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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二叔過去把那兩個小偷銬起來,抓警車上去,瞧著他們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身上也沾了土特狼狽,忍不住對侄子道:“老三,跟你說多少回了,別打臉。”
雷東川道:“我一看見他們就煩,沒忍住。”
雷二叔:“沒忍住也不行,你手勁兒大,萬一打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雷東川:“我這不帶人了嗎。”
雷二叔:“……”
合著你帶人是管著幹這事兒的嗎!
別人帶人出來打群架,他侄子這倒好,自己單槍匹馬上了,還生怕自己用力過猛,愣是帶了一幫小弟過來攔著自己——有這麼帶人的嗎!
雷東川嘟囔道:“二叔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收著勁兒了。而且我不帶人,回家我媽肯定收拾我。”
雷二叔拿記錄本照著他腦袋不輕不重拍了一下,算是教訓了一回,又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們要帶著倆小偷回市裡,要不先把你送回雷家村?”雖然不順路,但是開車過去也沒多遠。
雷東川想了想,道:“不了,我跟您回市裡,等回去之後二叔你幫我給爺爺他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就行。”
雷二叔點頭道:“那行,你上車吧。”
雷東川抱著小羊起來,他臂力大,把小羊羔護在懷裡,拿外套裹著隻露出小羊的腦袋出來,走了兩步又對孫小九他們道:“你們先回村裡吧,我跟二叔回市裡一趟,有點事。”
孫小九傻乎乎道:“老大,我把你自行車給你扛後備箱裡去吧?”
雷東川樂了:“不用,你們給我帶回去,我明天還回村裡。”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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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市裡的路上,警車裡一直安靜,隻能瞧見警燈在夜色裡閃過映照在車窗玻璃上的光亮。
警車是三箱車,後備箱改裝成關押罪犯的鐵籠,如今倆小偷被反剪了胳膊,銬了手,關在裡面。
新來的警員側頭看了雷東川,又看了看後面的小偷,嘴裡那句“以後注意安全”一時也不知道該給誰說了。
雷東川抱著一隻小羊坐在後排,新來的警員挨著他並肩坐在那,進市裡之後,有路燈亮起,警員也瞧見了他懷裡那小羊,一頭羊毛細卷,白白嫩嫩的,偶爾還會仰頭去舔雷東川下巴。他瞧著這小東西挺可愛,伸手想摸一下,雷東川提醒道:“別碰,它撞人很厲害,長角了。”
警員低頭去看,這才瞧見小羊腦袋上兩個螺旋向上的兩個小尖尖,鼓起兩個小包一樣,顏色很淺,加上它白卷毛長一些,不留神真沒看出來。
警員笑呵呵道:“瞧著挺小,這小羊幾個月了?”
雷東川:“三個多月大吧,還喝奶了。”
警員:“難怪,這麼小的角,跟玩具似的。”
雷東川看他一眼,見他年紀跟自己大哥相仿,就道:“哥,你伸手。”警員不明所以,伸出手,又聽見雷東川道:“舉到我跟前來,然後握拳,對,就這樣,平舉。”
警員照做,剛舉到雷東川跟前,就瞧見他懷裡那小羊微微低頭,“砰”地一聲就撞他一下。
警員嘶了一聲,好歹把到了嘴邊的那聲“疼”給咽了下去,龇牙咧嘴道:“你這羊歲數不大,脾氣不小啊,撞人真挺疼的!”
雷東川把小羊按懷裡去,拿外套罩上:“是,從小家裡人拿奶瓶喂大的,也不知道怕人,最近長角了就有點好鬥。”他看了警員,又認真問道:“哥,這不算襲警吧?”
警員:“……不算吧。”
雷東川安心坐回去,抱著羊一路回了家屬大院。
因為車上還有犯人,雷二叔到了門口保安亭那就讓雷東川下車,對他道:“路上小心點。”
雷東川答應一聲,又道:“二叔,那倆人在咱們村收東西的時候,還提了買女學生的事兒,你好好審審,搞不好這倆人有前科。”
雷二叔點頭道:“行,我知道了。”
新來的警員瞧著雷東川下車之後,笑道:“雷隊,換了別人我肯定送一送,不過你侄子瞧著就特別可靠,過兩年讓他考警校,也上咱們所裡來。”
雷二叔道:“再說吧,年紀還小呢,將來想幹什麼讓他自己慢慢挑吧。”
“是,做別的行業也能幫咱們制服歹徒。”
雷二叔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隱約瞧見最後面那倆小偷,那可真是被揍得不輕,鼻青臉腫的。不過能瞧出來,都是皮外傷,隻是看著嚴重,傷口還疼,但都沒傷著骨頭和內髒,他們家老三確實收著手了。要拿出在所裡打沙袋的勁兒,怕是他們這車拉不了,得打120喊救護車了。
一旁副駕駛的老警察笑著搖頭,小聲道:“你家老三,這手勁兒可真不小,快趕上你了。”
雷二叔道:“我還差得遠,他主要像我哥和嫂子。”
其他人當他是謙虛,雷二叔心想,這幫人是沒見過他大嫂。
別說拿木棍抽人了,他大嫂一巴掌下去,對方就能眼冒金星,別瞧今天晚上雷東川生龍活虎的,想當初他大嫂打老三的時候那可真是一點都沒心軟,說一聲血脈壓制也不為過了。
雷二叔帶著抓到的兩個小偷回所裡,連夜審問。
那倆小偷被收拾了一頓,已經挫了銳氣,審了一陣就都說了實話。
他們倆確實都有前科,但都是小偷小摸,隻敢在村子裡偷點雞鴨,順點煙酒,這次偷羊都算是大件了。至於那個精瘦男人嘴裡說的“買女學生”的事兒,也是他道聽途說,從別人嘴裡聽來的,他覺得自己也是混道上的人,偷點家禽不算是“惡人”,故意在外頭也跟著吹噓幾句,那次在雷家村收東西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才有了今天這般下場。
雷二叔沒放過他,追問道:“你在哪裡聽人說起的?老實交代!”
精瘦男人弱弱道:“在,在一家汽車旅館,不是這裡,是從沂城那一帶……”
他一邊說著,雷二叔一邊記錄,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一層層抽絲剝繭,慢慢追尋下去,即便他們這裡找不到什麼線索,但是報到省廳那邊,就會有更多警力去找,沒準就能救回一個人。哪怕是一個,他們也絕對不會放棄。
另一邊,家屬大院。
雷東川抱著小羊一路走回去,他把黃鳝忘在魚塘那邊了,隻來得及抱回了這隻小羊。
他趕在12點之前到了家,頭一回,雷家那邊院子安安靜靜沒有人,反倒是白子慕家中亮了一盞小燈,有人影走動,像是董玉秀在房間裡忙碌。
雷東川沒敲門進去,反而繞去了後面,試著拿石子丟在白子慕臥室的窗戶那。
幾聲之後,窗戶開了。
家屬大院裡的房子裝的都是老式的門窗,白子慕推開一點,探頭出來,瞧見他的時候有點驚訝:“哥,我以為你今天住在雷爺爺家不回來了……”
“特意趕回來的。”
雷東川抱著小羊站在那,一人一羊擠在窗邊一塊探頭去看他,白子慕躲了一下,才認出是他養的小羊羔,驚喜道:“你怎麼把小羊帶來了?”
“你過生日啊。”
“明天才是……”
“小傻子,過了12點就是了。”
雷東川抬手看表,手腕上的深藍色電子表即便是在夜晚也能瞧得見時間,他嘴裡默念了幾個數,瞧著時間跳躍變為12點,後面分秒重新歸零。他在同一刻往前探身,額頭跟白子慕的貼在一起,小聲道:“小碗兒,生日快樂。”
白子慕拿額頭輕輕撞他一下,眼睛笑彎起來。
雷家沒人,雷東川理所當然地住到了白子慕家裡,他抱來的那隻小羊讓董玉秀有點不知如何應對,思來想去隻能先把它關在了廚房。
白子慕穿著拖鞋過去,很緊張地跟她解釋:“媽媽,這隻羊不能吃,它是我養的。”
董玉秀忙道:“媽媽知道,不吃它,我明天把院子收拾出一塊圍起來給它住,現在家裡太多文件資料了,你剛才沒看到,它啃了好幾頁紙……”
白子慕也沒想到小羊會啃紙,隻能略有些沮喪的同意把它關在廚房。
他本來還擔心小羊會害怕,結果進去沒一會,就氣呼呼出來了。
雷東川洗漱完之後回房間,瞧見他坐在床邊,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了?”
白子慕嘀咕道:“它撞我。”
雷東川沒繃住,樂了:“這我可真管不了,你養的這隻小羊膽子可肥了,二叔送我回來的嗎,它剛還在二叔車上撞警察呢!”這麼說著,又靠近了一點問道,“撞你哪兒了?我瞧瞧。”
白子慕撩起睡衣,給他看自己的肚子。
雷東川摸了一下,白白軟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不放心又問:“疼不疼?”
白子慕搖頭:“不疼,其實就撞了一小下。”
雷東川給他揉了揉,哄道:“沒事,沒事,等睡醒了哥送你一份兒禮物。”
白子慕奇怪道:“不是送了嗎?”
雷東川:“你說那小羊?那本來就是你的,我就是順路給你帶過來,那個不算禮物。”倆人躺著睡覺,白子慕半夜被叫醒之後再入睡要好一陣,他對雷東川熟悉,聽他說了幾句話就覺得不對,追問下去,雷東川也瞞不住,幹脆小聲在他耳邊把今天的事兒都說了。
雷東川:“剛才進來沒說,是擔心你害怕,行了,虛驚一場而已,小羊已經找回來了,以後保管給你看得好好的,放心吧。”
白子慕好一會都沒吭聲。
雷東川有點不放心,摸索著去牽他手:“小碗兒,怎麼了?”
白子慕翻身坐起來,雷東川也連忙跟著起身,不知道怎麼忽然有點慌,他還沒開口說話,白子慕就捧著他臉拿額頭撞他一下,剛好磕在雷東川下巴那,那酸爽一下讓他“嘶”了一聲。
“哎,你幹嗎……”
“哥哥做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