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想,祖母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顧懷修,顧懷修是親過她,但也隻限於親,怎麼看都是君子。
清溪發愁的是,她該如何聯系上顧懷修。兩個紡織廠出了那麼大的事,顧懷修的別墅外會不會有記者蹲守?清溪敢與顧懷修戀愛,卻還沒做好公開戀情的準備,她也一直避免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一想就心煩頭疼。前未婚夫是侄子,後面的男朋友是叔叔……
人言可畏。
離開家門,清溪暗暗留意四周,如果顧懷修還在派人保護她……
還沒走出巷子,清溪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衣身影,短短的平頭,不苟言笑的冷峻臉龐,正是去年幫她趕走光頭混混、春節陪她們一家坐同一節車廂回秀城的那人。
清溪有點緊張,到了南湖邊上,她才試探著朝黑衣人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黑衣人立即朝她走來,到了跟前先恭敬行禮:“大小姐有何吩咐?”
清溪看眼春雨,小聲問他:“我想見三爺一面,他現在方便嗎?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黑衣人想了想,垂眸道:“三爺這兩日都在汽車廠,大小姐稍等,我去備車。”
汽車廠在郊外,黃包車太慢了,清溪便點點頭,然後她與春雨繼續沿湖往南逛,一會兒黑衣人開車從那邊過來接她們就好。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清溪主僕上了車。
富貴好久沒坐汽車兜風了,大腦袋趴在車窗上往外望,快滿一歲的富貴長得又大又壯,也不知是天生底子好,還是清溪給它喂的伙食好。上次清溪去楊老家中探望,富貴比它同窩的兄弟們大整整一圈呢。
繞過風景優美的西湖,汽車一路開出城區,到了汽車廠也沒有停,直接開進去了。
汽車廠有員工宿舍,身為東家的顧懷修顯然沒有與民同樂的習慣,單獨給自己蓋了一處幽靜的小院子,平時他來廠辦公、休息都在這邊。院子周圍有鬱鬱蔥蔥的竹林,十分清幽。
“三爺說他十分鍾後過來,大小姐先去客廳休息吧。”黑衣人替清溪拉開車門,富貴先跳了出來,毫不認生地往院子裡跑。
清溪下了車,春雨也想下來,黑衣人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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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春雨慌了,焦急地隔窗喊清溪,擔心清溪出事。
清溪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解釋道:“三爺的院子闲雜人等不得入內,大小姐放心,我會安排她去別的地方休息。”
清溪很放心,示意春雨不用著急,顧懷修連孟進都能拉攏,對付春雨隻會更簡單。
汽車開走了,清溪好奇地跨進翠竹掩映的小院,四周靜悄悄的,除了一位將她領進客廳端完茶水就退下的灰發老者,整個院子好像再也沒有旁人。
清溪坐到紫檀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書看,結果掀開封皮,裡面居然都是洋文,好多地方被人作了筆記,熟悉的字跡,正是顧懷修所寫。
清溪就翻他的筆記注解看,隱約猜到這是本汽車相關的書籍。
看著通篇的蝌蚪洋文,清溪羨慕極了,覺得這樣的顧懷修好有文化。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清溪心裡一慌,本能地將書放回原處,然後別頭發、整理衫裙、站起來,一氣呵成。腳步聲已經到了客廳門前,清溪抬頭,看見顧懷修跨了進來,底下是灰色長褲,上面啥也沒穿,赤裸的胸膛在陽光下冒著汗光。
清溪萬萬沒料到會是這樣,震驚過後,嗖的背轉過去,臉蛋迅速轉紅。
“天熱,廠裡員工都這樣。”顧懷修一邊走向沙發旁的白衣女孩,一邊平靜地解釋道。
清溪理解,她在面館做面時,熱得滿身汗,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也會光膀子幹活。
隻是,顧懷修不去洗澡穿衣服,靠近她做什麼?
“口渴,幫我端茶。”顧懷修停在她身後,低聲說。
清溪仿佛都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的熱氣,她臉色漲紅,不滿地抗議:“你自己倒。”一直把顧三爺當君子看的徐家大小姐,終於開始覺得他壞了。
“我剛剛修車,手上都是機油。”
顧懷修抬起胳膊,清溪視線一偏,就看到了男人黑乎乎的大手。
想到茶幾上的白瓷茶具,清溪總算明白他為何要自己倒了,原來不是壞,而是不想弄髒茶碗。
“你,你坐下。”清溪背對他道。
顧懷修默默坐在她身邊。
清溪重新拿了一個茶碗,倒了七分滿,端茶起來,清溪緊緊閉上眼睛,才小心翼翼地轉過去,紅著臉調整茶碗高低:“你自己喝。”
顧懷修看著她紅紅的臉頰,也很佩服她能想到這個辦法。
他不得不支起上半身,姿勢別扭地就著她的手喝茶。
其實又哪渴到必須馬上喝水的地步,無非是調戲自己的小女人罷了。
喝了兩口,顧懷修站了起來,清溪剛想後退,忽聽他說“別動”。
清溪更緊張了,聲音發抖:“怎麼了?”
“你這裡有根頭發。”顧懷修拇指指腹在她嫩嫩的腮邊輕輕擦過。
清溪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兒,但此時此刻,她心裡全是顧懷修帶起的痒,沒想到別的。
“稍等,我去洗澡。”顧懷修低頭,在她耳邊道。
清溪嗯了聲,聽顧懷修去了二樓,她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上來。”
二樓傳來他的聲音,清溪疑惑地仰頭。
顧懷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右手指了指臉,提醒道:“上來,洗臉。”
說完,顧懷修轉身去了他的臥室。
清溪還懵著,她臉髒了嗎?為何叫她……
腦海驀地浮現出一隻沾滿機油的大黑手,清溪難以置信地摸了下剛剛被顧懷修碰過的地方,再一看,手指果然黑了一塊兒!
清溪咬唇,她就說為何冷峻沉穩的顧懷修能帶出陸鐸那樣的外甥,敢情當舅舅的也不正經!
在一樓沒找到衛生間,清溪氣呼呼地去了二樓。
顧懷修的臥室房門半開,裡面傳來清晰的衝洗聲。
男人赤裸的胸膛再次闖進腦海,清溪低下頭,心跳越來越快。
第79章 079
顧懷修的臥室有臺電扇,清溪從浴室出來,就見顧懷修坐在臨窗擺著的藤椅上。他換了白衣白褲,與剛剛赤著胸膛、一身油汙的汽車“修理工”判若兩人,一頭黑發顯然剛剛擦完,亂糟糟的,似乎還在往下滴水。
電扇對著他吹,嗡嗡嗡的,吹得男人的白襯衫緊緊貼在了身上,大夏天的,看著就好涼快。
“坐。”顧懷修指了指他對面的藤椅。
旁邊就是一張寬大的床,清溪不想也不敢與他待在臥室,摸摸剛洗幹淨的右臉,清溪偏頭道:“去客廳吧。”
顧懷修看著她:“客廳沒電扇。”
清溪抿唇,小臉一點一點紅了,悶悶道:“我不熱。”
顧懷修聽了,往後一靠,姿態愜意地陳述他堅持留在臥室的理由:“客廳是我招待客戶的地方,你不是客戶,而且,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麼,在哪裡都一樣。”
這話就很露骨了,清溪很不習慣今天的顧懷修,先是沒穿上衣就來見她,又存心叫她來臥室。其實清溪是因為擔心顧懷修訴訟輸給那邊才主動過來找他的,但顧懷修此時的態度,足以讓清溪明白,他勝券在握,胸有成竹。
探望的目的已經達到,清溪就像快點離開,看眼顧懷修,她垂眸道:“我看見報紙了,有點擔心,既然你沒事,那我先回去了,祖母……”
話沒說完,顧懷修突然站了起來,臉上再無方才的慵懶,冷峻而危險。
清溪緊張到大氣不敢出,想跑,記起上次在別墅顧懷修對她的懲罰,清溪便邁不開腿了。
“昨天試車出了問題,我一晚沒睡,修車修到剛剛。”顧懷修停在她面前,語氣不善。
清溪知道他有多愛車,也知道顧懷修在汽車上投注了大量的心血,那顧懷修現在的心情,大概就與她屢次嘗試卻做不出預期的美食一樣吧?更何況制造汽車比烹飪美食耗費的人力、物力多多了,她竟然還因為談話地點惹他不高興。
“我……”
清溪想道歉,顧懷修沒給她機會,走過去關上臥室門,然後一邊走向清溪,一邊毫不遮掩地道:“你來之前,我差點就想砸了那輛車,但我的女人第一次主動來找我,我很高興。我心平氣和地來見你,隻想跟你說說話。”
清溪早被他關門的舉動嚇到了,心慌意亂地往後躲,同時試圖彌補自己的錯誤,乖乖地往窗邊走:“我知道了,那咱們坐在這邊說吧,還可以吹風扇。”
仿佛坐在椅子上就安全了,清溪迫不及待地坐在顧懷修給她準備的藤椅上,低下頭,小手微微顫抖地去端茶碗。
然而沒等她碰到茶碗,胳膊就被一隻大手攥住了,清溪嚇得呼吸一滯,而顧懷修稍微用力,便拎小雞似的將清溪扯到懷裡,緊跟著他帶著清溪轉身。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清溪才要抓住他手臂保持平衡,肩上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清溪就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了。
身後是顧懷修的床,清溪小腿先撞到床沿,本能地坐了下去,尚未坐穩,顧懷修便壓了下來。
“別……”
清溪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嘴唇就被男人堵住了,他一手掐著女孩腋窩將她徹底提到床上躺平,隨即將女孩試圖推拒的雙手一起舉到頭頂攥牢。清溪手動不了了,身子、雙腿都被他牢牢地壓著,每一次用身體頂開他的嘗試,都被顧懷修更強勢地鎮壓回來。
清溪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被迫地承受他熾烈的深吻,而在這個快要燒化她的吻裡,清溪感受到了顧懷修對那輛辜負他期待的汽車的憤怒。清溪苦笑,她來的多是時候啊,成功避免了一輛汽車被主人砸爛,自己卻承受了汽車主人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