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阿姨說:「年輕人好久沒見,肯定要說悄悄話的。」
「是的。」我趕緊點頭,「我跟咱妹太久沒見了。」
何瀾:「誰是你妹?別瞎叫。」
話剛說完,她就被阿姨瞪了一眼。
「以後我們家就是小知的家,他是你兄長,你就是他妹妹。」
何瀾愣了。
「我才不要當他妹!我和聞瑾知其實——」
賀阿姨打斷她:「少叨叨,我去做飯了。」
但我有些好奇。
何瀾想說什麼?
這三年來,我跟她好像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她總不能把三年前的事告訴叔叔阿姨吧?!
不行,我得阻止她。
我抬頭,就對上何瀾危險的目光。
我嘿嘿一笑:「妹妹好。」
何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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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我爸因病去世。
遵從他本人遺願,葬禮從簡,隻通知了一些老戰友。
賀叔叔又高又壯,面目兇悍,卻在追悼會上抹起了眼淚。
賀阿姨跟我說,以後過年就去他們家過。
反正小時候都是吃他們家的飯長大的。
他們沒有告訴何瀾。
何瀾那段時間在準備比賽。
她是十二月底,才知道我父親去世的消息。
我二十歲了,這不算是領養,也無任何血緣與法律上的關係。
所以,我跟何瀾,也算不得真兄妹。
我也可以不叫她妹妹。
但我就是想看何瀾有氣不能發的樣子。
年夜飯桌上,我跟叔叔阿姨閒聊。
阿姨問:「小知,你那個文學系的女朋友呢?」
何瀾筷子一頓。
我:「分手了。」
「啊?上個月不是還在一起?我還說請她來咱們家吃飯呢,叔叔阿姨幫你把把關。
「謝謝阿姨,但是我們分手半個月了。」
「沒事沒事,」賀阿姨怕我傷心,「阿姨單位有很多年輕小姑娘,介紹給你啊。
「媽!」何瀾大聲地打斷,扔筷子,「魚做得太鹹了。」
阿姨翻白眼:「愛吃不吃,下次自己做。」
然後阿姨繼續跟我聊對象。
我笑說:「我對外貌沒有太高要求,阿姨,人好就行,我喜歡脾氣好,謙遜的,不要目中無人太驕傲的。」
「阿姨懂了,你喜歡跟瀾瀾完全相反的類型。」
何瀾又扔筷子:「聞瑾知,你不要太過分。」
我故作訝異:「妹妹怎麼這樣說?你不希望我給你找個溫順的嫂子嗎?」
「誰是你妹!你這個陰險狡詐的渣——」
她不敢往下說了。
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吃完飯,長輩們去睡覺。
我不想跟何瀾單獨呆著,所以早早回了側臥。
凌晨兩點,有點餓,我去客廳找零嘴。
沒開燈,走到茶幾旁,不小心磕著腿。
疼得我牙咧嘴,順勢就往旁邊摔倒。
摔了一個柔軟的身體上。
何瀾:「你是想摔死自己嗎?」
她的氣息就在我耳畔氤氳,我能清楚聞到她身上沐浴液的香氣。
我僵硬了:「你怎麼還沒睡?」
「在想白天的問題。」
「什麼問題?」
「玩我很開心嗎,聞瑾知,你還沒回答我。」
這該怎麼說呢。
黑暗中,我隻能看到何瀾模糊的影子。
身姿綽約,線條迷人。
不得不說,較三年前,何瀾長大了。
成熟了一些,少女感又還未退卻,正是要啥有啥的時候。
我說:「我回答不了,因為我沒有玩過你。」三年前,我隻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怎麼能算玩?
可何瀾不懂。
她冷「呵」一聲。
「好吧,何瀾,如果你真想聽答案,」
我考慮片刻,大度地說,「那現在讓我玩玩看?」
9
我初高中是在城市裡上的。
今年來城過年,當然要參加同學會。
來得人不少,我和舊友張張坐在角落裡。
張張問:「你和何瀾還在冷戰?」
「差不多。」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
很奇怪。
除夕那晚,我想將何瀾一軍,便說要玩一玩。
隻是口嗨,傻子都聽得出來。
可何瀾沉默五秒,突然,很認真地說:「可以。」
我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開個玩笑,」我當時這麼圓場的,「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黑暗中,何瀾瞬間變得落寞。
之後幾天,我都沒怎麼跟她說過話。
思緒打斷,何瀾到場了。
一群人簇擁上去。
這也是何瀾特有的待遇。
以前在學校,她就是眾星捧月的那個「月」。
張張指著何瀾身旁的男生:「你還記得羅淞不?以前我們學校校草。」「嗯,記得。」
「他現在跟何瀾走得蠻近。」
說話間,帥氣高大的男生已經靠著何瀾坐下,還給她倒水。同學們起鬨:「校花校草絕配呀。」
「這麼多年了,你倆還沒在一起?」
「就是啊,要不要把民政局給你們搬來?」
何瀾沒有笑。
羅淞倒是很開心:「哎,你們別亂開玩笑。」
突然有人說:「對了,我記得聞瑾知那時候也總跟在何瀾身後。」目光齊刷刷轉向我。
「聞瑾知喜歡何瀾,大家都知道啊。」有人笑。
我也笑:「都過去了。愛情講究門當戶對,我早就放棄了。」言外之意,我自認不配。
何瀾看著我,目光如刺。
她似乎想說什麼。
羅淞搶在她前面開口:「聞瑾知,你早該想通的。」
「瀾瀾拒絕過你多少次?你要是早點放棄,也不會被她討厭。」
我笑笑:「是。」
「聽說何瀾要保研Q大了?國內top1啊。聞瑾知,別想了,攀不上的。」
「咔嚓」一聲。
何瀾脾氣上來,把杯子摔了:「你能閉嘴嗎?」
她杏眼怒瞪,看著羅淞。
包廂內氣壓陡然降低。
羅淞張紅了臉:「瀾瀾,你怎麼了?你不是最討厭聞瑾知嗎….
「我最討厭你。」
何瀾脫下外套,扔在地上。
「這外套你剛才碰到了?我不要了。以後離我遠點。離聞瑾知也遠點。」
羅淞瞬間失聲。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大家重聚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氣氛緩和了。
開始做遊戲。
真心話大冒險,第一輪就抽中何瀾。
她選了真心話。
「目前為止,談過幾個男朋友?」
何瀾:「一個。」
張張湊到我耳邊:「她談過戀愛?啥時候?你知道這事嗎?」我搖搖頭:「估計在學校談的吧。」
但讓我驚訝的是,她隻談過一個?鬼才信。
同學嘖了嘖:「有照片嗎?想知道哪位帥哥能得到你的青睞。」
何瀾說:「這是另外的問題了。」
遊戲繼續。
很快,又抽中何瀾。
她還是選真心話。
「初吻在什麼時候。」
「大一寒假。」
我差點一口可樂噴出來。
那不就是和我嗎…..
何瀾側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如水。
遊戲進行得熱火朝天,包間門推開。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女生站在門口。
她一出現,何瀾渾身都像長滿了刺。
她叫程芳子,原本是何瀾最好的閨蜜。
但,她跟我表白過。
11
關於程芳子喜歡我這件事,我一直覺得不可思議。
在我心裡,她跟何瀾是同一類人。
家裡有錢,成績好,很受男生歡迎。
所以才能跟何瀾成為閨蜜。
以前,我當何瀾的跟屁蟲,程芳子就在一旁笑。
她總是很溫和,跟何瀾不一樣,像是個沒有脾氣的人。
程芳子也在北京上學。
我同何瀾拜拜後,程芳子來找我表白。
她說,高中就暗戀我了。
我一邊吃驚,一邊拒絕了她。
到現在,程芳子還時不時給我發個微信。
張張問:「她倆鬧掰這事,你知道嗎?」
「聽說了,但不知道為什麼。」
「大一下鬧掰的,你品,你細品。」張張高深莫測地看我一眼。言外之意,恐怕與我有關。
程芳子自然地在我身旁坐下。
「來遲了,你們在玩什麼?」她含笑看我。
「真心話大冒險,來嗎?」
「當然。」
程芳子加入遊戲。
她選了大冒險,要求跟現場一位異性喝交杯。
目光落在我身上:「聞瑾知。」
大家頓時起鬨。
我落落大方地站起來,杯中倒上酒,勾住程芳子的胳膊。
就快喝到時,何瀾一把搶走我的酒杯。
「聞瑾知酒精過敏。」
她一飲而盡,挑釁地看著程芳子。
誰都能看出她們之間的火藥味。
當年關係有多好,今天就有多冷淡。
後面兩個小時,我跟張張、程芳子聊天。
何瀾被人簇擁在中間,卻顯得坐立難安。
她一杯杯地喝酒,時不時瞥向我。她似乎忘了,自己酒量欠佳。
果然,散場時,她已經醉了。
程芳子對我說:「很晚了,知哥,你送我一下吧。」
「好——」
好字沒說完,何瀾就跑了過來。
「聞瑾知!!你又要拋棄我??」
她很大聲,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見。
這一瞬間,所有人靜悄悄地看向我。
12
謝謝你何瀾。
我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何瀾喝多了,嘴巴說個不停。
「三年前你就拋棄我,現在還要拋棄我?我為你守身如玉,你怎麼轉頭就跟其他女人跑?」
她指著程芳子,十分委屈,眼睛裡淚汪汪的。
「這人就是個騙子!這些年來一直在挑撥離間,虧我還把她當閨蜜。」
程芳子推了推眼鏡:「何瀾,你喝多了,胡言亂語。」
「我清醒得很!」
她瞪程芳子,「你當年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你說聞瑾知跟羅淞打賭,要追到我。你說他不是真心喜歡我,所以我才對他避之不及!
「你說你要去南方讀大學,結果悄悄填了和聞瑾知一樣的志願!
「還有,你明明知道我書桌裡的牛奶是聞瑾知放的,你卻和羅淞聯合起來騙我,說是羅淞給的!」
她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我和其他人一樣,目瞪口呆地吃瓜。
程芳子淺淺一笑,腹黑極了。
「沒錯,我是騙了你。可你這麼輕易就上當,說明你也沒有信任過聞瑾知啊。」
何瀾渾身一顫。
這戳中她的軟肋了。
她難受地看向我:「對不起,我..!
我什麼我。
我不想再被人吃瓜了!
我扯起何瀾袖子:「滴滴到了,快走。」
她被我連推帶操地按進車裡。
以後這個同學聚會,我是肯定不會再來了。
何瀾爸媽已經睡下。
我扶著何瀾進家,她卻扯著一條綠色圍巾戴在頭上。
「聞瑾知你看,我的帽子。」
「別玩了,快喝解酒藥。」
「不喝,戀愛三年,男朋友劈腿無數次,讓我醉死吧,我醉死說不定他就心疼了o」
這什麼臭屁中二發言。
但她居然這麼慘的嗎。
我說:「你醉死在這裡,他也看不到,不值得。」
「為什麼看不到?」
何瀾裹緊「綠帽」,委屈地指著我。
「你不就在這兒嗎?」
13
我說:「你喝多了,認錯人了。」
「沒錯,你是聞瑾知,我談了三年的男朋友。」
「我們啥時候在一起過?」
「睡覺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
我:...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接下來,就是大眼瞪小眼的時刻。
許久後,何瀾舔舔唇,有些遲疑:「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
我的CPU要燒乾了。
想必何瀾也是。
我倆都不可思議且難以置信地凝望彼此。
何瀾:「睡都睡了,當然是男女朋友!」
我:「沒有正式提出來,不算!」
何瀾:「這還用提?都那樣了,那樣了!還用提?!」
我:「成年男女,你情我願,根本不是一碼事!」
何瀾要崩潰了:「所以這三年,你從來沒把我當過女朋友?」
我也要崩潰了:「所以這三年,你一直把我當成男朋友?」
「廢話!那可是我寶貴的第一次!」
等一下,頭好癢,我不會是要長腦子了吧?
我說:「何瀾啊,你見過誰家男女朋友三年不見面不聯繫的?」
「我去找過你,是你不願意見我。」她哼了一聲,因為喝多,臉頰微紅。
我試圖跟她講道理:「那麼久不見面,就算談了也該分手了。」
「你沒說分手,怎麼能算分手?」
好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