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撲進了他懷裡,抱住他的腰,孤注一擲的哀求:“別走.....段和鳴,別走。”
段和鳴的身體緊繃且堅硬。他似乎隱忍著。僵了幾秒鍾,緩緩抬起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的手微涼,俯在她的肌膚上,晴瑟心裡發緊。因為她感覺到,他在將她往後推。
晴瑟隻能將他越抱越緊。
他握著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拽,徹底撥開了她的手臂。
就在她以為最後的希望都熄滅了時,段和鳴卻拉著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將她推上車。
還是像曾經生氣時那樣,動作毫無溫柔可言,粗暴又沒有一丁點的耐心,但還是在她上車時,不忘伸手擋在了車門框上,以防她撞到頭。
上了車。
他未有隻言片語,帶著她離開了學校。
一路沉默,回到了半山別墅。
車子開進了停車庫。
段和鳴冷著臉,率先下了車,旁若無人的往外走。
晴瑟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裡越發的難受,難受得她呼吸都不順暢。
她寧願段和鳴對她大發雷霆,而不是這樣沉默以對。
“對不起。”晴瑟輕輕開口,鼻音很重,“我騙了你。”
段和鳴的腳步一頓,他站在原地,並沒有回頭看她,聲調清冷,毫無溫度,“如果你隻有這句話要說,那我勸你最好把嘴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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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晴瑟突然朝他喊:“是我欠他的。”
段和鳴腳步再次一頓,他稍稍回頭,透過朦朧的庭院燈,看清了晴瑟滿是淚痕的臉。
“你知道的,我跳江了之後,一個軍人叔叔救了我,但他卻犧牲了。”晴瑟深吸了口氣,攥緊了手,“軍人叔叔就是....覃文旭的爸爸。”
段和鳴怔住。
“我讀榮大,的確是因為覃文旭。”這是第一次晴瑟向別人展露卡在她喉嚨間的這根刺,尤其對方還是她最喜歡的人。她不堪的過去,讓她無地自容。
她在發抖,“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虧欠。如果不是我,覃東叔叔就不會死,覃文旭就不會失去爸爸,我毀了他的人生。我想盡我所能彌補他,所以從高二開始,我每天一睜眼就在想,能為他做點什麼,他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照做,哪怕違背我自己的良心。”
對上段和鳴深邃的眼睛,不到一秒,她便心虛的躲開。
“對不起,段和鳴。”她再一次道歉,心像是在被針扎,但還是鼓足了勇氣,把真實的自己剝開,告訴他所有卑劣的秘密和真相。
“從一開始我就騙了你,從一開始我就帶著目的接近你。一個月......是他給我的期限。今晚我跟他見面.....我是想告訴他,我不想再騙你了。”
第60章 .不分手你女朋友的黑歷史被扒出來了……
晴瑟原本打算跟覃文旭說清楚之後,就跟段和鳴坦白,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坦白會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得太突然,讓她毫無防備。
原來坦白從寬真的是一件飽受折磨又互相矛盾的事情。
說出來之後,一方面她覺得輕松了不少,就像壓在身上的巨石瞬間消失了,如釋重負。可一方面又仿佛從一個深淵掉進了另一個深淵,陷入了無盡的恐慌和不安。
因為她無法預知結果,應該說她不敢去想。
段和鳴是個太傲氣的人,這無疑是最傷他自尊和驕傲的一種方式,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可讓她出乎意料的是,段和鳴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很平靜,平靜得可怕。
他就那麼站著,挺拔如松。庭院燈溫和微弱的光線隱隱綽綽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神情,那雙漆黑的眼眸諱莫如深。他面無表情的看她須臾,忽而勾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
雲淡風輕,不見一絲情緒起伏。
越是風平浪靜,晴瑟越是惴惴不安,心驚膽戰。
如果段和鳴對她大發雷霆,衝她臭罵一頓,她心裡會好受很多。可他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沉默不語,就像是什麼都沒聽見。
“段和鳴,你.....”
晴瑟剛叫出他名字,段和鳴就收回目光,轉過身,從容不迫的邁步,一言不發往前走。
晴瑟急忙追上去。
她有千言萬語想說,有滿肚子的對不起,可事到如今,道歉隻會顯得太蒼白。
穿過院子,段和鳴忽而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低著嗓音:“劉叔,麻煩來我這兒一趟。”
言簡意赅吩咐完,他就掛了電話。
走到門前,指紋解鎖後拉開了門,將車鑰匙隨手一扔到玄關處。
晴瑟掙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鼓起勇氣跟上前,小心翼翼詢問道:“你....你要出去嗎?”
“找人送你回學校。”段和鳴沒回頭,徑直往樓梯走,聲調平淡,沒一絲感情色彩:“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都冷靜冷靜吧。”
晴瑟的身體倏爾僵住。
她早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的。
她像是被灌了鉛,僵硬麻木。
就在段和鳴踏上樓梯時,晴瑟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上來,“我知道我們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也很煎熬,我每一天都很痛苦,我真的不想再騙你。我知道這樣說很自私,但我還是希望....”
她的話還沒說完,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朝她靠近。
晴瑟剛抬起頭,便撞進了段和鳴怒火中燒的雙眼。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扣住了她的下頷,將她往後推,毫不留情扔上身後的沙發,下一秒,他堅硬的身體便沉沉壓了下來。
他不由分說吻上她的唇。不同以往的繾綣悱惻,隻有憤怒時的發泄和兇狠。
唇齒相依,他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用力咬她的唇,直至口腔裡彌漫出一絲絲腥甜味。
晴瑟嘴唇發麻,但她卻沒有任何反抗,任由他擺弄。
她的衣服被拉扯,有布料撕裂的聲響。
她沒有因此退縮,而是主動而決然的攀上了他的肩膀。
段和鳴似乎極力隱忍著,眸子冷鸷眯起。將她翻過身,手摁住她纖瘦的後頸。
緊接著,沒了所有動作。
他的呼吸沉重紊亂,噴薄在她耳畔。憤怒的火星也燃燒著空氣。
卡住她後頸的力度逐漸加重。
“說分手的是你,說不分的也是你。”他低緩的語調裡,卻有幾分無法掩飾的咬牙切齒,“你拿我當什麼?好玩兒是吧?”
晴瑟的臉埋進松軟的靠枕,空氣稀薄,聽到他的質問,更是憋得胸腔陣痛。
所有話都哽在了喉嚨裡。
直到他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打破了這劍拔弩張充滿了火藥味的氛圍。
段和鳴松開了她,站起了身,摸出手機接聽了電話,隻說了一個“好”字便掛斷了電話。
他站在沙發前,看了看躺在沙發上衣衫褴褸的晴瑟。
斂下所有情緒,脫掉自己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車到了,穿上衣服出去。”
他轉身上了樓,腳步聲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他回到房間,走去了露臺,凝眸看向樓下。
一輛商務車就停在院子外,兩邊矗立著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寒冷的冬天,葉子已經枯萎,掉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晴瑟身上穿著他的風衣外套。
寬大的風衣外套穿在她身上,將她纖弱的身形顯得越發嬌小玲瓏,隱在夜色中,她的身影從蕭條的枝幹中穿過,幾分弱不禁風。
她上了車,隨即車子便緩緩離去。
一路下了山。
段和鳴不知道在露臺上站了多久。寒風凜冽,穿過單薄的衣料,滲入了骨髓。
但這冷,仍舊滅不了身體裡的怒火。
他轉身走出房間,徑直下了樓,抓起車鑰匙,開車出了門。
發泄的方式也就那麼幾個,喝酒無疑是最常見的一種。
他除了用酒精麻痺自己,他找不到任何途徑。
沒有叫朋友來陪他,他就一個人隻身坐在吧臺前,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快要意識模糊,踉踉跄跄走出酒吧,給劉叔打了個電話來接他。
他站在路邊,倚靠著路燈,指間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煙。迷蒙的白霧隨著風撲面而來,他猛眯起眼。狠狠抽了幾口醒了醒神。
一輛紅色的車停在了他面前,他遲鈍兩秒,扭頭看過去。
來的不是商務車,而是段和寜的車。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段和寜微微低頭朝窗外望了一眼,對他招手:“愣著幹嘛,上車啊!”
段和鳴將煙頭在燈柱上摁滅,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隨後拉開車門上車。
“你皮厚啊你!”段和寜一巴掌拍上他的背,“外套都不穿,凍不死你!”
段和寜將暖氣開得更大了些,兇巴巴的教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心情再不好,那也不能跟自個兒身體過不去!多大的人了,玩兒自殘啊!”
段和寜的車空間不是很大,他人高馬大的,窩在座椅裡,一雙長腿無處安放,根本施展不開。坐得難受。
他將座椅往後調了一點:“衣服忘拿了。”
“安全帶!”段和寜沒好氣兒,“你還記得什麼你!”
段和鳴慢吞吞拉過安全帶扣上,懶懶散散的靠著椅背,覺得車裡有點悶,車窗降下來一半,問:“怎麼是你來接我?”
“我聽劉叔說了,晴晴老師在車上哭了一路。我就想來看看你什麼情況。”段和寜瞥他一眼,“吵架了?喝成這樣。”
段和鳴胳膊搭在車窗邊沿,支著腦袋,眼皮微微耷拉著。嗓音很低很低,略帶著悶悶的鼻音,喃喃自語:“全他媽是假的,她說她每一天都很煎熬。”
酒精在體內喧囂,大腦像一團漿糊,昏昏沉沉。
手指按了按脹疼的太陽穴,冷嗤的笑了聲:“我他媽就是個笑話。”
“吵架說出來的話,你也信啊。”段和寜完全沒當回事兒,不鹹不淡的,“我跟你姐夫談戀愛那會兒,吵起架來比你們可厲害一百倍不止,我倆都是互罵的那種,誰都不肯服軟。我說看見他就煩,他還說看見我就想吐呢。吵吵鬧鬧這麼多年,不照樣過到今天。”
“什麼真真假假的。”段和寜又說,“她對你怎麼樣,真不真假不假你自己難不成感受不到?”
段和鳴沒說話了。
眼神失焦。眸子一片黯淡。
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們的開始會是一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