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漁嘟嘴。
曹煉忍不住揉了揉妹妹腦頂,低聲道:“不說我了,阿漁呢,你可喜歡徐潛?”
阿漁:……
她臉一紅,低頭不吭聲了。
曹煉也算熟悉徐潛的為人,皺眉道:“他雖有君子之風,卻過於冷情刻板,我原以為父親會為你挑個溫柔體貼之人。”
阿漁對這輩子的徐潛有些小怨氣,卻又聽不得兄長誤解他,忍不住替徐潛說話道:“面冷並非心冷,哥哥瞧著也冷,可哥哥對我再體貼不過,別人家的貴女都羨慕我有個好哥哥呢。”還有父親,以前有多冷酷霸道,現在對母親就有多溫柔小意。
曹煉聽出味兒來了,瞧著妹妹道:“看來你很喜歡他,既如此,大哥也不用擔心你會委屈了。”
阿漁攥了攥手指。
剛想說點什麼,車外突然傳來跟車小廝的聲音:“世子爺,前面好像是徐五爺。”
阿漁驚訝地抬起頭。
曹煉也很意外,看眼妹妹,他傾身上前,挑起自己這邊的車簾。
此時馬車正處於鬧市,左右兩側都是店鋪,一身深色長袍的徐潛便站在一家刀劍鋪子外,正望著自家馬車,似乎是認出這是侯府的馬車才停在那裡的,沒有急著離去。
曹煉暗暗吃驚,素來不喜交際的徐潛,竟專程等著要與自家人寒暄?
其中緣故,定是因為……
曹煉偏頭。
正偷偷觀察哥哥神色的阿漁見了,立即眼觀鼻鼻關心佯裝毫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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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徐潛不喜鬧市,偶爾才會過來一趟,或是去花鳥鋪子挑花,或是去刀劍鋪子看看武器樣式。
逛完刀劍鋪子,徐潛便準備回府了,未料視線一轉就看到了平陽侯府的馬車。
“是小侯爺。”陳武認得曹煉身邊的小廝,低聲道。
徐潛頷首,剛要走,就見曹煉的小廝認出他後,偏頭朝車裡說了什麼,緊跟著曹煉挑開車簾,露出了面容。
那是他未婚妻的兄長,此時再走,於禮不合,徐潛不介意曹煉如何看他,就怕曹煉回去後埋怨什麼,傳到阿漁耳中,小姑娘可能又要誤會他沒把這門婚事放在心上。
因此,徐潛隻好停在原地。
徐潛覺得,曹煉都看到他了,定會下車行禮。
但當平陽侯府的馬車停在他面前,曹煉隻是挑開車窗窗簾,淡淡地對徐潛道:“來買武器?”
徐潛:……
低頭躲在兄長身側的阿漁也驚呆了!
不管徐潛年紀多輕,但論親戚,他乃阿漁等兄妹名符其實的長輩,徐潛在曹廷安面前也素來自詡平輩。都是武官,徐潛、曹煉平時打交道的機會還挺多,徐潛要擺長輩譜,曹煉卻從不敬他什麼,但似今日這般用對待小輩的語氣與徐潛說話也是第一次。
眼看著徐潛臉色變冷,曹煉想的卻是當初他提議向徐潛購匹駿馬卻被徐潛無情拒絕的事。
注意到徐潛側身要走,曹煉故意對身邊的妹妹道:“阿漁等我片刻,我去鋪子裡瞧瞧。”
說完,曹煉及時放下窗簾,叫重新朝裡看過來的徐潛撲了個空。
下了馬車,曹煉沒看徐潛,徑直去了對面的刀劍鋪子。
他不想便宜徐潛,但妹妹瞧上徐潛了,曹煉便願意讓妹妹高興高興。
人家當兄長的都走了,陳武想了想,也默默地退開了幾步。
窗邊便隻剩下徐潛一個人。
徐潛被曹煉挑起的不快,都在得知未婚妻在裡面時消失了。
上次在國公府分開時,她似乎依然怨著他。
徐潛抿唇,然後從馬車後面繞過去,繞到了阿漁這側窗邊。
車裡頭,阿漁低著頭,既想保持心如止水,又希望徐潛能主動討好她,能快點變成曾經喜歡她的那個徐潛。
知道徐潛在哥哥那邊窗外站著,阿漁忍不住悄悄瞥了過去,冷不丁地自己這邊窗外突然有人說話:“阿漁?”
那聲音太過突然,阿漁一點準備都沒有,驚得她叫出了聲。
徐潛聽了,誤會她有危險,抬手便挑開窗簾。
於是,小姑娘驚魂未定的模樣就完全落到了徐潛眼中。
“怎麼了?”徐潛沉聲問,同時觀察她的處境。
阿漁什麼危險都沒有,全是被他嚇的,一邊垂眸往裡挪一邊埋怨地問他:“你怎麼來這邊了?”
徐潛這才聽出來,她是被他嚇叫的。
沒等他解釋,小姑娘突然湊過來,迅速搶過他提著的窗簾放了下去。
“街上人多,被人瞧見不好。”
看不到他的臉了,阿漁才稍微鎮定了些,輕聲解釋道。
徐潛忙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阿漁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徐潛看不到她,頓了頓,問:“你出來逛鋪子?”
阿漁道:“不是,大哥要去同僚家吃席,我,我隨他同去湊湊熱鬧。”
徐潛皺眉:“哪位同僚?”
曹煉的同僚肯定都是年輕武官,那年輕武官娶妻沒,席面上有沒有邀請其他年輕子弟?曹煉也真是的,男人們的席面,他帶上嬌滴滴的妹妹去做什麼?難道曹廷安沒有告訴長子阿漁已經定給了他,曹煉自作主張要為妹妹介紹哪個同僚?
阿漁哪知道未婚夫想了那麼多,回答道:“我隻知道那人姓袁。”至少哥哥隻告訴了她這些,剩下的都是她自己偷偷打聽的。
袁?
京城年輕的武官說多也多,說少也少,能讓徐潛有印象的袁姓武官,數來數去就袁勝一個。
徐潛忽的記起來了,前幾日袁勝還跑去他的神策營親口邀請一個都頭去了,當時他碰巧從旁經過,因為袁勝是別的營的,徐潛看了他一眼,袁勝便笑著道明來意,還問他可否賞臉去袁家吃酒。
徐潛沒興趣。
可徐潛猜得到,今日袁家肯定聚集了一幫血氣方剛的年輕武官。
念頭才到這裡,徐潛已經開口了,確有其事般道:“袁勝?他也邀請我了。”
阿漁意外極了:“您與他也有交情?”
徐潛:“嗯。”
阿漁不自覺地蹙眉。
作為妹妹,她很難相信哥哥會真的調戲袁家的寡婦,如果哥哥是被冤枉的,那袁家肯定有問題。可徐潛亦是品行端正之人,連他都與袁勝交好,再加上哥哥,阿漁對袁家的負面猜測似乎就站不住腳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徐潛得不到回應,就又想到了侄子徐恪。
按照祖母與芳嬤嬤的意思,小姑娘都希望心上人會熱絡些。
徐潛動了動手指,方道:“既然都去袁家,我便與你們同行罷。”
阿漁心不在焉。
那邊陳武見曹煉出來了,及時來提醒主子:“五爺,還去別處逛逛嗎?還是直接……”
謊言險些被他拆穿,徐潛肅容打斷道:“不必,直接去袁家。”
陳武懵了,哪個袁家?
但他習慣了聽令,沒有多打聽,迅速牽了馬來。
曹煉還不知道徐潛都跟妹妹說了什麼,上車前漠然與徐潛道別。
徐潛也沒解釋。
等曹煉坐好了,阿漁才小聲道:“大哥,他,他說他也要去袁家赴宴。”
曹煉挑眉,何時袁勝都能請動徐潛了?
不過,當他們同時來到袁家,發現袁勝見到徐潛也很詫異,曹煉忽然明白了,徐潛那家伙分明是衝著妹妹來的。
曹煉諷刺地笑了笑,他早猜到徐潛是偽君子了,真君子就該同時將他與妹妹當小輩,而非男的就當子侄,貌美的小姑娘就當平輩,兩種態度。
等袁勝招呼完徐潛來到他們兄妹面前,曹煉簡單解釋道:“這是舍妹,小孩子家貪玩,隨我過來湊湊熱鬧。”
袁勝與曹煉很熟了,在他看來,曹煉外貌如猛虎豺狼,天生帶煞,如此就襯得阿漁越發嬌軟可人,美得叫人不敢多看。
袁勝怕得罪曹煉,也不敢多看,垂著眼簾,彬彬有禮地朝阿漁喚了聲“四姑娘”。
阿漁膽子也不大,但袁勝低著頭,她一邊回禮,一邊仔細的打量對方,就見袁勝與哥哥一般高大魁梧,英眉星目,沉穩幹練,瞧著竟很是順眼。
她看得入神,徐潛眸色一冷,走過來問袁勝:“魏臨可到了?”
魏臨便是他營中的那位都頭。
袁勝忙道:“到了到了,大人裡面請。”
——
袁家全靠袁勝當官才攢了些積蓄,這些年又是在京城買宅子又是改善生活又是給橫死的袁凱辦喪事,家底基本都花的差不多了,僕婦下人並不多,連袁勝的妻子苗氏都得幫著招待一眾武官男客。
因為袁凱請的多是年輕武官,之前夫妻倆對過賓客單子,今日除了男客,隻有幾位年輕的官太太會湊成一桌,突然多了阿漁這個千金貴女,苗氏受寵若驚,忙招來兩位表姑娘陪阿漁說話吃茶。
袁家地方不大,一桌官太太聚在一處,兩位表姑娘單獨陪伴阿漁。
小小的宅子,前院的喧哗在後院聽得清清楚楚。
阿漁悄悄地觀察了一番,將袁家幾處房屋的位置看得差不多了,小聲與善談的那位表姑娘打聽:“不是還有位二太太嗎,怎麼沒見她?”
此話一出,兩個表姑娘臉色都大變,其中一個似是早有準備,幹笑著道:“今日二表嫂身體不適,故而未能出席。”
阿漁關心了兩句,很快就被二人轉移了話題。
但根據兩人的視線,阿漁已經猜到二太太季鳴鳳住在後罩房了,那個位置,無論是季鳴鳳要去前院,還是哥哥要去後罩房“調戲”她,兩人都得從阿漁眼前經過,所以阿漁就一便應酬兩位表姑娘,一邊留意前後院的動靜。
盯了一頓飯的功夫,前後院都靜悄悄的,隻有個老媽子低著腦袋從後院出來了。
飯後,阿漁正在喝茶,苗氏忽然過來,笑著對阿漁道:“四姑娘,世子爺還在拼酒呢,他怕您著急回家,託了徐五爺替他送您。”
阿漁:……
在苗氏的注視下,阿漁隻能配合兄長,像個被哥哥拋棄的小姑娘那般嘟囔道:“大哥真是的,憑白勞煩五表叔。”
苗氏早知道鎮國公府、平陽侯府是親戚了,並不覺得讓徐潛送阿漁回去有何不妥。
沒多久,阿漁就被苗氏帶到了徐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