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家少年郎》, 本章共4003字, 更新于: 2024-11-22 14:31:04

  過了很久,沈煜才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他姓什麼……我記得,是姓唐?”


  “是……”


  後者頷了頷首,手指敲著文書的封皮,“京城中,但凡和這位唐姓將領有關之人,格殺勿論,三族之內不留活口。”


  他語氣很平靜,可命令卻字字如刀,“傳朕的旨,隻要抓到季長川手下的士兵和將領,割下人頭,就地,處決!”


  身後的老宮女聞言,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將自己本來想說的後半截話生生咽了下去。


  鹹安四年的三月,消停了兩個月過年的南北勢力再度交鋒。


  戰場在山南西道,附近的多個城池反復易主,今日虎豹騎佔了,明日又會被威武軍搶回去。


  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戰線距離長安已越來越近。


  而針對於沈煜“殺無赦”的禁令,季長川刻意反其道而行之,命手下士兵若抓到魏軍,一律好吃好喝的對待,再挑個日子放生,當然如若這幫兄弟有意願加入虎豹騎,也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這一招實在把沈煜和楊豈惡心得不行。


  御駕親徵好不容易攢的那點士氣,隱隱又有快要崩塌的趨勢。


  魏軍愁得焦頭爛額,項桓這邊卻也沒好到哪裡去,開春時疫蔓延,早些時候的中毒還沒徹底治好,聖母太後給眾人留下的“遺產”又開始興風作浪,宛遙不得不在後方忙前忙後。


  也就是在此時,項桓重傷的消息傳了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沈煜的背景交代完啦wwww


  鹹蛋黃兄的個人認證簡介文藝版:若想不為魚肉,隻能我持刀俎。


  通俗易懂版:我莫得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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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遙——一個資深後勤,深藏功與名。


  咳。


  明天可以繼續更新~明天能撒一點糖啦=3=


  聽歌時間~本章推薦bgm——


  《我死我生》by不才


第106章


  宛遙接到書信時, 人還在附近的小鎮上幫當地的村民看病。這裡的紫斑瘟疫幾年就爆發一回, 又是個偏僻的所在, 單單是普及藥方就費了好大的口舌。


  等她連夜趕回成都, 已經是兩日之後了。


  不是沒有見過項桓受傷,但這些年大部分時候宛遙都不曾與他分離太遠, 無論病得是重是輕心中多少有數, 而像這樣將所有波濤洶湧凝聚在簡短的幾個字上, 她還是頭一次碰到。


  這信估計還是項圓圓寫的,圖個簡單明了, 偌大的五個字——“我哥快死了”血淋淋的貼在上面,讓那單薄的紙隱約透出令人喘不過氣來的重量。


  彼時天已經黑了,她風塵僕僕地走進府,四面八方都亮著燈。


  宛遙顧不得找個人問情況,先駕輕就熟地尋到了項桓的房間,伸手輕輕一推, 門果然開了——他還是習慣性不關門。


  迎面一股淡淡的苦味,常接觸藥草的都知道是治外傷的膏藥。


  大概又是傷到哪裡了。


  宛遙輕手輕腳地掩好門,床上的少年正無比安靜的躺著, 幾個月沒見,他稜角又分明了許多, 嘴唇是一片青紫色,顯得整個人缺少熱氣, 好像下一瞬就會停止呼吸。


  項桓的感官一向很敏銳,然而這回她已經走到了床頭卻也還沒醒, 宛遙就知曉他必然傷得不輕。


  從被衾間摸到他冰涼的手腕,有那麼一刻,她甚至覺得眼前躺著的可能是具長相比較好看的屍體。


  纖細的手指拂過項桓略生胡渣的側臉,脈象剛剛把到一半,身後就有個蒼涼的聲音響起:“沒死呢,就是血流多了,睡著。”


  宛遙一轉頭,看到個形容瘦削的老人家。


  他手上拎著半瓶外傷藥,步伐闲適,十分輕松寫意地走過來,慢悠悠接過她把脈的那條小臂,眯起眼,像喝了碗熱酒似的細細聽了一陣。


  “恢復得還算不錯,該換個方子了。”


  項桓是虎豹騎裡的受傷專業戶,他比普通人要特殊一點,尋常的士兵上了戰場,要麼受傷過重直接嗝屁,要麼輕傷流點血,自己用唾沫和金創藥糊一糊也就過去了。偏他不同,時常斷骨流血三刀六個洞,愣是拼著一身硬骨頭不願輕易去死,季長川為了照顧他,幹脆配了個醫官專給他療傷用。


  宛遙把項桓的手放進被窩,又小心翼翼的搓了兩下替他暖暖,旋即跟著老頭子往外走。


  “是怎麼出事的?他傷了有多久了?”


  她想問一下事情的經過,老軍醫卻沒回答,反倒是一個面生的年輕士兵替他開了口:“五天前打新城,咱們是先鋒軍,將軍帶頭出去開路,結果不小心踩到了敵方埋的火油,那一片一下子就炸了!”


  聽語氣,他大概是項桓的親兵,至今說起這個還心有餘悸。


  “將軍算是運氣好,摔下馬躲過了第一波箭矢,隻背後插了幾塊刀片,靠前的兄弟就慘了,除了他基本都死光了。”


  他講得熱鬧,沒發覺後面的女孩兒神情漸漸往下沉。


  三個人進了耳房,這是臨時闢出來的一個煎熬處,老軍醫草草研磨,在桌上奮筆疾書。


  親兵年紀還小,跟著項桓久了,總是不太會懂得瞧人臉色,“當時我在後面看著,他大半身全是血,居然還有力氣衝鋒,沒事人一樣殺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一槍下去能把兩名鐵面軍捅個對穿!真是太痛快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厲害的……”


  “行啦。”老軍醫興許是嫌他話多,不耐煩地敲敲筆杆子打斷,“人家可沒問你這些,若是闲得無事,出去藥堂看一看我要的那幾味靈芝有貨了沒有!”


  “哦……”


  自家將軍的性命要緊,親兵隻好聽話的先走了。


  宛遙沉默地站在旁邊的藥藍子前,有一下沒一下的翻撿裡面尚未晾曬的藥草。


  醫官像是看出她會點醫術,隨意地扯了兩句老生常談,“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知輕重,成日喜歡找死。看他身上的傷,隻怕還是個老兵,奇怪得很,都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怎麼還那麼愛‘衝鋒陷陣’,毛頭小子似的。”


  他把寫好的方子拿起來吹了吹,等著墨跡放幹,“等他們老了,才會知道當初舊傷有多折磨人……哦,我倒是忘了,這些人通常活不到那個年紀。”


  宛遙聽了這句話,手下一個沒留神,折斷了一根等著入藥的桂枝,動靜“啪”的一下,有些大。


  桌邊老醫官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好似為了遮掩什麼,宛遙匆匆說了句“我來看火”,低頭到爐子前認真煎起藥來。


  外傷通常都是外敷內服兩種治法,內服藥多半補血,聞上去味道有些一言難盡。


  等宛遙端著碗再次推開項桓的房門時,他居然已經醒了,自己坐在床邊換了藥,精神頗好的同項圓圓扯他曾經被人策反的淡。


  “哥,居然還有人挖你的牆角?”


  項圓圓今年已經是十四的芳齡,轉眼就快及笄了,個頭竄了不少,可不知怎的,心眼一直缺個窟窿,哪怕親哥僅僅吊著一口氣了,仍能一臉沒事人地託腮感嘆。


  偏不巧,項桓就吃這一套。


  他白著嘴唇還不忘給自己腦袋上貼金,“那當然,你哥我在兩軍陣前很有名的好吧?”


  “都不知道多少人想拉我入伙,開出來的條件千奇百怪,也十足的豐厚。”


  項圓圓來了興致,“都有些什麼啊。”


  “金銀珠寶,名利地位,當然要什麼有什麼。”


  她妹妹很上道的問了一句:“也有漂亮姑娘?”


  因為背對著宛遙,不知她已在後面,項圓圓可以有恃無恐,項桓卻不能挑戰女人在感情上的權威,很是識相地一挑眉。


  “有……自然有,不過你哥我行得端做得正,那點誘惑還不至於臨陣倒戈。再說,你宛姐姐不是夠好了麼?我要別的女人幹嘛,你說是吧?”


  畢竟是親妹妹,能感受到他哥話裡強烈的求生欲。項圓圓一回頭,果然瞧見宛遙在那裡。


  她別有深意地哼哼唧唧應了兩聲,便笑著打了個招呼,“宛姐姐來啦——”旋即頗為識相給他倆騰出位置。


  “那你們慢慢說,我去廚房偷點宵夜填肚子。”


  項桓趕蒼蠅似的催她:“趕緊去,沒事兒別回來了。”


  他把這柄明晃晃的燭臺支開,還衝著迎面走來的姑娘咧出一口白牙笑,隻不過發現她目光很淡,並沒有非常高興的意思。


  項桓猜想多半是自己剛剛貧過了頭,聽餘飛說,女孩子都不喜歡心上人在自己面前提別的姑娘,他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番,知道對宛遙來軟的比較有效,於是忙上去示好的要幫她端藥。


  後者顰眉避開,“不用,你傷還沒好呢,坐下!”


  項桓老老實實地聽話,盤膝在床,想了想,又扯過外袍來穿——免得她一會兒又說自己耍流氓。


  “大將軍足足給我放了一個月的假讓我養傷。”他語氣頗為輕松,“你要有什麼想去的或者想玩的,我都可以陪你,這麼名正言順能摸魚的機會,咱們可不能浪費了。”


  項桓系好衣帶,接過她遞來的藥碗,剛一嗅就皺起眉,“這老頭兒……都說了讓他少放點黃蓮。”


  咬咬牙,表情猙獰的喝完,他滿床頭找果脯壓味兒,手中捏著兩三個青梅蜜餞往嘴裡塞,餘光瞥見宛遙還是沉默寡言的樣子。


  以為她仍在生剛才那個話題的氣,項桓猶豫了下,隻好認真地檢討:“我說有人策反其實是開玩笑的。”


  他解釋道:“你想想看,大將軍是我老師,交情當然比錢財要深。對面的人又不傻,開這種條件我怎麼可能答應,那都是騙小孩兒的,你要是覺得不好,大不了我以後就……”


  這麼久沒見面,哪怕戰場上瞬息萬變無暇分心,但項桓知道自己還是很想她的,所以不管宛遙怎樣使性子他都覺得無所謂,甚至有幾分縱容的甜意。


  然而話還未講完,他臉頰卻猛地被人捧住,一雙柔軟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貼了上來。


  微涼清淡,像是春日裡最絢爛的杏花,幹幹淨淨,令人心向往之。


  因為沒有他那麼高,宛遙是跪在床沿上的,頭微微低著,鬢邊輕柔的碎發羽毛一樣掃在他耳畔。


  她吻得極重,又極深入,湿潤的舌尖頃刻撬開他牙關,像是不顧一切索要著什麼,牙尖碰著牙尖,唇舌繾綣。


  少年的兩個人單純地糾纏,追逐,逢迎……初夏夜裡的燥熱被交織在一起的吐息無法抑制地點燃了。


  之前的每一次親吻都不一樣,她素來溫柔矜持,縱然一個小小的調侃偶爾也能讓女孩兒面紅耳赤,但是這一次,項桓感受到宛遙情緒裡的失控,能感受到她付之於唇齒中的感情。


  她怎麼了?


  項桓些許疑惑地往前靠了靠,盡量輕柔地回吻去安慰懷裡的姑娘。


  而就在同時,腰間的束縛卻忽然松開,他驀地一愣——


  她竟在解他的腰帶?!


  項桓怔忡之際,隻覺一雙細膩修長的手胡亂探了進來,將他才穿好的外袍往後一掀褪到了臂彎下,何其青澀的撩撥他滿是傷痕的身體。


  等後知後覺,明白宛遙這樣做的緣由時,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莫名一痛,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感慨,吻她的時便候愈發憐地憐惜與深情。


  可到底年輕,血氣方剛的少年尚未經人事,甫一讓人觸碰,周身收不住勢地起了變化,再加上宛遙是自己喜歡的人,吻得越深便越無法自持。


  項桓漸漸將空著的兩隻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力道收得越來越緊,所剩無幾的理智在本能的衝動中蕩然無存,他終於一用力,把懷裡的姑娘壓在了身下,在滿室凌亂的喘息聲裡,隔著昏黃的燈燭靜靜看著她。


  光線愈暗,女孩子眼裡的星辰就愈明亮,白皙無暇的臉頰上,細細的絨毛泛起燭火的光暈,項桓忍不住用指背輕輕摩挲。


  那是一種極其細膩光滑的觸感。


  此刻她清澈寧靜得仿若山澗裡流淌的溪水,能讓所有人卸下防備。


  項桓一直知道宛遙是個溫順文靜的女子,如果他想要她,無論怎麼做,她都不會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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