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沛笑著搖搖頭,她真的不愛吃山楂糕。
徐瑛也表示不需要。
阿漁便硬著頭皮問左邊的徐潛:“五表叔嘗一塊兒?”
多個人吃,就顯得她吃徐恪一塊兒山楂糕沒那麼特殊了。
徐潛側臉淡漠:“不餓。”
這回換成阿漁強顏歡笑了。
徐五還在打趣她:“阿漁放心吃吧,那是六弟專門為你準備的。”
阿漁心一突,果然如她擔心的那樣,徐五竟當著徐潛的面說出了徐恪對她的心意。
她忐忑地看向徐潛。
徐潛將篝火上的兩隻山兔翻了個方向,似乎根本沒聽到小輩們的話。
阿漁心不在焉地將荷包還給徐恪。
徐恪見她神色不對,偷偷用胳膊肘撞了徐五一下:“閉嘴。”
徐五摸摸腦袋,轉移了話題。
後面徐恪再也沒有喝酒。
阿漁卻沒心情關注他了,餘光裡有人遞了一塊兒兔肉過來,阿漁麻木地接了,腦海裡全是徐潛剛剛冷冰冰的樣子。
雖說他一直都那樣,但阿漁莫名有種感覺,兩人才稍微拉近一點的關系又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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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突然一緊,阿漁終於回神,一抬頭,就對上了徐潛緊皺的眉頭。
阿漁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徐潛一邊松手一邊冷聲道:“燙,涼會兒再吃。”
阿漁這才明白,徐潛是在阻止她將烤兔肉放進嘴裡。
再看手中插在木籤上的兔肉,阿漁尷尬地低下頭,徐潛該不會誤會她太饞嘴吧?
不敢再分心,阿漁等了會兒才專心吃肉。
剛吃完,旁邊又遞了一塊兒過來,是徐潛。
阿漁驚訝了下,他是一直在留意她嗎,否則怎麼會遞的這麼快?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阿漁咬了一口兔肉,嚼了兩下忽然不嚼了,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阿漁?”
“沒熟?”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前面的是徐恪,後面的是徐潛。
徐恪喜歡她,暗中關注她很正常,可徐潛為何也在留意她?
已經動了心嗎?
光是猜測,阿漁心裡都笑開了花。
“不是,我忽然想起這兩天光顧著玩了,忘了先生布置的課業。”咽下兔肉,阿漁很是懊惱地道。
徐恪失笑,貪玩又惦記學業的阿漁表妹真可愛。
徐潛垂眸,繼續用匕首切下一塊兒塊兒兔肉,隨時準備分發出去,三個小姑娘,侄女、外甥女都有侄子們照顧,就她身份略微尷尬,他當長輩的,隻能代表徐家略盡地主之誼。
——
吃完兔肉,眾人慢悠悠晃蕩下山,這便打道回府了。
阿漁心情非常不錯,之前她就猜測上輩子徐潛對她的感情始於山洞的短暫相處,這輩子兩人又進過一次山洞了,看徐潛今日的表現,很有那個苗頭呢。
馬背上的徐潛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鎮國公府,徐潛讓三個小姑娘先回去,他將侄子們帶到了春華堂的書房前。
“你們先等著,小六隨我來。”徐潛肅容吩咐道。
徐四、徐五面面相覷。
徐恪疑惑地跟在五叔後面進了書房。
徐潛落座,直接問道:“你喜歡阿漁?”
徐恪大吃一驚,但少年郎還是有勇氣的,既然已經被五叔發現了,他便挺胸道:“是。”
山洞相處是他與阿漁的秘密,徐恪不能泄露,便不能告訴侄子人家小姑娘不喜歡他,沉默片刻,徐潛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去請示你爹你娘,如若他們贊同,就請媒人去侯府提親,莫要私底下做些有違禮法之事。”
徐恪聞言,一下子無措起來。
現在就去提親,是不是太快了?
“她才十三歲……”徐恪遲疑地道。
在這番談話之前,徐恪隻想快點得到阿漁的心,從未考慮過那麼遠。他知道他想娶阿漁,可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眼下他就想多見見她,多跟她說說話。
“十三也可以定親了。”徐潛淡淡道。
徐恪無言以對,心底悄悄冒出對這位五叔的抵觸,您個老正派,哪知道少年男女是怎麼相處的?
“我知道了。”徐恪陽奉陰違地道。
徐潛點點頭:“去吧,叫你四哥五哥進來。”
徐恪如釋重負,快步告退,再幸災樂禍地傳話給兩位堂兄,聰明如他,已經猜到五叔的目的了。
因為吳隨在院子裡盯著,徐恪沒敢躲在門口偷聽,腳步輕快地去春華堂外等消息。
沒過多久,徐四、徐五耷拉著腦袋一起出來了。
徐恪佯裝關切道:“五叔跟你們說了什麼?”
徐四、徐五見他居然還沒走,互相瞅瞅,突然同時撲了過去,一個勒徐恪脖子,一個反掰他胳膊,咬牙切齒地道:“你還有臉問,還不都是因為你!”
五叔訓斥他們不該開阿漁與小六的玩笑,徐五嬉皮笑臉地試圖解釋情況,話沒說完就被五叔罵了一頓:“小六喜歡阿漁又如何,阿漁喜歡他嗎?便是喜歡,那也是他們之間的私事,豈可公然議論?”
那語氣嚴厲的,徐五若再慫點,八成得嚇哭。
三兄弟胡鬧了一陣,最後得出一致結論:五叔真長輩也,迂腐刻板,不可與之為伍!
第40章
珍寶閣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首飾鋪子,徐潛偶爾陪在母親身邊,聽母親與諸位嫂子們提起過。
教訓完侄子們,徐潛闲著無事,幹脆來了珍寶閣。
這也是徐潛這輩子第一次踏足首飾鋪子。
珍寶閣裡招待客人的都是彩裙婢女,正是貴夫人們歇晌的時候,店裡客人不多,一樓的三個婢女湊在一塊兒不知在聊什麼。
光線突然黯下來,三女同時轉向門口,就見打外走進來一位身穿深色長袍的高大男人,其人身形修長已然鶴立雞群,五官竟是罕見的俊美,眉峰挺拔自有威嚴,狹長鳳目清冽含威,那氣勢,令人不禁懷疑他隻是長得年輕酷似雙十公子,其實已經四五十歲了。
因為年紀輕輕的公子涉世未深,便是少年老成也養不出這等積威。
兩個膽小些的婢女異口同聲地將圓臉伙伴推了出來:“玉姐去!”
長得圓臉秀目的玉姐年齡大些,在珍寶閣幹了六七年了,見多識廣,微怔之後,玉姐立即換上一副招牌笑臉,迎上來道:“這位爺頭一次來小店吧,請問您想買首飾,還是……”
“店裡可有會打寶石吊墜的師傅?”徐潛冷聲打斷她,那諂媚的聲音聽得他莫名煩躁。
玉姐一聽寶石,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貴了。
“有的,您請上樓詳談。”玉姐態度更加殷勤了。
徐潛直接朝樓梯走去,仿佛周圍擺設的那些金銀首飾隻是草芥,絲毫都吸引不了他。
到了二樓,玉姐將貴客引薦給東家便去端茶倒水了。
東家是個四旬左右的男人,溫和儒雅,看出徐潛不喜客套,落座之後,東家直接詢問道:“您帶寶石過來了嗎?”
徐潛看他還算順眼,取出用綢布包好的紅寶石毛料。
東家眼睛一亮。
徐潛言簡意赅:“能打嗎?”
東家笑道:“能,現在就讓師傅幫您切開?”
徐潛點頭。
東家便請他去了後院的匠房,其中一間是專門切割玉石毛料的。
珍寶閣聘用的都是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很快寶石毛料就變成了一塊兒雞蛋大小的寶石,便是在老師傅粗糙的掌心中,那寶石都熠熠生輝,血色驚人。
東家先請徐潛賞鑑一番。
徐潛沒興趣:“做成吊墜要用多久?”
東家頭次遇到如此視寶石為糞土的貴人,託著那貴重的寶石,東家沉吟道:“做首飾快的,一個月足以,隻是這般貴重的寶石,當專門為它設計一款吊墜樣式,至於樣式,您有什麼想法嗎,還是全權託付給小店?”
徐潛掃眼旁邊的眼露精光的老師傅,覺得術業有專攻,便道:“你們看著辦,做得好有賞。”
東家笑容自信:“行,您就瞧好吧。還有,您能透露下吊墜是為何人打的嗎?長輩與小姑娘們對首飾的口味差別挺大的,師傅需要參考下。”
徐潛薄唇微抿。
東家忙道:“您放心,小店絕不會泄露半句。”
徐潛要求道:“這點寫在契書上。”
東家欣然應允。
徐潛這才道:“是位姑娘。”
東家微笑不改,他隻想做條令客人滿意的吊墜,並無心刺探什麼隱情。
細節談妥了,籤訂契書時,徐潛沒寫名字,隻按了個手印。
他離開之後,東家對負責打造這條吊墜的老師傅道:“這肯定是位貴人,包括收禮的那位姑娘。”
老師傅捧著珍貴的紅寶石,另有一番猜測:“他們的關系應該見不得光,否則不必如此神秘。”
這麼大的寶石,收禮的姑娘要麼不戴出來,戴出來肯定會傳出風聲,並且傳到他們首飾鋪來,而剛剛的爺雖然藏頭露尾卻露了真容,極有可能他不敢光明正大地送,那位姑娘也不敢戴著項鏈四處招搖,如此就不會泄露半點了。
東家覺得老師傅分析的很有道理。
老師傅忽然笑了,胸有成竹道:“我知道該做成什麼樣了。”
見不得光卻還要在一起,說明這對兒男女喜歡的就是那種禁忌感,他設計款式時便也融入這種禁忌感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