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瑟簡直無語翻白眼,這白眼翻得比煙花還高。
“學長,自戀的是你吧!”
晴瑟忍不住抬起頭看他,手上也使勁兒,想撐起來,結果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還靠在段和鳴身上,胳膊這麼一撐,一不小心按上了他的大腿,部位離敏感點比較近,她明顯感覺到段和鳴的身體猛的僵硬了一下。
晴瑟也跟著一怔。
段和鳴不自覺吞咽了兩下唾沫,聲音更沉了些:“還說不是故意的?想往哪兒摸?”
晴瑟頓時覺得自己的手發起了燙,她手足無措的坐起身,手指攪在一起,垂著眼,目光閃爍不定,有點底氣不足:“抱歉。”
段和鳴稍稍坐直了身體,胳膊搭在身後的椅背上,悠悠闲闲道:“我知道你喜歡我,那也不代表你就能隨便佔我便宜啊。”
“......”
真是越說越離譜。誰想佔你便宜!
晴瑟被他這話氣得仿佛一塊兒石頭堵在了胸口,有火發不出。
她頓時憋紅了臉,不服輸的勁兒又上來了,她反駁道:“明明就是你佔我便宜!”
她氣急之下,竟然將上午那個荒唐的吻給牽引了出來,說話時,她不由抬頭氣鼓鼓的瞪向段和鳴,很是不滿。
那可是她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光是想想,晴瑟就覺得胸口疼。
煙花還在絡繹不絕的綻放,五光十色的光線投進了座艙,段和鳴立體的五官被這迷迭的光照映得朦朧不真實,那雙眼睛黑得透亮,深而氤氲。
她能看見他臉上的玩味,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頗有幾分痞勁兒,他明知故問:“我佔你什麼便宜了?”
本來晴瑟覺得自己理直氣壯,頗有一種想要跟他討回公道的衝動和氣勢,結果他輕描淡寫一句反問倒是將她瞬間打回了原形,泄下氣來了。
Advertisement
有點羞恥,不好意思開口。
段和鳴倒像是來了興致,完全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朝她靠近了一點,戲謔的挑起眉尾,吊兒郎當的問:“說話啊學妹,我這人記性不太好,你提醒提醒我,我佔你什麼便宜了?”
他的臉放大在眼前,代入感太強了,給了晴瑟一種他又要吻上來的錯覺。她下意識抿著唇,往後靠了一下。
那個吻的後勁兒太大了,似乎到現在嘴唇都還殘留著他的餘溫,以及他的強勢與霸道。
晴瑟的呼吸亂了。
即便是這樣,她身體裡依舊住著一隻爪子鋒利的小野貓,她故意嗆他:“學長,年紀輕輕的,難不成還得阿爾茲海默症了嗎?那也是怪可惜的。”
“學妹,年紀輕輕的就恐高了,你也不比我好哪兒去啊。”段和鳴淡定從容,輕而易舉就掰回一局。
“......”
晴瑟嘴角一抽,滿腦子組織著語言,正想著怎麼回擊時,怎料下一秒,段和鳴突然抬手扣住了她的下頷。
晴瑟心裡猛一個咯噔,這熟悉的舉動.....他該不會又要......!
她心中警鈴大作,手抬起來,正打算推開段和鳴時,結果他的手上就稍稍使勁兒,輕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向一側,正對著窗口。
視野瞬間開闊,她看到天空中五顏六色的煙花。
她能感覺到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他的聲音低緩沉醇,少見的溫柔與耐心。
“遇到困難逃避沒有用。我這人,不喜歡‘克服’這詞兒,倒不如說是徵服,挑戰困難。”
“這世上遺憾太多,因為恐懼而錯過美好的事兒未免太可惜了點。”
“就比如,現在。”
“我不想讓你錯過。”
他們的座艙已經升到了最高空,仿佛世間萬物都被踩在了腳下。
晴瑟的腿漸漸發起抖。
段和鳴察覺她的顫慄,他溫熱的掌心緊緊的握住她的肩膀,嗓音沉而有力:“別害怕,我在這兒。”
晴瑟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過來。
原來段和鳴剛才故意跟她鬥嘴,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原來,他是想讓她克服恐懼。
他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強勢,扣住她不容許她有任何的閃躲。可晴瑟的心卻一點點變軟,他的聲音莫名的讓她心安。
她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恐懼,她看了眼腳下的風景。
霓虹,萬家燈火,繁華似錦。這座城市美得不真實。
段和鳴就在她的身後,同樣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晴瑟不由自主扭過頭,看向他。
煙花絢爛的光跳進他深邃的眼眸,他垂下眼簾。
兩人的目光交匯,他輕笑:“你該好好看看,這世界其實很美。”
頓了一秒,他又說:“你也是。”
第19章 .不分手美人在懷,心裡樂開花兒了吧?……
在摩天輪最頂端,看到最絢爛的煙花的那一刻。
如果要問晴瑟當時在想什麼。
她會回答----在後悔,在愧疚。
當聽到段和鳴的話,對上他的眼時,她突然很後悔答應覃文旭的這個“任務”。與此同時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愧疚,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的做法無疑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人。
段和鳴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不該卷進她和覃文旭的糾葛之中。
她想放棄了。
放棄這個任務。
回到宿舍時,晴瑟的腦子還是亂成一團,思緒萬千。
洗澡的時候,她站在花灑之下,水從頭頂傾泄而下,流過口鼻時,窒息感一點點侵襲而來。
她卻站著沒有動,屏住了呼吸,耳邊是湍急的水聲。
過去了一分鍾左右,那種炸裂的窒息感壓迫著她的心髒,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突起,臉色難看。
強烈的死亡感與黑暗正向她逼來,她最終膽怯的退縮,猛的關掉了花灑。
水聲戛然而止,她張大了嘴巴急促的喘息。
渾身的力氣仿若被瞬間抽空,她順著冰冷的牆壁癱軟下來,將頭埋進臂彎,抱緊自己的膝蓋,止不住的顫慄。
一分鍾而已,僅僅一分鍾而已,她都這麼痛苦。
那覃東叔叔在冰冷的江水裡,面對死亡,該會是多麼的無助與絕望。
她有錯嗎?她當時隻是想死而已,她也同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隻想要一個解脫而已。
是她的錯嗎?是媽媽的錯嗎?是那些對她校園霸凌的人的錯嗎?
她也不想牽連任何無辜的人啊。
她覺得自己很可憐。
覺得覃東叔叔可憐。
覺得覃文旭也可憐。
晴瑟有時候在想,如果當時早點跳下去就好了,不要去留戀這個糟糕的世界,就這樣毫無猶豫、義無反顧的跳下去。在覃東叔叔出現之前跳下去,或許這一切不會發生。
這樣,她能解脫,覃東叔叔也能好好活著,安享晚年。
可今天,有一個人對她說----你該好好看看,這世界其實很美。
她和媽媽住在老城區,那裡算得上是榮城的貧民窟,她從小便生活在魚龍混雜的環境。
經常對媽媽性騷擾的鄰居大叔,隔壁永遠在吵架的小夫妻。
物業與治安極差的舊小區,每晚睡覺前每天出門前都會將家裡所有的鎖落好,不然小偷會光顧。
她的家,她的學校,她的生活環境。從她記事開始,她看到的就是生活的艱辛和一地雞毛。
母親是她生命力唯一一絲光亮和溫暖,隨著母親的離世,她本就破舊不堪的世界徹底崩塌,陷入黑暗。
可今晚,段和鳴對她說,這世界其實很美。
那是她第一次站得那麼高,看到這座城市的繁華與興盛。
原來這座城市這麼美這麼大。人是這麼的渺小,仿佛所有的坎坷不平都變得不值一提。
她如同無意跳出井口的青蛙,面對這偌大萬千的世界,迷茫、無措、好奇.....
而她認為。
他應該想說的是----
....這世界沒那麼糟糕,你也是。
-
洗完澡出來,所幸室友們都已經回各自的床上了,察覺不到她低落的情緒。
到了熄燈時間,宿舍裡隻剩下微弱的手機燈光。
晴瑟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了小臺燈。
“大晴子,你怎麼這麼久啊。”趙萱茵聽到動靜後,連忙放下手機,爬下床,“可憋死我了。”
晴瑟心思敏感,雖然趙萱茵的態度很好,可她還是能察覺到趙萱茵話裡隱隱約約的不滿,她自知理虧,埋下了頭,鼻音有點重:“抱歉。”
趙萱茵什麼都沒說,小跑進了衛生間。
晴瑟打開了ipad,拿起筆刷,可遲遲沒有落筆。
提不起勁兒。
這時候,擱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她看過去。
屏幕亮了起來,有三條微信消息。
段和鳴發來的。
前兩條是半小時前的消息了。
【/圖片】
【味道不錯。】
那張照片正是她早上送的灌湯包,擺在暗灰色的流理臺上,旁邊有一雙做工很精致的筷子。
許是她半個小時沒回,段和鳴又給她發來了一條:【?】
晴瑟連忙回復:【抱歉,剛在忙,沒看手機。】
段和鳴回得很快:【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