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悟,你又不是被我哥哥打壞了腦袋。”
“我在為你塗藥啊。”
池靄的嗓音跟她的手法一樣慢條斯理,“你一定要盡快好起來,否則我會擔心你哪天洗澡時看見肚子上的傷口,覺得自己不夠完美無瑕了,頭腦一熱又去找我哥報復。”
方知悟被她說得氣笑了,自傲道:“就算添了點傷我也還是完美無瑕的。”
“嗯,嗯。”
池靄敷衍地應著。
她的話分散了方知悟的注意力,他的思緒也從曖昧的氛圍裡抽離。
然而意志一松懈,身體的防御也跟著倒塌了幾分。
池靄的手指一下戳在最痛的地方,方知悟臉上的笑意轉眼被抽氣的表情代替。
“嘶,你輕一點啊——”
“我弄痛你了嗎?”
池靄仰頭瞧見方知悟略帶扭曲的面孔。
“——痛死了,你幫我吹吹。”
沉浸在突如其來的痛覺之中,方知悟理所當然地命令道。
“方知悟……”
池靄喚著他,難得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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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悟卻悶悶地說道:“你不想幫我吹嗎?好啊,那讓我痛死在這裡好了。”
灰綠的眼瞳,雪白的肌膚。
盡管這隻貓咪的脾氣太壞,可半是耍賴半是撒嬌起來同樣讓人招教不住。
池靄被他的皮相引誘一秒,伸出嫣紅的舌尖舔了舔幹澀的唇瓣。
然後離開自己的座位,靠近他,往淤青的部位輕輕吹了口氣。
她邊吹邊用手指圍繞著淤青打轉,動作的輕重也不再像是心無旁騖的塗藥。
……倒更接近男女之間的曖昧調情。
涼意減輕痛楚,撫平脹痒。
方知悟半闔起狹長流麗的眼尾,手指如光滑的藤蔓般纏繞上池靄的旗袍衣袖。
“你,靄靄,再吹幾下……”
他喑啞著聲線叫池靄為“靄靄”,縱使是居高臨下的姿勢,卻叫池靄的內心莫名湧起一種操縱絲線將他如同木偶般掌控在手心的徵服欲。
她不吭聲,順從地又吹了兩口氣。
而再也忍耐不住的方知悟長臂一展,向後勾住她的腰身,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
他望著池靄鼻尖下方微微凸起的唇珠,回憶著同池靄接吻時那塊柔軟廝磨自己的舒適。
“想吻她”這三個字浮現腦海,並控制著鼓噪的心跳和略顯急切的動作。
池靄仍然安靜地看著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或者是默認的意思吧?
方知悟模糊地思考著。
然後便要對那張近期頻頻出現在夢境的嘴唇吻下去。
第27章
在方知悟的薄唇即將觸碰到池靄的肌膚之際, 一陣突兀的來電鈴聲響起。
它來源於池靄的晚宴手包,邊響邊嗡嗡震個不停。
熾熱的欲念入腦,方知悟想要親吻的動作隻被阻礙了一下, 他眷戀地用下巴磨蹭著池靄的側頰, 含糊請求道:“靄靄,不要管電話了,我想吻你……”
池靄卻表現得鐵石心腸。
她單手蓋住方知悟湊過來的唇瓣,又後撤肩膀拉遠了兩人之間的咫尺距離, 空闲的另一隻手靈巧擰開手包頂端的珍珠扣, 將破壞氣氛的手機拿了出來。
屏幕上顯示了兩個字——哥哥。
方知悟也瞧見這個稱呼, 他陷在池靄掌心的薄唇不自覺抿起。
別人的電話,或許他隻要耍賴撒嬌就可以促使池靄放棄接聽。
但池暘不一樣。
方知悟隻好眼巴巴地看著池靄手指滑動,按下接聽鍵。
“靄靄。”
池暘的嗓音自話筒那頭傳出,同時淌入兩個人的耳廓。
池靄叫了聲“哥哥”,親昵地問道:“你下班了嗎?”
“是啊,今天沒怎麼加班,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池暘迫不及待把打電話前就想好的話說給池靄聽。
池靄睨了方知悟一眼,回道:“可能還有一會兒, 等下我會自己回去。”
“這麼晚了, 方知悟願意送你回來嗎?他這個人從來都不靠譜, 我不放心。”
被點名道姓的方知悟眉一皺就要開口, 池靄卻像是擁有預知能力一般,瞥見他臉上表情變化的須臾就加大了手上的力氣, 從擋住他的吻, 到捂住他打算反駁的嘴。
方知悟“唔唔”兩聲,說不出話, 氣急低頭看向腕上的手表。
分布在上面的時針分針,清晰指向八點三十六分。
九點都不到,池暘就說這麼晚。
方知悟盯著池靄的綠眼睛溢出幾分鮮明的嘲諷。
池靄忽略他用眼神傳遞出來的陰陽怪氣,柔聲同池暘說:“他願意的,哥哥別擔心。”
“不過,剛才是什麼聲音?”
縱使方知悟的動靜再輕微,依舊被敏銳的池暘捕捉到耳中。
他聽完池靄的回答,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緊,眸光冷冷地沉了下來,反應到言辭之中,卻依舊溫和地問道,“你不是在參加文夫人的慈善晚會嗎,身邊怎麼這麼安靜?”
池靄微妙生出一種被兄長抓到正在早戀的禁忌感。
她看著方知悟略帶得意的眼神,鎮定答道:“酒店裡面有點熱,我就走到了露臺上吹吹風。剛才沒什麼聲音啊,或許是風聲吧,哥哥是不是聽錯了?”
“是風嗎?”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我還以為你現在跟什麼人在一起呢。”
池暘的三句話,一句更比一句加重方知悟眼裡的得意。
他直勾勾與池靄對視,仿佛在問:被他知道又怎樣?
和方知悟的性格不同,池靄天生對所有激將法免疫。
她率先垂落眼睫,避開青年目光中的得寸進尺,勸哄池暘道:“哥哥別想太多了,真的隻是風聲。那先這樣吧,我出來太久,怕等會兒文夫人問起,就先進去了。”
“好,早點回家。”
池靄應承完池暘的最後一句叮囑,掛掉電話。感覺到桎梏解除的方知悟越發帶著獲勝的姿態抱怨道:“池暘是有什麼特殊情結嗎?難道等你以後嫁了人,他還要這麼黏黏糊糊?”
“他是不是有——”
“病”這個字還沒說出口,方知悟挨了一巴掌。
巴掌的力道不輕不重,受辱的意味更大於□□的疼痛。
愣怔過後,他氣得瞪圓眼睛。
“你——”
他剛要說話,池靄冷淡地警告道:“我說過,不許侮辱我哥哥。”
柔滑似水的嗓音不復。
方知悟真實感覺到池靄在面對池暘的事情時,所呈現出來的、能把人刺痛的稜角。
他想要生氣,想要發火,想要質問池靄怎麼敢動手打自己。
可旖旎的情緒仍然在體內流淌。
他整個人都不上不下的,怒意剛燃燒一瞬,就被池靄寒涼的視線澆滅。
方知悟捂著被打的側臉,漂亮而璀璨的眼睛閃爍著搖曳難言的委屈。
在彼此沉默的對峙中,池靄無動於衷地說道:“被打你也能頂著我。”
“你還是先冷靜冷靜吧,我要回家了。”
說著,她拂開方知悟另外一條勾著自己腰肢的手臂,抬起腿肘就要下去。
方知悟更不敢相信了。
池靄居然打完他一巴掌,還要把他晾在這裡。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方知悟不由自主地環抱住眼前人,阻止她的離開:“你把我弄成這樣,你還不負責!”
他赤/裸小腹上的淤青相隔旗袍單薄光滑的布料,壓緊池靄的肌膚,強烈疼痛隨之而來的同時,又從中收獲到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
“你不準走,池靄,不準走,你要留下來陪我。”
他嘴上賭著氣,身體又傳遞出誠實的渴望。
可池靄終究太清楚怎樣才能戳中方知悟的痛處。
她任憑青年將自己摟抱在不著片縷的臂彎間,不做任何抵抗,隻是伏在他耳畔低聲問道:“方知悟,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呢?”
池靄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嬌柔甜潤的聲調,把所以身體表層之下的堅硬稜角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