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布布肯定地道:“你不要擔心,這是山上飄下來的蒲公英變異種,飄著飄著就會折損沒了,不會飄到中心城去。”
丁宏升沒有做聲,心裡卻道這些話明明隻是你哥哥的猜測,我又不是沒有聽見,你怎麼轉口就這麼確定了呢?
現在才半夜,又不敢出去,幾人便決定就在這洞裡対付一晚上。
這處山洞並不大,地面倒是平整。丁宏升和蔡陶原以為大家就在洞壁上靠靠,不想卻看見封琛打開了行李袋,又在往外一樣樣掏。
塑料布,床墊,絨毯……
兩張地鋪鋪好,那隻奇怪的硒固蛙量子獸又帶上眼罩,接過封琛遞去的一塊木頭,和黑獅躺上了一張地鋪。
丁宏升看看蔡陶,算了,也把睡袋打開吧。
連量子獸都這麼有儀式感,他倆也不好顯得太粗糙。
丁宏升兩人原本將量子獸收進了精神域,現在見識了別人家的量子獸,便也將它們放了出來。
蔡陶拉開自己的睡袋,示意狼犬鑽進來一起睡。
狼犬一頭霧水地鑽進睡袋,和対面睡袋裡也一頭霧水的恐貓面面相覷。
四人在洞裡休息了一夜。
封琛睜開眼,轉頭看向洞外,想看看外面還有沒有毒絮,卻發現洞外洞內都還是一片黑暗。
他的生理時鍾告訴他現在已經是上午八點左右,便疑惑地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顯示是八點過五分。
丁宏升和蔡陶也相繼醒來,看看洞外的天色再看看表。
“怎麼天還沒亮啊。”丁宏升嘟囔道:“我記得昨天早上六點不到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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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琛將顏布布擱在自己肩上的腦袋移開,起身將汽燈點亮。
燈光照亮洞內,顏布布皺著眉將臉埋進毯子裡。
封琛去了洞口,用汽燈照了一圈,確定外面已經沒有了毒絮。他抬頭看天,發現昨夜那片璀璨星空,一顆星星也見不著了,隻剩下一片黑沉。
蔡陶和丁宏升也走了出來,站在他身旁,一起看向天空。
“怎麼天還沒亮啊。”蔡陶喃喃道。
封琛神情凝重:“你們沒看出來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是沒有星星了嗎?”
丁宏升瞧了片刻後卻臉色大變:“封哥,這不是正常的天黑,像是天空被什麼給擋住了。”
蔡陶經由丁宏升這樣一說,頓時也發現了不対勁。
那種黑暗不是天空本身高遠通透的黑,而是一種暗啞低沉的黑,像是半空有一層巨大的黑布,罩住天空,隔阻了光線。
“這是怎麼回事……”他喃喃道。
丁宏升問封琛:“封哥,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封琛表現出的沉穩和能力,已經讓他倆不知不覺產生了依賴感,遇到事後很自然地便詢問他的意見。
“我還真不知道。”封琛回道。
丁宏升不死心:“那你猜呢?”
封琛搖頭:“猜也猜不出來。不過管他是什麼,我們也要盡快離開這裡去中心城。”
顏布布還在酣睡,就被捏著臉搖晃腦袋:“喂,醒醒,我們上路了。”
顏布布眼睛睜開一條縫,往洞外瞥了一眼,口齒不清地道:“天還沒有亮……再睡會兒。”
封琛將手表湊到他面前,顏布布卻又閉上了眼睛,他便將顏布布的眼皮撐開:“自己看看時間。”
顏布布撥開眼皮上的手,轉動眼珠看向表盤:“八點半了?”
“対,八點半,起床吃點東西,準備出發。”
黑獅已經將旁邊的鋪位收好,又來叼顏布布身上的絨毯往行李袋裡裝。
顏布布頂著一頭亂雞窩似的卷發坐起身:“可是外面為什麼還是黑的呀?”
“我也不知道。”
封琛去熱昨晚吃剩下的變異種肉做早飯,顏布布就沉著臉坐在旁邊。
丁宏升經過時笑問:“沒睡醒?”
顏布布垂眸入定不應聲。
封琛頭也不側地道:“起床氣,這時候在自動放氣,整個過程會持續十分鍾左右,別管他就行。”
熱好變異種肉,大家隨便吃了點,查看過蔡陶的傷勢,發現情況不錯後,四人便上路出發。
天空其實不算盡黑,像是黑布縫隙裡也能投下一些光線,將地面照得影影綽綽,宛如剛入夜時分。
但地震過後,地面上總會有大大小小的裂縫,怕人看不清楚踩空,封琛便提上了汽燈。
比努努從顏布布身旁走過,顏布布看見它沒有穿裙子也沒有穿短褲,但肚子上有掛著東西,便好奇地喊住了它。
“哎,你穿的是什麼?我看看。”
其他人聞言,也都看向了比努努,封琛還將汽燈湊近了些。
隻見比努努腰間栓了條細繩,細繩穿過一個圓形物品上的孔洞,將它掛在小肚子下方。
顏布布好奇地戳了下,發現那是個搪瓷杯蓋。
“你把這個掛在身上做什麼?”顏布布問。
他剛問完這句,場面便詭異地安靜下來,三人都慢慢轉頭看向蔡陶。
汽燈光照下,蔡陶的臉快速漲紅,神情似惱似羞,頭頂都快要冒煙。
“走吧走吧。”丁宏升強行忍住笑,拉著蔡陶往前走。
封琛打量著比努努,挑起眉道:“新衣服不錯,設計大膽,令人眼前一亮……隻是,那好像是我的水杯蓋。”
比努努用漆黑的眼睛盯著他。
封琛又道:“送給你了,我水杯不需要蓋子。”
顏布布伸手將水杯蓋揭開看了下,嘻嘻一笑,又給它蓋了回去。
黑獅將比努努叼起來,熟練地甩在自己背上,讓它坐在行李袋前方,小跑著去了隊伍最前面。
第106章
幾人走在曠野裡,封琛牽著顏布布,不時提醒他注意腳下。隻是蔡陶的狼犬總是會四處張望,兩次都突然從地面消失,片刻後又從裂縫裡爬出來。
兩個小時後,幾人穿過了曠野,汽燈照亮的範圍內可以看見一些亂石堆,那是在地震中倒塌的民房。
丁宏升看著即時地圖,嘴裡道:“這裡叫楛達城,以前是一個小城市,不是很繁華,但人口還挺多。這一帶全是懸崖峭壁,所以楛達城是我們的必經之路,沒法繞行。封哥,我們是在這兒休息會兒還是先進城?”
“城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就在這兒休息吧。”封琛道。
四人隨便找了處石頭坐下休息。
黑獅放下行李袋,讓封琛在裡面取水。比努努背靠一塊石頭癱坐著,蔡陶目光落在它腿間那個茶杯蓋上,又飛快地移開。
恐貓和狼犬一直對比努努挺好奇,試圖向它靠近。但還沒走兩步,比努努就滿臉兇相地亮出爪子,那兩隻量子獸又隻得回到主人身旁。
丁宏升和蔡陶拿出各自的行軍水壺喝水,封琛用水壺蓋倒了杯熱水遞給顏布布。
“腳疼不疼?”封琛問。
顏布布搖搖頭:“不疼。”
封琛有些遺憾地道:“本來還說你腳要是疼的話,我就背著你走。”
顏布布皺起眉:“我自己能走,不需要背的,嘶……哎喲,腳底好像起泡了。沒事,我忍忍就行了,我可以自己走,嘶……”
封琛似笑非笑地看著顏布布:“疼嗎?那我看一下。起泡了我就背你,要是沒有泡的話,薩薩卡的行李就由你來背。”
“看就看嘛。”顏布布彎腰去摸自己的腳,又驚訝地道:“哎,沒事了,奇怪,又不疼了。”
安靜片刻後,顏布布仰頭看著天空:“這天什麼時候才會亮?明明是白天,我總覺得我們是在夜裡趕路。”
“不知道,中心城肯定正在找原因,我們回去後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丁宏升道。
蔡陶情緒有些低落:“地震之前,我住在森阿諾島,地震後跟著家裡人去了米斯特城的地下安置點。後面又是酷暑,海嘯……地下安置點湧進來成千上萬的老鼠變異種,我們隻好去中心城,七八萬人到了中心城後隻剩下兩萬人不到。前幾天極寒結束,我就覺得有些不真實,這種苦日子不會那麼容易結束,果然,天又黑了……該來的總要來,我看到天黑了,心裡反而還踏實了。”
丁宏升轉動著手裡的水壺:“我家在西邊一個小鎮,名字說了你們也不知道。那裡地震後就遭遇沙塵暴,我們一百多人去最近的地下安置點,最後隻有我一個人安全到達……”
沒有人再說什麼,氣氛一時有些沉重,直到封琛收起水壺站起身:“走吧,進城後看看情況,如果可以的話,就在城裡吃午飯。”
進入楛達城,汽燈照亮的範圍全是殘垣斷壁,遠處則陷入無盡的黑暗。除了幾人的腳步聲和呼吸,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整座城市一片死寂。
顏布布被封琛牽著,旁邊便是黑獅和比努努,雖然很安全,卻也覺得胳膊和背心都有些發涼。
“哥哥,憑著我A級向導的敏銳,我覺得這城裡可能有問題。”顏布布將封琛整條胳膊都抱在懷裡。
“什麼問題?”
“暫時不清楚。”顏布布在一堵斷牆下看到了幾株半尺來高的植物,便搖了下封琛胳膊:“那是羞羞草嗎?”
封琛轉頭看去:“對,就是羞羞草。”
“羞羞草原來可以長這麼高。”顏布布有些驚訝,“以前我還以為它們隻能長在雪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