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不覺得其他人更好看嗎?”
封琛從臉盆下出一個重疊的盆,坐在旁邊開始洗腳。
顏布布回過神,嘴裡道:“我敢說全海雲城,中心城,不,全埃哈特合眾國,就找不出來能比你更好看的人。”
“這些膩歪話留著去哄比努努吧,我受不了。”
“我不是哄你,是真的。不過比努努還用得著哄嗎?它肯定覺得全宇宙都沒有比它更好看的量子獸了。”顏布布撲哧撲哧地笑。
封琛洗完腳站起身,什麼話也沒說,隻曲起手指在顏布布腦門上敲了兩下。
砰砰!
然後冷笑一聲,轉身回屋。
“嘶……”顏布布摸著被敲得生疼的腦門,想追上去報復回來,又怕水涼了,還是抓緊時間洗漱。
安靜的夜裡,四周一片沉寂,隻有睡著的幾人發出均勻的鼻息。
趴在比努努身旁的黑獅突然睜開眼,警惕地看向那處斷壁。它的動作驚動了趴在兩名哨兵睡袋旁的恐貓和狼犬,都盯向那斷壁,片刻後又茫然地收回目光。
封琛也醒了過來,將縮在他懷裡睡覺的顏布布放回地鋪,悄悄起身,走到了斷壁外。
黑獅跟了上去,比努努將眼罩拉下了一點,用半隻眼睛看著他的背影。
恐貓和狼犬也支起腦袋,片刻後繼續趴了回去。
封琛站在屋外,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但敏銳的感知力讓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縷精神力彈出,順著微風蔓延,如蛛絲般飄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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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封琛發現在鎮子外半裡處,夜空中有一些細小的絮,和蒲公英大小差不多,輕若無物地朝著這方飄來。
他環視四周,目及之處都飄著這種小絮,漫天飛舞,無邊無際。
路旁有幾隻體型像貓一樣大的田鼠變異種,興許要去哪裡覓食,聳動著鼻頭停停走走。而那些在空中飄飛的小絮,有一些就沾在它們身上。
那幾隻田鼠變異種突然吱吱慘叫起來,身上被小絮沾染的地方變成焦黑色,像是被硫酸腐蝕似的出現了幾個黑洞。
黑洞繼續擴散、蔓延,不過短短幾分鍾,田鼠變異種就化成一小堆黑色的粉末,被風吹過,飄散無蹤。
路旁有一棟尚未完全垮塌的房屋,破爛的磚石間懸掛著幾根搖搖欲墜的鐵窗棂。
當小絮飛過後,那些磚石沒有什麼異常,但鐵窗棂上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黑泡,滋滋響著開始融化。
封琛倏地收回精神力,大步回屋,將還在酣睡的顏布布一把抱起來,丟在黑獅背上趴著,再飛快地將被褥之類的東西往充氣袋裡裝。
“怎麼了?”丁宏升和蔡陶被驚醒,見到這陣勢立即鑽出睡袋,去抓身旁的槍。
“馬上離開這裡,我剛才出去查看,看到空中飄來了毒絮。”
“毒絮?”顏布布也清醒了,從黑獅背上下來,揉著眼睛。
“那毒絮可以腐蝕田鼠和鐵,対泥土磚瓦沒有傷害。這地方沒屋頂還少面牆,我們得馬上離開。”封琛將收拾好的充氣袋丟到黑獅背上:“往前跑,找一處可以躲避的地方。”
兩分鍾後,幾人出了村子,順著唯一的那條路向著前方跑去。
“我們的速度有那些毒絮的速度快嗎?”蔡陶問道。
封琛搖頭:“不行,必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顏布布被封琛牽著奔跑,他見到丁宏升在往後頻頻張望,便也跟著往後看。
“那麼遠你能看見嗎?”顏布布問。
丁宏升道:“能看到一些,我的哨兵五感側重於視覺。”
話音剛落,他便神情一變:“不行了,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藏起來,後面起了一陣風,那些毒絮在幾分鍾後就要追上我們。”
顏布布眼尖地指著左邊的山壁:“看啊,那裡有個洞,我們躲進去。”
山壁下方有個天然形成的山洞,雖然光線太暗看不清裡面,但應該還挺深,可以藏下幾個人。
“走,過去。”封琛一聲令下,幾人都往山洞處跑。顏布布邊跑邊轉頭看,就算他沒有哨兵的視力,也能看見不遠處的天空上,密密麻麻飄飛著白色的毒絮。
毒絮鋪天蓋地而來,像是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沿途的草木被沾染上後盡皆枯萎,化成一團一團的黑灰。
蔡陶跑在最後面,一條爬藤突然從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射出,卷住了他的腰往後拖。
他被卷著飛速往後拖行,看了眼左邊天上正在逼近的毒絮,便沒有吭聲喊人,隻拔出匕首去割腰間的藤。
顏布布被封琛拉著衝進了山洞,黑獅和比努努也跟了進來。丁宏升卻站在洞門口,対著外面高喊:“老蔡,你怎麼還在後面?快點,蔡陶,快點!”
封琛和顏布布轉頭看去,看見蔡陶剛從地上站起身,正飛快地往這邊跑。但是毒絮已經飄到距他不過十幾米的地方,他最多跑到一半,就會被追上。
“蔡陶!”丁宏升發出聲嘶力竭地呼喊,咬咬牙就要衝出去接應,被封琛一把拉住。
他現在衝出去的話不但救不了蔡陶,還要將自己也給搭上。
一道人影卻在這時從洞裡衝出,飛快地奔向蔡陶。他柔軟的卷發在夜色裡跳動,身形瘦小卻靈敏。
“放心,我能把他救回來。”顏布布一邊奔跑一邊高聲大喊。
顏布布対著蔡陶飛奔,不斷側頭去看左邊毒絮,估摸著和兩者之間相遇的時間,同時腦內唰唰亮起了大屏。
在毒絮飄到身旁的同時,他也和蔡陶匯合,一把抓住蔡陶的胳膊,命令道:“不要自己走!跟著我!”
蔡陶在看見顏布布衝過來時,就已經震驚得差點忘記了繼續跑,直到被顏布布抓住,聽到他命令時才反應過來。
哨兵対向導天生便具有保護欲和責任感,蔡陶反抓住顏布布的手就往前衝:“跟著我跑,我保護你。”
話音剛落,一片最先到達的毒絮就飄到了他肩上,那處衣料頓時化開,肩上的皮膚也被腐蝕了一小團。
蔡陶痛得渾身一抖,卻沒有發出聲音,隻將外層衣服快速剝掉。
“活該!叫你跟著我跑!”
顏布布將他拉回身旁,循著腦內意識圖像的路線往前。
最先到達的毒絮並不密集,顏布布拉著蔡陶的胳膊,時而原地停頓半秒,時而向左踏出一步,又快速前進兩步,再往右移。
他的步伐看似毫無章法,卻總是能巧妙地避過那些飄飛的毒絮。他看上去並不緊張,反而姿態輕松,像是小鹿在早晨的樹林裡,和那些透過枝葉的光線玩著你追我逐的遊戲。
蔡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再魯莽地往前衝,跟隨著顏布布拽住他胳膊的那隻手,一起左右移動。
“看見了嗎?看見我是怎麼走的嗎?你就像隻蠢大象,明明前面是屎坑也要往下蹦跶,喊都喊不住。看我多靈活,看我,眼睛看哪兒去了?看這步伐,哎呀,鬼來了都抓不住我……”
顏布布一邊走一邊叭叭數落加自我褒獎,蔡陶心服口服,一聲不吭。
丁宏升原本還在聲嘶力竭地喊蔡陶,這下也收了聲,隻傻傻盯著兩人,看他們從那些毒絮裡安全穿行。
封琛始終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盯著顏布布,看似沒有什麼表情,身體卻呈現出隨時準備衝出去的緊繃。
雖然顏布布每天都在家裡練習躲避光束,而且躲避光束的難度比現在更大,他也還是緊張,生怕哪裡出現失誤就被毒絮沾上。
在大片密集的毒絮到來前,顏布布終於拉著蔡陶進了洞。蔡陶這才發出一聲痛呼,伸手按著自己的後肩。
丁宏升將他轉過來,拿手電筒照著他肩膀,看清後嚇得啊了一聲。
就在這短短一兩分鍾,蔡陶後肩上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核桃大小的洞,周圍一圈皮肉都呈現出被燒灼過的黑色。
封琛也瞧見了他後肩上的傷口,直接把蔡陶反按在洞壁上,拔出匕首,將那一圈還在繼續往裡侵蝕的腐肉割掉。
精妙的刀法加上迅捷的手速,直到封琛收手往後退了兩步,蔡陶才後知後覺地發出一聲慘叫:“疼疼疼啊疼……”
封琛対還在目瞪口呆中的丁宏升說:“我去點汽燈,你去給他上藥吧。”
丁宏升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好好,上藥。”連忙手忙腳亂地去翻行軍背包裡的緊急藥箱。
十分鍾後,四人都在洞深處坐了下來。
蔡陶到底是哨兵體質,雖然臉色白了些,但傷口被處理過,看著精神還算不錯。
洞外的大片毒絮已經飄走,但還有少量在空中飛舞,現在是肯定不能出去的。
“哥哥,這些毒絮是什麼啊?”顏布布問。
封琛反問:“你沒在電影裡見過?”
顏布布搖頭:“沒見過。”
“你在電影裡都沒見過,那我怎麼會知道?”
顏布布說:“你猜的話呢?”
“我猜的話……”封琛皺起眉,“我猜是某處山上飄下來的蒲公英變異種。”
“那它們會消失嗎?還是就一直這樣飄下去?”
封琛說:“估計有些飄著會掉進土裡,有些會在半途沾染上其他物體,慢慢就會沒了。”
丁宏升心有餘悸地感慨:“這次多虧了封哥和布布,要光是我和蔡陶,絕対要栽在這兒。”
蔡陶也道:“剛才全靠布布了,真的,你那身法太絕妙了,要是我一個人橫衝直撞的話,早就成了淹死在糞坑裡的恐龍——”
顏布布:“大象。”
蔡陶:“対,大象。”
封琛聽完這些感謝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顏布布卻面露得色,很想繪聲繪色地詳細描述,再站起身重新演示一遍。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顯擺的時候,便將那念頭生生壓住。
“不知道這些毒絮到底是什麼,從哪兒來,又要飄到哪兒去,最終會不會消失……”丁宏升臉上升起了擔憂,“希望不要飄到中心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