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卡派人去請了曲主任。
曲主任來的時候,身邊也帶了幾個年輕人,多傑就在其中。
多傑的胡子長出來一點了,但看到郎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閃躲,他很寶貝自己的胡子,生怕再被剃光。
郎卡請曲主任留下和自己喝茶,又叫了副手過來,讓他跟著白子慕去外面做事:“要小心照顧,子慕腳上之前有傷,不要讓他去危險的地方,先不要去山上看了,隻在湖邊走一下就好。”
副手答應了一聲,跟著去了。
曲主任有些擔心:“這,就他們年輕人去嗎?要不我還是跟著一塊過去看看吧,多傑做事太毛躁,我放心不下呀。”
郎卡道:“曲主任客氣了,你教出來的孩子都很好,那個叫多傑的做事利落,你不如放手交給他去做,我們這些事,以後總歸是要交給他們年輕人的。”
曲主任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對,就讓他們年輕人折騰去吧,我也老啦,管不了幾年。”
郎卡:“哪裡話,曲主任身體健朗,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曲主任捧著熱茶,嘆道:“哎,最近村落裡選拔新黨員,一直在開會,上面說啦,以後還會定期召開一些培訓會,要有人進來開班教學,也會帶年輕人出去看看,村落裡小崽子們積極得很哪!”他一打開話匣子就合不攏,“前兩天多傑也遞了申請書,昨兒一早就被我抓著他帶人躲在牆角邊聚眾抽煙,他們幾個大的還好,裡面還有倆十來歲的娃娃,給我氣的,打到他們跳起來跑!”
老主任以前教過多傑他們,是他們的藏文老師,多傑那幫年輕人小時候經常挨批評,曲主任拿著小棍的身影簡直是他們一輩子的陰影。
郎卡聽了忍不住笑了一聲。
曲主任念叨了一陣多傑他們的事,又忍不住好奇問道:“我聽說,小雷是你的孩子?”
郎卡反應了一陣,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問白子慕,點頭道:“是。”
*
另一邊。
Advertisement
在一同前往湖邊的車上,多傑也忍不住去看白子慕,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哎,你真的是郎卡的兒子?”
白子慕道:“應該是吧。”
多傑搓了搓手,第一次聽到一手八卦,心裡那顆滿是文藝創作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前面開車的副手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多傑收到警告,又悻悻放下手,到了嘴邊的話也不敢再多問。
白子慕看到笑了一聲,他扭頭去看多傑,問道:“你臉上怎麼青了一塊,去跟人打架了?”
多傑嘆道:“別提了,我們抽煙,被曲主任抓到了。”
“他不讓你們抽煙?”
“那倒沒有,他不讓我們帶弟弟們抽煙。”
“……”
多傑鼻青臉腫的,還在那自豪,指著臉頰上那一塊淤青對白子慕道:“看到沒,我們草原上的人都是這樣,父母對我們特別負責,曲主任監督管理也到位。”
白子慕原本想安慰他的話,一時也說不出口,想了一會隻能順著道:“你說的對。”
副手冷笑一聲:“曲主任打你們,也是為你們好,我們當初不管誰家大人,看到有小孩蹲在那聚眾抽煙的,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逮到就一頓打。不光是老師、主任,被其他親戚朋友們看到也要打你。”
他說完之後,想了片刻,用半生不熟的漢話還誇了自己一句:“我們高原上的人,都是這樣熱情!”
雷東川臉色古怪,一旁的白子慕沒忍住,已經笑出聲。
白子慕這次帶了三輛車過來,除了他和雷東川,郎卡還派了幾個人帶了水質檢測資料過來,給他們做對比。
雷東川這麼多年跟在父母身邊,學得多,這些資料也大概能看得懂,他翻看之後,就發現郎卡其實已經把礦泉水廠的前期工作差不多做完,現在拿出來,更像是一份禮物。
一份父親送給小兒子,哄他開心的禮物。
副手全程都跟在白子慕身邊,隻有在他詢問的時候,才上前低聲回話,他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郎卡特意叮囑過,這裡一切事項,都由白子慕做主。
白子慕在湖邊一邊走,一邊跟多傑解釋礦泉水廠的事,這和他之前計劃的略有不同,但不可否認有了郎卡的幫助比之前的更順了。
多傑性格雖然大大咧咧,但是人很聰明,一說就通。
白子慕從衣兜裡掏出一條金手鏈,這也是郎卡送他的禮物之一,他把手鏈回贈給了多傑,對他道:“幫我轉交給你阿媽,告訴她我很喜歡那條綠松石項鏈,這是我的回禮。”
多傑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太貴重了。”
白子慕把手鏈塞到他手裡,笑道:“拿著吧,我是認真感謝你,雖然我們相遇的時候有些誤會,但你救了我,我記你一輩子。”
多傑咧嘴傻笑一下,撓撓頭道:“我心裡也一直後悔,那會早知道你這麼好,應該給你吃飽一些。”
白子慕看到雷東川走過來,抬手拍了拍多傑的胳膊,沒讓他再說下去。
他不記仇,可不代表他哥不記仇。
他們在湖邊走了一陣,大概不到一個小時,郎卡和曲主任就找來了。
雖然明面上是曲主任擔心年輕人第一次辦事不牢靠,但看著郎卡的神情,更像是他想兒子了。
郎卡找過來的時候,白子慕正被雷東川背著走,一隻腳穿著襪子,鞋子被雷東川拿在手裡。
郎卡大步走過去,問道:“這是怎麼了?”
雷東川道:“沒事,在水邊滑了一下,鞋子沾了水。”
郎卡這才看到白子慕的鞋湿透了,不過襪子還好,隻有腳趾那裡看起來有些深色,像是浸了水。
他伸手想把白子慕接過來,雷東川沒讓,躲閃一下笑道:“我來吧,我背他習慣了。”
郎卡雖然是長輩,但是也沒有硬搶的道理,他看了白子慕一眼,還是收回了手。
第247章 鑑定結果
雷東川背著白子慕到了車上,陪他一起坐在了後排,但他沒想到的時候,回去的時候郎卡也上了他們這輛車。
郎卡本想坐後面,但雷東川人高馬大,光他和白子慕坐在那已經顯得有些擁擠,郎卡挑眉,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副駕駛的位子。
郎卡微微側頭,問道:“子慕冷不冷?車上有小毯子,你自己拿。”
白子慕還沒說話,雷東川已經伸手去翻找,很快找到之後,給他蓋在膝蓋上。
白子慕道:“沒事,我隻是腳上沾了一點水……”
雷東川隔著毯子,把手放在了他膝蓋上,還在慢慢向上。
白子慕立刻按住那隻不安分的大手。
所幸雷東川也隻在膝蓋往上一點的位置觸碰了一下,並未做得過分,但那隻手停留不前,也給白子慕帶來很大的壓力。
他們在後排,又有毯子遮擋,車上其他人毫無所覺。
郎卡還在跟他聊著礦泉水廠的事:“我剛才已經和曲主任商談過,有三處水源不錯,我們可以選擇兩個地方,一處就在離著曲主任村落不遠處的雪山下,我已經讓人聯系了幾個地質學家,打算過段時間請他們來採樣水源,送去做檢測,冰山上的水,水質很好……”
白子慕一邊聽著,一邊去留意雷東川。
不留意不行,這人一隻手在毯子下面做怪,雖然沒有向上移動,但手指並不老實,像彈琴似的一直在動。
白子慕最怕痒,小時候就是如此,長大了更受不了這樣。
郎卡說的話,他聽進去一半,勉強應答了一些。
郎卡聽出他聲音有些抖,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受涼,我把身上的衣服脫給你。”
白子慕道:“不用,我就是腳有點冷,蓋上毯子就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坐得離雷東川遠了一點,幹脆把隻穿了襪子的那隻腳抬上來,裹上毯子,用腳抵著雷東川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雷東川挑眉,白子慕也沒吭聲,直直看著他,比了口型不許他胡鬧。
雷東川低頭看他的腳,抬手握住,預想之中的掙動了幾下,但是在感覺到他隻是握著幫忙取暖之後,又慢慢放松下來。
雷東川笑了,放低聲音道:“小心眼。”
聲音很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郎卡在前面沒聽清楚,問道:“什麼?”
雷東川咳了一聲,道:“沒什麼,叔,我倆鬧著玩兒呢。”
郎卡信以為真,隻當他們兄弟感情好,再跟他們聊起礦泉水廠事項的時候,這次接話的大多是雷東川。
郎卡之前並沒有把雷東川看到眼中,他幾次接觸雷東川,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更像是在一旁輔助白子慕的,他沒想到雷東川在經商上面也有獨到見解,談下來之後,對雷東川也多了幾分好感,言語裡帶了幾分想提攜他的意思。
郎卡:“東川有沒有想留下辦廠的打算?不止是礦泉水廠,我這裡還有其他一些新型公司,和內地接觸多,打算開展新業務,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公司歷練一下。”
雷東川笑了一聲,推辭道:“謝謝叔,但是不用了,我手頭一堆活忙不過來,這次也是因為小碗兒……哦,子慕,要不是他出事,我恐怕一年半載也抽不出時間來這裡跑一趟。”
郎卡又問:“你家裡也經商?”
雷東川點頭道:“是。”
郎卡心裡大概明白過來,沒再強求。
能把這樣一個年輕人調教出來,想必家裡也是耗費了大力氣,既然是旁人的勞動成果,他還是不要摘的好。
回去之後,依舊是雷東川背著白子慕,一路送回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