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家少年郎》, 本章共3674字, 更新于: 2024-11-22 14:31:04

  紫檀木雕鋪成的架子床,鮮血浸透錦被,躺在其中的人血肉模糊,似乎尚在微弱的抽搐著。有那麼一刻,項桓竟沒能認出對方來。


  他摟著宛遙一路走出後院,身側來來往往的人把原本奢靡的太守府攪得一團亂,名貴的盆景與茶花被棄如敝履地摔在地上。


  項桓:“落得這個下場,也算他自己咎由自取。”


  宛遙點點頭,“大概就是報應吧。”她深吸了口氣,“但願青玉姑娘在天有靈,可以就此安息了。”


  青龍城留了其他將領駐守,餘下的皆跟著前往嵩州與季長川匯合。


  宛遙回到官驛,這邊已經打算啟程,她抬腳正要上車,項桓在一邊牽著馬,忽然過來攔住。


  “诶,今天不坐車了吧?”


  他不由分說地將人推到自己那匹新養的戰馬下。


  宛遙不解地左右回頭:“又幹嘛?”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場仗讓他紓解了心中鬱氣,少年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錯,“坐車多悶啊,你就陪我騎騎馬唄。”


  “……去嵩州那麼遠,怎麼也要一兩個時辰,馬背上顛著太難受了。我不要騎。”


  她才抗議完,便被項桓攔腰一抱給遞了上去,後者旋即踩著镫子縱身一躍,兩手握著韁繩,穩穩當當的把她圈在胳膊間。


  “項桓!”她朝他手背狠拍了兩下以示憤怒,對方倒是一臉無賴的樣子在笑。


  “別動別動,我這馬烈著呢,一會兒把你甩下去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項桓在後面嚇唬她。


  宛遙側頭睇了個白眼,“知道危險還叫我騎?”

Advertisement


  他腆著臉,“那不是讓你和它熟悉熟悉麼,反正以後早晚也要是騎我的馬的。”


  “誰說的。”她很是鄙夷,“最不喜歡就是跟著你騎馬了,每次都瘋跑……”


  “你要不喜歡,大不了我騎慢點……诶,來摸摸。”項桓引著她的手壓到馬鬃上去,“這匹白馬毛色最純,我找大將軍足足要了一個月。”


  胯下的駿馬不耐煩地噴出個響鼻,晃了晃腦袋將他的手抖開。


  洞開的城門,車與人往來如流水,到處能看見巡邏的虎豹騎士兵。


  項桓帶著宛遙甩下了後面裝著行李的馬車,不緊不慢地順著官道一路北上。


  沿途他嘴裡都沒闲住,扯些有的沒的,卻感覺懷裡的姑娘有點心不在焉。項桓偷偷睇了一眼,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很著急,拿下巴闲極無聊地在她腦袋上碰了碰,又碰了碰,最後挨了一下打才消停。


  他將頭輕輕擱在她的頸窩,“你要覺得累,就靠我身上睡一會兒。”


  宛遙偏頭看了看他,倒也順從地頷首,縮進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


  臨近正午的時候,他們一行才抵達嵩州城。


  現如今總督、巡撫、知府,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員已全數被羈押,有見風使舵,肯投誠的,季長川沒說留下重用,也沒為難,隻放任不管;而稍微硬一點的骨頭,基本都關入了大牢。


  幾處豪宅空了出來,正好給他們安置傷員。


  距離攻城一戰已過去了四五日,眾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每日來嵩州的戰俘也愈漸增多,宛遙剛到大門外,便看到三五成群的奴隸拖家帶口地堵在那裡,臺階下站著的是一個面容英俊的青年,正好脾氣的同前來的戰俘們交代事情。


  據說攻城的當天,秦徵帶了三千人大開城門,投奔入季長川麾下,現在隨著各地的奴隸紛紛暴亂,隊伍逐漸壯大,他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半個主將。


  宛遙由項桓抱著下了馬,路過他身邊時,也不便打擾,隻略一施禮,秦徵亦衝她感激的點點頭。


  總督的府宅是整個嵩州最大的建築,進門繞過影壁,便有東西兩個院落,陳文君提著裙子急匆匆向她跑來。


  “陳姑娘。”


  畢竟身邊鮮少有同齡的女孩子,陳文君欣喜不已,見到她跟見到親人一樣,拉著手不肯放,“宛遙。”


  “他們說你也要來,我一開始還不信,想不到京城一別竟能在這裡碰面,真是太好了。”


  宛遙直到看見了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之前秦徵是曾經提過他們住在嵩州。


  “你和秦大哥都住在這兒?”


  陳文君十分開心地點頭,“原本我家在此地是有宅子的,不過季大將軍說大家分散了不好照料,所以讓我們搬過來了……其實我也才剛到不久。”


  難得有個能說話的人,她黏在宛遙身邊不肯走,一迭聲的講道:“管事有安排你住東院還是西院了嗎?南邊的宅子和北邊的布局不大相同,夜裡很容迷路,我帶你過去吧,一會兒咱們出來逛一逛,熟悉一下。”


  ……


  項桓在後面瞧著這兩個姑娘久別重逢的絮叨了一串家長裡短,他抱懷笑了笑,趁宛遙沒留意,悄無聲息地先離開了。


  等放好包袱吃完午飯,天已經開始變黑。


  陳文君和宛遙並肩走在總督府寬敞明朗的宅院內。


  “事情發展到現在,其實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她垂首深深吐出口氣來,“秦徵殺了人之後,我真覺得天要塌了。家中的男人傷的傷,病的病,因為舅舅我們又成了眾矢之的,陛下的眼中釘。說實話,我做過最壞的打算……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人。”


  陳文君看向宛遙,“家道中落,無非是被嫁去做小妾,或者賣了充官妓,所以現在這樣的結果對我而言雖然是前途未卜了些,但未必就比坐以待斃強。”


  宛遙笑著一語道破:“秦大哥待你很好。”


  陳文君聞言沉默了一瞬,臉頰邊清晰地浮起淡淡的紅色。


  “是我們家對不起他。”


  “我倒覺得未必。”宛遙慢條斯理道,“他那樣狡猾的人,真想走,早就走了。留住他的人其實是你,秦大哥是心甘情願受那些苦的。”


  她不置可否地輕輕抿唇,“眼下父親和弟弟都在病床之上,真希望他們也能借著養病的時間,放下對秦徵的偏見吧。”


  聽她提起至親,宛遙心中忽有一陣鈍痛,隱約生出些羨慕來。


  陳家盡管不復當初,但好歹她的父母兄弟都在身邊,即便心上人反了當今皇帝,也不用擔心會連累到家中親人。


  宛遙在內心深處嘆了口氣。


  她想,這場仗如今已經是開弓再無回頭箭,自己隻怕今生是沒辦法和爹娘再相認了,也不知將來的局勢會怎樣發展。


  “對了。”陳文君沒留意到她在走神,笑問,“你的那位小將軍呢?”


  宛遙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項桓自從她進了府邸,便憑空不見了。


  陳文君聲音輕輕柔柔的,說話卻很直接:“你們倆現在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嗎?我看他很黏你啊。”


  對項桓用上“黏”這個字,使她倍感不適,宛遙搓了搓小臂上的雞皮疙瘩:“沒有那回事……還是老樣子。”


  言語之間,一個士兵模樣的人飛快走上前向她二人問好。


  “宛遙姑娘,我們項將軍請您往大門口去一趟,說是有要緊之事。”


  “找我?”她狐疑地與陳文君對視一眼。


  此刻申時已過,長街上是一層朦朦的夜色,隻零碎地有一兩個過路人。宛遙剛走到燈籠下,耳邊便聽得車轱轆吱呀吱呀的動靜,她一抬眼見項桓正駕著輛貌不驚人的馬車慢悠悠而來。


  “籲——”


  少年平穩地勒馬停下車,縱然夜色正濃,宛遙還是依稀看到他唇角揚起一抹笑。


  “你去哪裡了?”


  項桓朝她跑過來,身上帶著寒風的冷氣,卻出奇的神採奕奕,有幾分得意的意味,“當然是去幫你辦正事。”說完,眉峰一挑,讓她往馬車看。


  “瞧瞧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宛遙迷惘地轉頭,車簾從裡面被人掀開,一旁的隨從扶著兩個身形熟悉的人接連走出來。


  上了年紀的長者約莫是怕冷,還披著件厚實的大氅,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間,幾股銀絲顯而易見。


  在他抬起頭的瞬間,宛遙的眼睛驟然就亮了。


  “爹!”


  作者有話要說:  遙妹的娘家人終於來了!!


  不容易啊,每日都活在被男方家人包圍的無助之中,←_老親爹終於要來給閨女撐場子啦。


  【請感受嶽父深深的怨念】


  謝謝大家,本章的精髓是馬震!


  看我又開了一章車,不用謝叫我雷鋒吧,我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


  接下來是發糖的種田日常www


第93章


  算起離開京城的日子其實還不到一年, 但好像過去了有一生那麼長。


  她跑到馬車邊時,宛夫人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遙遙……”


  宛遙拉著母親的胳膊上下打量, 心情五味雜陳,一時間竟說不清是喜是憂, “娘。”


  她瘦了,也蒼老了, 長久未面見的人更能清楚的看出形容上的變化。


  宛夫人顧不得擦眼角的淚水, 伸手捧起女兒的臉,替她抹去滿面湿意, 渾濁的雙目間霧蒙蒙的, 噙著水汽。


  “你這孩子, 跑來這麼遠的地方也不和家裡說一聲, 就留了封不清不楚的信!”饒是重逢欣喜,她仍舊含淚薄責,“每回寄來的平安信, 還將地址捂得那樣緊,是要讓我和你爹急死嗎?”


  兩位老人比之從前明顯憔悴了許多,眉宇夾雜滄桑,宛遙不得不內疚心酸地低下頭, “對不起……是我不孝, 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回家的,害你們擔心那麼久。”


  宛夫人畢竟心疼女兒,兩三句抱怨之後, 還是關心她的情況,“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受委屈沒有?


  “聽說南邊打了好幾次仗呢,沒傷著你吧?”


  宛遙隻能老老實實地搖頭。


  母女倆在細細敘舊,而宛延一直冷著臉未發一語,站在旁邊充當一塊鐵青的人形巨石,他倒不是現在才臉色這麼差,而是一路上都沉默得可怕。


  項桓笑得十分討好,恭恭敬敬地朝他作揖:“嶽丈。”


  “放屁!”宛延一開口就語出驚人,他嘴角的筋肉微抽,“誰是你嶽丈?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與你非親非故,可別隨便認親戚!”


  對面的少年依然笑得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嶽丈消消氣,一會兒我自罰三杯給您賠罪。”


  “免了!我受不起!”他大手一揮。


  “爹……”宛遙見他實在氣得不輕,也隻好小聲試探性地問,“我此前寄來的那封……和項桓有關的信,您收到了嗎?”


  宛夫人似乎正要回答,她爹卻立馬矢口否認:“沒有!”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是不是在路上丟失了。”


  這番解釋反而聽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宛遙鬧不明白他大發雷霆背後的原因,於是小心翼翼地悄聲去詢問她娘:“爹他不高興,是因為我嗎?”


  盡管壓低了嗓音,宛延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當即炸毛:“你還好意思問?”


  他伸手一指,正對著項桓的位置,卻也不看他,隻衝著宛遙說:“離家出走就為了這麼個臭小子,他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麼掏心掏肺,連爹娘都不要了!”

潛力新作

  • 八百裡加急的音樂盒

    夫君打了勝仗,八百裡加急送廻一個姑娘,號稱能作掌上舞。 那姑娘整日在我麪前耀武揚威。 我眼含同情:「你對他的狗一無所知。」 後來夫君廻來了,專門給姑娘打造了跳舞的黃金臺。 他一臉興奮地指著在黃金臺上「鏇轉跳躍不停歇」的姑娘: 「娘子快看!我送你的八音盒!」

    寶寶,你是一塊草莓蛋糕

    和死對頭一起穿進ABO。 我A他O,我狂笑,仗著精神力肆意欺辱他。 後來,清冷矜貴的男人掐住我的脖子,咬住我的肩膀,狠狠頂撞我。「寶寶,O也有幾率異變成A哦。」「欺負我那麼多天,現在,輪到我了。」 「夠深嗎,還吃得下嗎?」 我哭著爬走,又被拖回來。 草啊,不是說兔子獸人很短嗎? 怎麼到沈清淮這裡,給我一步到胃了?嗚嗚。

    導師的憂鬱

    薇薇安:阿雷克斯老師除了腦子好使和臉長得好看以外一無是處,壞心眼又幼稚,傲慢又不通情理,自以為風度翩翩實際是女性公敵……但我還是喜歡他。 阿雷克斯:我的學徒薇薇安世界第一可愛。然而作為她的監護人、臭名昭著的吸血鬼獵人殺手,我真的能碰她麼? 血族系列短篇最終彈。 依然是瞎扯淡的蒸朋背景,無毒小甜餅。 外表迷人一肚子壞水但對小姑娘心慈手軟的老東西x善良無害切開黑的血族混血兒

    夜月長思

    我死後第七年,權相大人來給我上墳。 他往我墳頭灑下了一壺酒。 那酒有問題。 身為一個鬼,我喝完後,竟然對著他臉紅心跳,有了詐屍的前兆……

  • 初霽

    暗戀徐聽聿的第十年。為了給他送檔,電梯故障,我爬了55層臺階。可當有人問起我們的關係。他回應:「寄養在我家的妹妹而已。「她家境普通,不配和我有別的關係。」我終於死心,切斷聯繫,去往國外。有人勸他接我回來。他渾不在意:「池初霽就是想用這種手段引起我注意。「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除了我家,她還能去哪兒?」

    男友是恐遊boss: 午夜手術室

    "我的男朋友說他是來自恐怖遊戲的怪物。 我不信。 哪有怪物每天給我洗衣服做飯,還撒嬌要親親? 後來。 我被選中進入恐怖遊戲。 午夜手術室。 我被無數的黑色觸手綁在手術臺。 穿著醫生服的恐怖大BOSS咬住我的耳垂。 聲音病態低啞: 「乖一點,讓我再親親。」"

    桃汁氣泡水

    我暗戀鄰居家的哥哥很多年,但他和我的姐姐兩情相悅。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個晚上,我撞見他們在天臺上偷偷接吻。 夏天的晚風潮濕悶熱,我失魂又落魄。 後來大學裏再重逢的時候,謝睢一邊叼著煙一邊問我:「雲梨,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我裝傻否認。

    婚不由己

    異國他鄉,與初戀情人一夜纏綿後,狠心被棄。挺著孕肚找個老實人嫁了好好養閨女,卻不想溫文爾雅的丈夫一朝變臉,半夜帶著無顏貌醜心機毒的小三,客廳纏綿。更對她羞辱至極,奪她蘇家的財產,她讓!害她女兒,休想!隱忍不發,隻待一擊必殺。花式完虐,前夫一路走好不送!送女兒去醫院的路上驚魂一撞,那個男人如鬼魅一般纏上了她!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