勃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