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心裡的一些探究心情,見大家都在了,我問道:「我看到這個人數限制是三到十五人,我們這項目,就我們三個嗎?」
「目前是,如果你想帶朋友一起的話,也可以的。」周延倒是意外地好說話。
意識到自己好像答應得太快,他補充道:
「多一個人,分擔到每個人身上的任務就輕一些,這樣效率會更高。」
我有點不好意思:
「那我確實有個推薦的人選,叫趙恩苓,是我的室友。」
「她想跟我們一起參加比賽。她的比賽經驗也有,也不劃水。總體來說,個人能
力水平和綜合素質都很不錯。」
鄭沛倒是很開心地說到:「我認識,是不是你們院學生會的文體部部長。」
我點頭說:「是的,你們認識嗎?」
鄭沛歪頭笑了一下:「之前有過一點接觸,趙恩苓同學確實蠻不錯的。」
我點點頭:「那我就先替趙恩苓謝謝大家了。下次會議我會叫上趙恩苓一起來的。
心想著等下回去再告訴趙恩苓這個好消息吧。
周延也切入正題,簡單闡釋了他的「山茶設想」:
山茶是某個貧困縣的特產,有很高的藥用價值。但是運輸和儲存比較成問題,並且採摘需要大量人工。
面對這些辦法,他從採摘到運輸再到出售,有條不紊地闡述清楚自己的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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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身上,給他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致就是這樣了,你們對這個項目有什麼想法嗎?」
周延看向我,在光下,那雙眼睛盛滿了陽光的點點碎屑,璀璨又溫柔。
我清咳幾聲,也順勢提出了幾個實際存在的問題,比如人力缺失。
「恩,這些我有想過。我的初步設想是配合當地的人力資源所。」周延回應道。
我眉毛一挑,想到個點子;
「或許還可以考慮,將當地的山茶作為景點,吸引遊客。」
周延很認真地看著我發言,末了他臉上也有了清淺的笑意:
接著我們又圍繞項目討論了很多,時間不覺到了五點半。
看這架勢,周延大有想跟我再談十小時的樣子。
我提議:「要不我們就去吃飯吧,今天的框架大概搭好了,主要就是策劃書的撰寫了。」
周延微楞,神情有絲懊惱:「不好意思,今天沒有注意到時間。」
「沒關係。」我收拾好了東西。
「那,我們去吃飯嗎?三食堂今天有新上市的藕節。」周延看著我,眼裡帶上些緊張。
誒,這是,周延向我發出吃晚飯邀請嗎?
藕節,這是我老家的特產,周延怎麼會知道?還特意提到。
鄭沛聽到可以吃飯了,立馬合上電腦裝包,笑的一臉乖巧:
「姜姐走吧走吧!一起吃個飯增進下感情嘛!」
我啞然失笑,對於鄭沛社牛的屬性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好吧,增進下隊友感情。」我點頭道。
同時我也注意到,周延緊握著滑鼠的手,鬆了一下。吃過晚飯,我們在食堂門口道別。
忽然,我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孟季同。
12
他笑著跟我打招呼:「姐姐好巧,又碰到你了。」
我在心裡說,就這麼幾個食堂,又是飯點,碰到很正常。
孟季同像是突然看到了我身旁的周延和鄭沛,神情有些驚訝得浮誇:
「姐姐,你還認識周延?」
我有些不明所以,我順著孟季同的視線看過去,周延表情隱隱有些難看。怎麼回事?
「恩,是我一起參加比賽的隊友。」
「原來是這樣啊。」
孟季同笑著點點頭,忽然下一秒極快地俯身到我耳側,這距離明顯超過了社交距離,我驚了一下愣在原地。
我還沒回神,讓我更震驚的是孟季同說的話:
「周延不是什麼好人,姐姐你可要小心點。」
望著我驚訝的神情,孟季同狡黠一笑。
下一秒,他竟然拉起我的手,把海綿寶寶遞給了我:
「姐姐,物歸原主啦,我還有事,就先走啦。」
末了孟季同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周延,收斂了笑意,語調有些下降:
「周延,下次見。」
周延隻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在我記憶中,我從未見到過周延這樣具有攻擊性,他雖然話少,但很有禮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兩人,有股奇怪的感覺。
已經轉身的孟季同又突然轉身,朝我揮揮手,充滿活力:「姐姐下次見。」
這一次,他頭上的「藍條」真心實意地增加了一點。
從10,變成了11。
但我有點看不懂這走向。
鄭沛似乎也察覺到周延的不對勁,他隻是推了推周延:
「周神,回神啦!我們該走了。」
周延眉宇微微相聚,昭示主人的不悅。他努力克制地說道:
「抱歉,剛剛想起一些事情,希望沒有影響到你們。」
「沒事。」我搖搖頭。
「那我們先走了。」周延飛快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藍條轉瞬即逝,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
82變成了81。
不是吧,周延這是吃醋了?怎麼還帶下降的啊。
但是我轉念一想,周延不像是這種人。
他既然能在跟我交際有限的情況下,就喜歡我這麼久,說明是有他單向對我的感情基礎的。
而且孟季同追我這事,認識我的都知道,因為孟季同也沒有隱藏過——
他追人可以說是直接明了、聲勢浩大。
如果周延有關注我一點的話,他應該是知道的。
心裡一時間思緒翻飛,更重要的是,孟季同對我說的那句話。
「周延不是什麼好人,姐姐你可要小心點。」
兩個人明顯是認識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互相之間隱隱有敵意。
為了之後的比賽和學習生活不受困擾,我決定在問題更大之前,就把它扼殺在搖籃了,那麼首先,需要弄清楚周延跟孟季同有什麼關係。
不論是周延還是孟季同都不是好攻克的對象,想要快速有效的知道這兩個人的關系,一個人選冒進我的腦子裡,我壓下嘴角的笑容,就是你了!
14
當第二天,收到我的邀請他出來的消息時,鄭沛還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聽完我的來意,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姜姐的意思是,想問問周神的情況嗎?」
我點點頭。
看著他臉上那副「我懂的」的笑容,我忽然意識到他可能理解錯我的意思了!
「恩,姜姐放心,周神向來不近女色,萬年單身狗!之前有妹子追他好久,結果人家跟他表白,他來了句不好意思我們不熟,給那妹子氣的。你放心,要是你
有想法的話,嘿嘿,我肯定給你站好崗,時刻關注周神的動向。」
「我謝謝你啊,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把偏移的話題給掰了回來:
「你昨天也看到了,昨天下午那個男生,似乎跟周延不太對付,我又跟那個男生有一點私人關係沒有處理完。所以我想問問,他們兩個有沒有什麼關係或者過節之類的。」
「他呀。」鄭沛表情冷淡了一些:
「叫孟季同的那傢伙吧,他好像是周神的什麼親戚吧,來寢室找過周神幾次,每次談完周神都要自閉好久。」
我這是陷入了什麼「兄弟戰爭」嗎?
「不過周神沒怎麼跟我們提他家裡的事情,更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鄭沛嘆了口氣:
「我們寢室猜測周神的原生家庭可能有點……所以我們也都儘量不在他面前說這些。」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並且會對此保密。
為了緩解氣氛,我說: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魔都人。感覺像北方的,普通話還挺標準的。」
「哈哈,其實我是天府人啦,周神也是。」
我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還能碰到老鄉:「不瞞你說,我也是天府人。」
鄭沛的眼睛亮了亮,「藍條」也往上漲了一點,這孩子是真心實意地高興了。
「姜姐,你之前在天府哪個高中上學啊。」
「天府二中。」
「周神也是誒!怎麼會這麼巧!」鄭沛驚叫一聲。
「是嗎?」我也有些意外。
不過,如果說周延高中的時候就見過我的話,就可以解釋這80點好感值的原因了吧。
鄭沛笑道:
「我說周神的態度怎麼對你不一樣,原來你們高中就認識了。」
我搖搖頭:
「我高中轉過學,對高一時候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或許之前見過吧。」
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我就跟鄭沛道別了。
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了——我跟周延真正的初遇。
我高一的時候參加了學校舉行的元旦晚會,我的節目是中國舞獨舞。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高中的大型活動,我對此很看重,每天放學後都會在學校的舞蹈室練習很久。
那天,我練得很投入,時間意外地有些晚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我給姥爺打了個電話,讓他到後校門來接我。
空氣帶著瑟縮的冷意,天空很黑,漆黑的雲擠在一起,月光微弱。
我注意到在遠處,那條我必經的巷子裡,傳來聲響——
我辨認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吵架,或者是打架?
借著路燈的一點光亮,我看到有一抹白藍色身影蜷縮在地上,我認出那是我們學校的校服。
看身形和頭髮,應該是個男生。
那男生周圍居高臨下地站了幾個頭髮五顏六色、面色不善的青年,我知道那個領頭的是高二的校霸,仗著家裡有錢肆意妄為的那種。
其中傳出「裝模作樣」「孤兒」還有辱罵的字眼。
我有點擔心,因為那條巷子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如果姥爺撞見這件事情,他肯定會熱心腸地去管。
但對這種混不吝的小混混而言成效甚微,說不定姥爺也會有危險。
我給姥爺打了個電話,說我有東西忘在教室要回去拿,讓他晚點過來。
又迅速去門衛室找到了保安,向他說明學校後巷似乎發生了學生霸凌事件。
很快保安就通知了其他正在巡邏的保安,他們帶著防暴叉和護盾到了後巷。
那群少年見勢不妙,頓時化作鳥獸散去。
隻留下一個身上有凌亂腳印的身影縮在牆角,是那個被霸凌的男學生。
他坐在地上,抱膝埋頭,凌亂的頭髮遮擋住他大半張臉。
寬大的校服籠罩著他,似乎清瘦得厲害。
保安本來準備把他帶到保安室,結果那個少年恍若未聞一動不動,無奈保安們隻好回去。
「喏,我剛從小賣部買的,牛奶和麵包。」
我從書包裡把為自己預備的第二天早餐拿給了他,看他沒有反應,我放到了他身邊的地上,語調拔高了一點:
「你怎麼不知道喊呢,明明就在學校後門。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被欺負嗎?」
話說出來我就後悔了,他本來就是受害者,而我還去指責他。
我揉揉自己的頭髮,降低音量:
「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說的。你肯定有你的原因。」
像是沒料到我轉變這麼快,他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埋頭自閉去了。
我在那極快的一刻,看到了那雙眼睛——強烈的怒意和濃烈的哀傷,還有其他的我看不懂的情緒糅合在一起。
逐漸跟我最近接觸很多的一個人的眼睛重合——周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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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秉承著幫人幫到底的行為,留下了一張自己的寫的電話號碼紙條放在牛奶下壓著,以大姐大的氣勢向他表示:
「我是高一六班的姜秋月,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
然後我就看到姥爺的身影出現在巷口,我跟周延匆匆告別,跟著姥爺離開了。
所以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他是誰,隻知道他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學生而已。
在那天之後,至少在我練舞那段時間,我每天回家都會注意後巷的動靜,結果再也沒有碰到過周延了,手機也沒有過消息。
直到元旦晚會那天。
我的獨舞表演獲得滿堂喝彩,下了臺,很多朋友同學都來找我,拉著我拍照聊天之類。
實在應付不了朋友們的熱情,我找了個僻靜的後臺角落坐著玩手機。
因為這裡光線不是很好,隻有三三兩兩的情侶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而我則完美
地隱藏在裡面了。
忽然,一片陰影從我頭上投下來,我不明所以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