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肆川先是一頓。
看著女生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他似乎是意識到什麼,氣音笑了下,悠悠說:“吃飽了還買?浪費可不好。”
話真多。
“不吃就算了。”梁如夏說著就要伸回手去。
“吃。”
陳肆川這一個字說得幹脆又直接。
中氣十足,像在回答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梁如夏被他這動靜弄得更不自然了。
她把東西給他,轉身先進了教室。
陳肆川跟在後面,嘴角笑意不減。
坐回座位上,梁如夏本想趴下去小憩一會兒,卻被從教室前門進來的於森叫住:“梁如夏,數學老師喊你去辦公室。”
“現在嗎?”她坐直問。
“對。”
“哦好,謝謝。”
梁如夏揉了揉眼,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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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績出來之時,也是許多老師找同學談話之日。
梁如夏站到劉宇振面前時,自然也提前預料到了什麼。
“梁如夏是吧,來,一起看看你的數學成績。”
劉宇振一手拿成績單,另一手指著。
果然是。
“不用緊張,你這個數學成績這次考得還算可以,不算高,但也不拉後腿,”劉宇振扶一下眼鏡框,說,“但是我看了你的數學答題卡,發現你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你邏輯強是一個優點,但思維能力有些欠缺,”男人專注地點評著,“就像這題,其實我上課的時候講過類似的,你應該也有印象,能做出來幾步,但是也僅僅隻是幾步,後邊的就不會做了。”
“問題還是那個問題,可換了個問法,你似乎就有點不太開竅了。”
“確實是這樣的老師。”梁如夏認真地聽著,乖乖地承認自己的不足。
“我建議你多做做這種能夠換好幾種問法的題,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有時間拿著幾道題來找我,我在原來的基礎上給你改,你再做。”
“好,謝謝老師。”
劉宇振擺擺手,忽地又說:“你同桌是誰來?陳肆川嗎我記得是。”
“是他。”
“他數學就很不錯,不能說不錯,是非常好,”劉宇振從試卷沓裡隨手一抽,精準抽出那張他想要的試卷,“你看看他的解題過程,很簡短但都是得分點。”
“你再看看你的,過程太繁瑣了。”
梁如夏隨之看過去。
答題卡給每道大題都留了足夠的空間,她步驟多到空間快不夠用了,而陳肆川卻正好相反,一道題寫完,還有很多空白區域。
明顯的對比。
梁如夏卻不驚訝,因為她平時也沒少看陳肆川做題。
“我會努力的。”她說。
“努力也要有個正確法子,”劉宇振看她一眼,繼續道,“這樣吧,你以後每天找幾道題做做,然後給陳肆川改,改完再讓他給你把題目換個問法。”
“這樣你就不用天天跑我辦公室來了,也方便。”
每天都問他的話,會不會很麻煩他?
梁如夏眼下沒時間思考這個做法的可能性,隻能口頭上乖乖地答應著:“好。”
“我看他人不錯,不是那種仗著自己學習好就看不起同學。”
“是的。”梁如夏回得很快。
“所以你放心找,”劉宇振說得太多,口幹舌燥的,傾身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說,“不過你得和他保持著點距離。”
梁如夏有些懵。
為什麼?
“實話實說,他吧,長得確實不錯,成績又好,”後面的話劉宇振沒詳細說,隻留一句,“高二是道分水嶺,現在可不是早戀的時候,一定要抓住時間好好學習。”
梁如夏的臉騰地一下紅起來。
什麼早戀?!她根本就沒想過在高中談戀愛。
雖然如此,她還是回:“我會的,老師。”
“行了,回去午休吧。”
“老師再見。”
關上辦公室的門,梁如夏才覺得臉上的熱意褪去了些。
她抬起手給自己扇扇風,試圖讓自己完全冷靜下來,從尷尬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一邊扇一邊出了辦公區。
轉過拐角,梁如夏剛想繼續走,就發現教室前門站著兩個人。
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孫藝溪和陳肆川。
也是忽然想起來,自從第二次送禮物失敗,孫藝溪似乎很久沒有追人的動靜。
她裝作沒看見,加快速度經過他們走向教室後門。
進去後在座位上坐下,梁如夏瞥見被撕開吃了一半的面包。
這麼急?沒吃完就出去了?
於森倏地戳了戳她的後背。
“梁如夏,你在門口看見你同桌了嗎?”
“嗯。”
“我去他小子豔福不淺啊,那女生長得可太美了。”
梁如夏還是嗯著。
“不行,我回頭一定要和他說聲,成了要請我們吃頓大餐。”
於森自顧自地說著。
梁如夏雙臂上下合在一起,趴下睡覺去了。
第25章
這天, 梁如夏和隔壁的英語課代表去材料室數試卷。
數完出來,正好碰見了之前國慶的時候在輔導班認識的張逸。
他剛到,應該也是他們班的英語課代表。
“梁如夏。”男生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梁如夏淺笑一下, 給予他回應:“張逸。”
“你也是你們班英語課代?還挺巧。”
“是挺巧。”
兩人本來就算不上太熟, 現在招呼打完, 便也沒什麼話可說。
梁如夏躊躇著,想跟他說先走一步。
卻被他先搶了話頭。
“诶, 你們班陳肆川狀態最近怎麼樣?”
梁如夏有些奇怪他為什麼這樣問,不過還是回:“挺好的。”
張逸聽了連嘖幾聲:“他還真是一點沒受影響。”
“沒受什麼影響?”
問問題的人成了梁如夏。
“沒什麼,”張逸打起馬虎眼,他幹咳幾下,說,“我先進去數試卷。”
這沒有因果的幾句話讓梁如夏聽得雲裡霧裡的。
她思索著回到教室, 把試卷發下去後在座位上坐下。
本想問一下,但陳肆川正聚精會神地做著題, 專注認真。
於是就沒有開口。
應該是沒什麼事。
而所有事情在下午的大課間裡開始變得不一般起來。
彼時梁如夏和方悅涵剛從廁所回來, 說說笑笑地走進教室, 一點沒察覺教室內的異樣。
直到班裡體委走到她們倆旁邊,以非常小的聲音說:“陳肆川的事你們知道嗎?”
“什麼事?”
顯然是不知道。
“就是,”體委湊近她們, 繼續壓低聲音,“有人舉報他考試走後門。”
梁如夏的心猛地一跳。
方悅涵還算冷靜:“走什麼後門?”
“他們說陳肆川和小班的一個老師是舅舅和外甥的關系, 還是親的, ”體委把知道的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就說那老師私下給陳肆川走了不少後門, 比如補課什麼的,還有說那老師偷偷給他透露過題。”
“不可能, ”方悅涵想也不想直接說,“陳肆川不是這樣的人。”
“雖然我們剛認識一個月,但我也感覺這件事不太可能。”
“可是沒辦法,現在大家都這麼傳的。不過陳肆川和那老師是親戚關系,這一點是真的。”
方悅涵仍不相信:“你怎麼知道是真的?”
體委聳聳肩:“有人在辦公室門口聽到了那老師叫陳肆川外甥,還有陳肆川國慶期間不是給一個老師代過課麼,就是因為這層關系才給代的。”
“反正陳肆川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方悅涵最後撂下這麼一句。
一直未出聲的梁如夏神色淡然,語氣冷靜:“對,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沒有證據的話還是不要亂傳了。”
“好好好,”體委被她們說得臉有些紅,“我回位上自習了。”
陳肆川趕在上課之前和謝翊回到教室。
一個手裡拿著瓶水,另一個抱著個籃球。
坐下後,兩人像往常般闲聊幾句:“這周六去不去網吧?”
“去。”
“江淮去不?”
“看忙不忙,有演出的話肯定來不了。”
“得,反正你別放我鴿子就行。”
眼見要上課了,謝翊轉過身坐好。
這時,他前桌的聲突然轉過來往他那靠了靠,說了句什麼。
聲音很小,除了他們倆,周圍的人聽不太到。
然而謝翊一聲滾,瞬間讓全班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們身上。
“你他媽有證據就在這亂傳瞎說?”
被說的那個男生臉黑了不止一個度。
“我就問問,又沒說什麼。”
“那我問問你,你和一班學委那天在操場幹什麼呢,抱著還是親嘴?”
這句話說完,他感覺到凳子被人不輕不重地踹了下。
這才沒繼續往下說。
“操。”
前桌男生徹底受不住,想多罵幾句,卻被於森制止住:“老師一會兒就來了,都安靜點兒哈。”
隻得罵了句就轉過了身。
此時的教室無聲卻勝似有聲。
看似沒人在說話,低下頭安靜地做題,實則都在心裡琢磨了起來。
甚至有人開始傳小紙條。
梁如夏不經意看了陳肆川一眼。
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
梁如夏忽然就明白了。
那天早上他為什麼在曹恆辦公室待了一上午,中午為什麼連飯都沒吃就又被拉進去談話,張逸又為什麼問她他最近狀態怎麼樣。
她想開口,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什麼都沒說。
一直到陳肆川去競賽班、晚自習放學,兩人也沒說話。
鈴聲滴答響起,方悅涵和梁如夏道了聲別就急匆匆走了。
自從國慶回來,她每天都走得很早,也很急。
謝翊緊跟在她身後離開教室。
等梁如夏再抬起頭,教室就剩下她和一名坐在第一排的女生。
她看看旁邊。
空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
梁如夏把數學練習冊合上。
靜默兩秒,又從書包裡掏出來那本墨綠色的日記本和漫畫書。
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差不多看完了這本書。
雖然她英語好點,但也還沒到“翻譯大師”的地步。好在這本書雖然是全英文,但頁數少,而且和課本上的內容相差不大。
梁如夏對照著課本和詞典,每天翻譯兩頁,竟也在不知不覺中給翻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