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臨川開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望向商戒:“老板,今天您是不是有別的安排?”
車窗外飛速流過的路燈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眸色隱藏在了深邃的眼廓中——
“沒有。”
他聲音寡淡如常。
於是臨川不再多問,將車駛向高架橋,朝著望江別墅的方向駛去。
商戒摸出自己的手機,鬼使神差地點進了朋友圈,他的私人微信裡除了家人和幾位熟識的朋友以外,並沒有加太多的人。
而朋友圈的第一條消息,便是江醒醒和朋友們合影的自拍照,照片裡年輕的男男女女簇擁著她,她站在最中間,露出一個不要形象的誇張搞怪笑容。
商戒眉心的褶皺在這一瞬間被撫平了,眼睛裡流露的神色變得格外溫柔。
他放大了照片,使得整個屏幕定格都是她的笑顏,這時他腦子裡冒出來一個非常違背他慣性思維方式的無釐頭想法——
這也太可愛了吧。
在盯著她的照片看了整十分鍾以後,商戒血管裡一股子熱血直衝腦頂。
年輕人常常會做出衝動而瘋狂的舉動,但是商戒自小便懂得約束自己,他從來不會任憑感性情緒左右自己的決定,因為這不是一名優秀而自律的決策者應有的素質。
但是現在,他卻管不了這麼多,抬頭對臨川說:“調轉車頭,去接你夫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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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醒洗了澡,站在梳妝鏡前吹頭發,隱隱約約聽見好像有敲門聲,她以為是電吹風發出的噪音,所以沒有理會。
十分鍾之後,她關了熱乎乎的電吹風,看見手機屏幕上橫出一條微信消息,來自【商】,是她備注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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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內容,隻有兩個字——
“開門。”
江醒醒渾身一個激靈,險些握不住手機,反應了幾秒,她踩著人字拖,忙不迭地跑到門邊,打開了反鎖的房門。
此刻夜色已深,暗雲低垂,刮著嗖嗖的冷風。
門外的男人身形颀長,依舊穿著合體的黑色西服,朦朧的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當然,不用看江醒醒也知道,他從來都沒有表情。
“商先生,您怎麼來了?”她訝異不已。
商戒左手從背後挪出來,正拎著一個粉紅色方形的蛋糕盒子。
不用回答,來意昭然若揭。
江醒醒驚喜地將他迎進了門:“快進來,隨便坐。”
商戒進屋,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環顧四周,這裡的沙發他曾經躺過,狹窄的衛生間他也洗過澡,房間裡的每一塊地板上都有他鍛煉過的痕跡,房間裡的女人,也是他曾經愛過吻過疼過的女人……
那些屬於第二人格的回憶,現在都變成了他的回憶,所以他對這裡一點也不陌生。
商戒將蛋糕放在茶幾上,而江醒醒匆匆繞過來,趕忙抓起了床邊的文胸,背著他去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單薄的絲質小睡裙裡,原本蕩漾的風光已經被整個攏了起來,那片肌膚遺漏的肌膚依舊雪白,令人垂涎。
正人君子自然是非禮勿視。
商戒拎著褲子坐下來,隨手扯開蛋糕盒上的絲絨線。
江醒醒則盯著他那雙白皙而修長的手指,看得有些出神了。
“結婚證上的日期是今天。”商戒漫不經心地解釋:“今天是你的生日。”
“商先生過來,勞倫斯先生知道嗎?”江醒醒擔憂地問。
“我的事,不需經由他的同意。”商戒臉色有些冷:“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也無需外人置喙。”
夫妻之間?
江醒醒的心突然被這四個字給戳中了,眼睛有些熱。
好他媽感動啊!
“你覺得,我們是夫妻?”
商戒面無表情道:“不然你以為,夫人這兩個字,我叫著玩的?”
江醒醒臉上綻開了笑意,像過去一樣,親親熱熱地坐到了他的身畔,跟他一起解開了蛋糕的包裝禮盒。
盒子裡的小蛋糕制作精致,橙黃色的奶油上撒著巧克力和奧利奧的碎屑,周圍一圈雕著花朵圖案。
“商先生是特意過來,給我過生日的嗎?”江醒醒側頭問他。
商戒表情不自然,說道:“沒有特意,隻是忽然想起來而已。”
她知道他是嘴硬,不過還是很感激,興奮地搓手:“今天還沒吃蛋糕呢。”
商戒將小蠟燭從口袋裡取出來,問江醒醒:“插多少根。”
“一根就夠啦,省得待會兒蠟油流得到處都是,毀掉這麼好看的小蛋糕。”
好看嗎,商戒自己也不確定,他來的時候所有的蛋糕店都關門了,這還花高價聯系的私人糕點師,特別訂制的蛋糕,簡約單調的樣式是他的風格,還怕她不會喜歡。
總之,喜歡就好。
商戒將一根粉粉的蠟燭插在蛋糕正中間,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推到了江醒醒面前。
火光的映照下,女孩眉眼柔和,嘴角勾著恬靜的淺笑。
她容顏格外溫婉,並非是因為光線或者別的緣故,而是源自於某些靈魂深處的東西,是氣質上的恬靜,或許這就叫:面由心生。
她很是耐看。
蠟燭的光籠罩著江醒醒的臉,她甜蜜地微笑著,對商戒說:“這是你第一次給人過生日嗎?”
商戒道:“不是,每年都會給父母過生日。”
“哦。”
“不過,以前無論是父母還是我自己的生日,都是宴請賓客,高朋滿座。”商戒補充道:“蛋糕,蠟燭,是第一次這樣給別人過生日。”
那還是不一樣的,江醒醒心滿意足地問:“那你知道流程嗎?”
“嗯?”
她將蛋糕推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道:“你要給我唱生日快樂歌。”
商戒:……
這他媽就超綱了。
見他臉色緊繃,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江醒醒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松地說:“開玩笑的。”
她不會真的奢望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冰山老板給自己唱什麼生日歌,他能過來,她已經非常感激了。
而商戒在沉默了很久之後,就像個初涉愛河的害羞男孩,說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不嫌我唱得難聽。”
江醒醒愣住:“哈,真唱啊?”
他輕了輕嗓子,開始唱歌了。
聲音很輕,調子也在線,顯得異常的溫柔,絲毫沒有他平日裡說話的冷感。
江醒醒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男人,聽著他唱了一遍中文版,又重復了一遍英文版的生日快樂歌。
她以前聽過他唱歌,當然是第二人格,洗澡的時候總愛哼著小調子,但是江醒醒打賭,這一定是第一人格的商戒生平唱的第一首歌!
火光籠罩下,他面頰有些紅潤,帶了點羞澀的味道。
江醒醒笑吟吟地看著他,他臉上的紅暈更是瘋狂地蔓延開來,兩個耳垂都是火燒火燎,紅得晶瑩剔透。
不過他的臉色依然繃得很緊,保持嚴肅和莊重。
太可愛了吧!犯規啊!
“商先生,你害羞了哦。”
“沒有。”
“明明就有。”
“我要生氣了。”
“好吧好吧。”
江醒醒知道他臉皮薄,便不再打趣他了。
某人生氣,超兇的。
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要對著蠟燭許願,而商戒恰如其分地補充了一句:“你對著它許願,不如對著我許願。”
江醒醒睜開眼,不明所以:“為什麼。”
“對我許願,你的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
江醒醒笑了起來,才不相信他的話:“真的嗎,那如果我的願望是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幫我實現嗎?”
商戒看了看窗外的星空,平靜地說:“認購一顆新星的命名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臨川去宇航總局打聽一下,此前似乎有富豪這樣做過。”
江醒醒:……
又犯規了啊,有錢了不起嗎!呸!
江醒醒相信他的確是有能力完成她所有異想天開的夢想,當然……也相信他的確是有錢沒處花了。
“那我就對你許願咯。”
“嗯。”
她面向商戒,柔聲說道:“我希望,商先生的病盡快好起來,盡快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商戒眸色復雜地看著她,她瑩潤的嘴唇淺淺地抿了起來,目光清澈而真誠。
他一直以為……她會更加願意和第二人格生活。
“如果我好起來,第二人格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提醒她:“你真的願意?”
江醒醒的手突然攥緊了,仔細看,似乎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故作輕松地說:“我願不願意這個不重要嘛,重要的是你能好起來。”
商戒其實想說,你的想法對我而言很重要,但是他看著她,半晌也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氣氛似乎有些沉重了,他沉默片刻,對她道:“這個心願不算,你再重新提一個,想要什麼都可以,星星也可以,我會幫你實現。”
江醒醒當然知道,商戒的一諾價值可不止千金萬金啊,她低頭想了想,說道:“商先生一分鍾能掙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