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察覺到了霍臨的臉色,連忙點頭,“好的。”
——
南辭買了回老家的車票,她想來想去,覺得周邊的城市她都沒什麼興趣,所以倒不如回家看看。
也好久沒有回去看姥姥了,這大半年發生的這麼多事,她真的好想去姥姥的墓碑前,和她聊一聊啊。
南辭的老家是離北城大概大半天車程的宏縣,而到了宏縣還要再走兩小時的山路,才能真正到達她以前和姥姥住的房子裡。
南辭原本就是想著出來折騰一圈,靜一靜,她根本沒想到上車的時候,霍臨派來跟著她的人會將她跟丟。
所以這會兒她坐在座位上,還以為這車廂裡還跟著霍臨的人。
正瞎想呢,她對面的位置上,忽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抱著嬰兒的看上去不像是孩子的母親,年紀有些大,這會兒有些不耐煩的哄著,一邊又衝旁邊的老伴兒使了個眼色。
老伴兒會意,從包裡拿出一個奶瓶和奶粉,接著起身,似乎去衝奶了。
南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鬼使神差的就跟了過去,裝成要去廁所的模樣。
哪想,真被她看到了異樣!
那老頭兒在衝奶的時候,迅速的往奶瓶裡扔了一片白色藥片。
做完這些,還四下看了看,南辭立馬回過身,裝成還在等著去廁所的模樣。
回去座位之後,她的目光一直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對面。
果然,那孩子喝了奶沒多久,就沉沉睡過去,再也沒哭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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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辭滿是心驚,她決定不能再等了,起身朝列車長所在的車廂走了過去。
被扣押的時候,那兩個中年人還抵死不承認,說就是自己的老來子。後來下車後,南辭跟著他們一起去警局做了筆錄,過程中,兩個中年人終於忍不住,對自己的罪行招認了。
南辭看著那個孩子,滿腦子想到的都是霍臨。
如果今天沒有她碰巧坐了這輛車的話,那這個孩子的命運,會不會也是和霍臨一樣了?
走出警局時,已經是第二天凌晨。
外面天色隻蒙蒙亮,暗落色的空中,還伴了幾顆星星。
南辭心情無比的沉重,一步一步邁下臺階,下意識的向前看了一眼後,她的腳步一頓。
霍臨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不知來了多久。
他腳下全是煙頭兒,許是連夜趕來,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平日裡那般,絲毫褶皺都沒有,這會兒看著稍顯凌亂。
他眸色深深的看著南辭,沒動,也沒說話。
南辭卻忍不住了,緩緩的,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定在他身前時,她揚著小腦袋看他,眼眶莫名有些發紅。
“你知道嗎?我救了一個被人販子拐賣的孩子。”
霍臨開口,聲音有些低沉暗啞,像是早就知道她做了什麼一般,贊許:“恩,我的寶貝很棒。”
“他真幸運是不是?有我救他。”她固執的重復著,不知到底想表達什麼,眼眶也越來越紅。
霍臨淡淡扯了扯嘴唇,回應她:“對,他很幸運。”
他的話音落下,南辭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撲到霍臨懷裡,摟著他,哭出了聲。
“可是當年為什麼沒人救你啊?”
霍臨一怔,雙臂不由將她摟緊。
他從不信宿命論,可這一刻,卻不由想到——
或許這世上真有上帝吧。
它安排了小時候的苦難給他,然後將他變成了一個怪物,目的就是用這些種種的失去……
換來一個她。
第62章
南辭堅持要回老家的房子住一晚,她覺得已經過來了, 就差幾個小時的車程, 不回去太可惜了。
況且真的好久好久沒有去看姥姥,南辭很想她。
霍臨也沒多說什麼, 安排了車,順著她的意思, 帶她回宏縣。
從那個警局到宏縣大概要三個小時車程,路途中霍臨一直抱著南辭, 讓她乖乖坐在自己腿上。
起初南辭還很乖巧的順應他, 但靜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忽然掙了掙,想掙開他的手。
他被她蹭到了不該蹭的地方, 身體裡有股邪火慢慢升騰而起, 抬手輕拍了拍她不安分的小屁股。
“鬧什麼?”
“沒鬧, 隻是不想被你抱著。”
霍臨壓根不管她想與不想,雙臂禁錮在她腰間, 力道更緊了。
確定她掙脫不開後, 他靠坐在椅背上, 懶洋洋地看著她, 問:“為什麼不想被我抱著?”
南辭小小斜了他一眼,帶著自以為的氣勢, “這位霍先生,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生你的氣, 我們現在應該是冷戰狀態。”
霍臨眉梢微微挑了挑,似笑非笑,“冷戰狀態剛剛朝我懷裡撲的時候,還撲得那麼用力?”
南辭微微臉熱,一回想起剛剛自己的模樣,她也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也不能怪她呀,她當時滿腦子都是霍臨小時候的事,想到他吃的那些苦,又想到回到霍家後所有的遭遇。
她那會兒滿心滿眼全是對他的心疼,之前的生氣委屈也都拋之腦後了。
但現在不一樣,此刻她冷靜了,當然要再氣一氣。
“那不一樣,之前那是心疼你,但心疼你又不代表可以不生氣了。”南辭梗著小腦袋,強詞奪理,“心疼和生氣是兩碼事。”
霍臨一點不為所動,依舊緊緊抱著她的細腰,大掌這會兒還扣住她的小腦袋,讓她整個人都窩在自己懷裡。
接著,他閉上眼,像是想休息一般,懶洋洋地開口:“那你氣你的,我抱我的。”
南辭:“……”
到了宏縣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小縣城裡聚了不少來趕集的人,整條街上擺著很多攤位,有賣日用百貨的,還有賣肉類和蔬菜水果的。
南辭想了下,老家的房子裡面應該是有被褥,但是這麼久了……肯定落滿灰塵了。
於是她拉著霍臨,前前後後的逛著,買了一個被單和兩條毛毯。
霍臨看著她在糾結到底是要選“紅底綠花”的毯子,還是要選“綠底紅花”的毯子時,眉頭微微皺了皺。
但最後卻也沒說什麼,全部由著她了。
他們隻在那個房子裡住兩天,應該也不用準備太多飯菜,所以南辭隻買了幾顆土豆和雞蛋蔬菜,以及一把面條。
出了宏縣,還有大概兩個小時的山路要走,這會兒陽光越來越足,氣溫也逐漸升高。
霍臨將南辭買的那些東西交給了帶來的手下那裡,然後牽著南辭,走在前頭。
南辭以前是習慣了這山路的,畢竟生活在這山區將近二十年,可去到北城後,她基本沒太運動過了,體能下降的厲害。
所以這會兒才走了半個小時,就有些氣喘籲籲。
霍臨睨了睨她,先是皺了下眉毛,對她說:“回去後跟著我一起健身。”
接著,修長的身子半跪式的蹲在南辭身前,將背部朝向她。
“上來。”
南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爬了上去。
霍臨攬著她的腿根,向上掂了掂,一邊朝前面走,一邊說:“怎麼這會兒不生氣了?”
南辭知道他在調侃自己,其實她剛剛也是在想這個事情,這會兒被他這麼直白的指出來,又有點尷尬又有點氣。
掙扎著想下去,累死也想做個有骨氣的,但霍臨卻不許。
知道她想鬧脾氣,但這些小打小鬧在霍臨眼裡,等同於撒嬌。
於是他又緊了緊攬著她腿根的雙臂,漫不經心地回:“好了,知道你有骨氣了,還在生氣,氣著吧,就當我現在是在受罰。”
南辭:“……”
霍臨一路背著南辭走到了她以前住的那個村子。
這裡真的算是山溝裡面了,霍臨有點恍惚,畢竟他曾經也在這種地方,生活了近十年。
南家人當初來接南辭時,是驚動了不少鄉親們的,這會兒有人在外面忙著農活兒,瞧見她回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瓷娃娃?”那村民試探著問。
霍臨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稱呼南辭,心底愣愣微詫,轉頭看了看她,這會兒她站在陽光下,一張小臉兒嫩白細膩,一雙鹿眼瞧著也漆黑漂亮,倒真有點瓷娃娃的意思。
他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嘴角,攬著她的腰,問:“原本我家寶貝還有這麼可愛的小名兒?”
南辭臉熱,她老家這邊大家都有個習慣,就是孩子小的時候,男孩子叫娃子,女孩子叫娃娃,然後前面加上各自的名字中的單字。
南辭恰巧名字中帶個“Ci”的發音,叫來叫去,倒真是把她叫成了“瓷娃娃。”
隻不過她這會兒都大了,再叫這個昵稱也太難為情了些,但又不好和那位不太熟的鄉親說什麼,隻能笑著對他點頭。
“恩,回來看看姥姥。”
出來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原本南辭走的時候就非常高調,南老爺子還為這村子捐了錢修了路,所以大家對南辭的印象是極好的,同時也伴著好奇。
這會兒看著她不止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又帥氣又沉穩的年輕男人,一時之間都猜測起了他的身份。
一個年長的長者先發了話,他耳朵有些聾,所以跟別人說話時下意識就聲音很大,喊著問南辭:“瓷娃娃,這位是誰呀?”
南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見霍臨淺淺勾了勾唇角,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南辭臉熱,在他背後重重拍了一下,瞪著他,像是在問他瞎說什麼。
霍臨絲毫沒有察覺,見她揚起小臉兒時,趁勢,當著眾人的面,傾下身子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乖,別鬧。”
南辭:“……”
鄉親們見狀,大概都知道怎麼回事了,隻有剛剛那位耳聾的大爺還在問:“啥?他說啥?”
旁邊的鄉親見他還在問,就也扯著嗓子,喊了句:“未婚夫!!”
又怕那位老大爺聽不明白,又補了一句:“就是她男人!”
這句“她男人”幾乎在四周回響了幾圈,南辭覺得自己都快在眾人曖昧的目光中融化了,實在受不了,一邊尷尬笑著跟鄉親們告別,一邊拉著霍臨往自己家的房子走。
霍臨被她拉著,懶洋洋的跟在後面,表情似笑非笑,看得她一陣陣火大。
家裡的房子有大半年沒住過人了,這會兒才推開門,迎面就聞到了一股發霉和灰塵堆積在一起的混合味道。
南辭幾乎是屏著呼吸進去,先是將四周能開的窗戶都打了開,又從牆角處拿出笤帚和拖把,仔仔細細細開始收拾屋子裡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