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我是程謙昱精心養大的小玫瑰,是他的白月光。
可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他帶著一個和我有九分像的女人過來,說前一晚的荒唐 隻是將我看成了她。
我祝他們幸福,然後出國留學。
我出國三年,程謙昱也瘋了三年。
週五的晚飯,我一般都是和程謙昱一起吃的,六年了,從來沒有變過。
這次也是一樣,司機早早地就等在學校門口了。
我與室友道別,然後慢悠悠地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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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謙昱沒有像之前那樣在車上等我。
生日那天的爭吵後,我們已經快一周沒有見過面了。
「去哪兒?」
張叔轉頭回答我:「去蘭香閣,先生已經在包廂等著了。」
他的話好像還沒有說完,卻不願意再說下去。
我也不好追問,叫他為難。
蘭香閣是我很喜歡的餐廳,三年前程謙昱將它買了下來。
過去的時候,程謙昱在門口等著接我。
見我從車上下來,他收起電話,嘴角勾起,皺著的眉頭舒展開。
「怎麼穿得這麼薄?」
還不等我回答,就已經脫下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嚴嚴實實地包裹著,寒風一絲也透不進來。
我伸手攏了攏,聞到一股很淡的玫瑰花香,與那晚那個和我有著九分相似的女人 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不用了。」
我一把扯下大衣,扔到他懷裏,小跑著走了進去。
程謙昱跟在我身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推開包間的門,那股玫瑰香味愈加明顯。
趙梓茜,程謙昱的新女友坐在那裏。
我的手被牢牢粘在把手上,一動也動不了。
「進去吧,人多熱鬧一點。」
我記得他是不喜歡熱鬧的。
人是會變的,這是程謙昱早就教給我的道理,是我一直沒有記住。
我以為會像之前那樣,隻有我們兩人度過這個週五。
程謙昱似是有些不耐煩,輕輕推了一下我的後背將我推進去,關上了包廂的門。
趙梓茜親自起身幫我拉開凳子:「小意是不是凍壞了?臉色不太好呢。」
她這話沒有為難的意思,我卻被她女主人一般的口吻弄得心煩。
程謙昱不再像之前那樣坐到我身邊。
我們剛坐下,包廂門再次被打開,走進來一個高挑斯文的男生。
趙梓茜笑著介紹:「這是我學弟成頌,和你一樣大,你們一定能聊到一起的。」
我看向程謙昱,他嘴角含著笑,支持這一切。
成頌在趙梓茜的示意下坐到了我身邊。
在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成頌成績很好,家境尚可,是個優秀的青年。
趙梓茜是好意,我或許該感謝她的。
可是,感情是不可控的,無論我如何安慰逼迫自己,心總是很誠實。
「小意,你們說說話呀。」趙梓茜笑得友善。
我愣了愣,下意識看向程謙昱,他低頭悠閒喝著茶。
也是,如果不是他默許,趙梓茜又怎麼會將人帶過來呢?
我低著頭,忍著鼻子裏的酸澀。
我錯了,如果那天晚上我不說那些話就好了。
如果我不去吻他,是不是我們的關係就會和之前一樣,是不是就不會有趙梓茜, 不會有成頌了?
2
我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天,程謙昱病了。
雖然隻是感冒,但他很少生病,一病就會很嚴重。
我學著他照顧我的樣子,守了他一整晚上。
我很少看到程謙昱那樣脆弱,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看起來很可憐。
這樣的他,更容易接近一些,不像平日裏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
「程謙昱。」我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哥哥了,他也由著我。
聽到我喚他,他眼皮微微抬了下,「嗯」了一聲,很快又閉上。
我躺在他身邊,聽見他的呼吸均勻才敢抬起頭。
「程謙昱,和我結婚吧,我永遠愛你。」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說的,他不喜歡我。
可是這份感情我壓抑了太久。
我輕輕起身,手指撫摸上他的唇角,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嘴唇貼了上去。
他的嘴唇很軟,有些燙。
隻是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但是這種感覺是甜蜜 的,前所未有的甜蜜。
在我要離開時,腰身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程謙昱已經 睜開眼,將我按到被子上。
「你.…唔……」
炙熱的吻落下,帶著些失控的熱烈,幾乎是用咬的,我想躲卻被他桎梏住了脖 子,就著剛才的姿勢侵入糾纏…
漸漸地他離開了我的唇,隻捧著我的臉,仔細看著,眼中是溫柔還有濃濃的克制。
「你也喜歡我,是嗎?」
他沒有回答,猛然翻身下床,進了衛生間。
我聽到他在裏面洗澡,很久之後才出來。
「你....」
「你該去睡覺了。」
他的雙眼泛紅,帶著些狠厲的陰森。
我沒敢多說什麼,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我還未起床,就聽到他開車走了。
晚上生日宴,他是和趙梓茜一起來的,高調地向所有人宣佈,那是她的女友。
程謙昱第一個親口承認的女友,一時間所有人都忘了今晚的主角是誰。
趙梓茜,那個和我有九分像的女人,被眾星拱月地圍住。
程謙導貼心地護在她身邊,面對眾人的調笑,輕鬆接過,不讓女友有一絲為難。
我悄然上樓離開,也沒人發覺。
這就是程謙昱要告訴我的嗎?
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自然也可以給別人。
還是他要告訴我,昨晚隻是將我當成了趙梓茜?
「小意?」我抬起頭,程謙昱冷然地看著我,「怎麼不和成同學說話?」
我這才發現,包廂裏隻剩下了我和他。
為什麼要這樣?
真的想將我給別人嗎?
但是我不敢問。
「沒有,我隻是,隻是不喜歡這麼多人一起吃飯。」
程謙昱將茶杯放到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他生氣了。
「梓茜是好心,你不能這麼不懂事。」
我鼻子一酸,眼淚也跟著掉下來,沒有出聲,任由眼淚掉在手背上。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無奈的歎息:「哭什麼?我罵你了?」
我搖頭說沒有,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流。
程謙昱走過來蹲在我面前,抬起手輕柔地幫我擦眼淚:「別哭了,我剛才話說得 太重了。」
他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他不會輕易發脾氣,待人客氣講禮數,可眉眼間的疏離 不容忽視。
他隻有面對我時流露出來的溫柔才是真的。
如今,他將自己的溫柔分給了另一個女人。
以後呢?
趙梓茜會嫁給他嗎?
「你不喜歡這些可以告訴我,但是不能撒謊。」
我還是低著頭,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
此時的我一定很狼狽,恰恰這份狼狽我不想讓程謙昱看到。
「好了好了,今天算我多嘴,以後..」
我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恨意:「那你呢?」
透過眼淚,我看到他錯愕的樣子。
「什麼?」程謙昱輕聲問了一句。
「你有沒有對我說過謊?」
他看了我一會兒,眼中的溫柔褪去,轉而變成了客套冰冷的假笑:「沒有。」
「你現在就是在說謊。」
3
從十四歲起,我就是跟著程謙昱長大的。
他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可是從血緣上來講,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八歲那年,我媽受不了我爸的冷漠,離婚了。
她問哥哥願不願意跟她走,哥哥拉著我的手搖頭說不願意。
我爸是在媽媽懷我的時候出軌的。
所以,她對我一直有一種隱隱的恨意。
我很清楚這一點,我隻喜歡哥哥,隻有他愛我。
我十一歲,哥哥十八,上大學了。
他跟著室友做生意,掙了些錢,我們搬了出來,隻留下爸爸一個人在家。
那時候,一個名字開始頻繁出現在哥哥的口中。
程謙昱,有錢的公子哥,隨便拋出來一個消息,就能讓哥哥和室友賺到不少錢。
哥哥抱著電腦,一邊和我說:「老程出國留學去了,等哥哥賺錢了也讓你出國留 學,多見見外面的世界。」
我從小就沒出息,隻想待在我愛的人身邊,哪兒也不想去。
哥哥有些無奈,但是我知道他心意已決。
我開始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害怕分離。
可是命運就是這樣,你越是害怕什麼,它就越要安排你們見面。
十四歲的時候,爸爸要再婚了,讓我們去和他的女友見一面。 那天我因為感冒住院,爸爸便隻接了哥哥去。
三人在路上出了車禍,無人生還。
我的天塌了,打電話給媽媽,她隻問了一句:「阿淮死了?」
我哭著說是,然後告訴她我很害怕,求她來接我回家。
她沉默一會兒,直接掛了電話。
我沒有得到答案,卻還是坐在殯儀館門口等著她,一直到天黑她都沒有過來。
「你是鐘意?」
我抬起頭,面前的人已經蹲下身,一張乾淨英俊的臉,眼神很溫柔,隱約流露出 傲然之色。
「鐘淮的妹妹?」
我呆呆地點點頭說是。
「我是程謙昱,」他抿了抿唇,脫下大衣裹在我身上:「對不起,我來晚了。」
無論過去多久,那件大衣帶給我的溫暖,我都難以忘記。
他將我抱進懷裏,摸了摸我的頭髮:「嚇壞了吧?」
「嗯 ……」
程謙昱,哥哥說他是可靠的人。
我才放聲哭出來。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半跪在地上抱著我,輕輕拍我的背。
直到我哭得暈了過去,他急忙將我送去醫院。
哥哥出車禍後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程謙昱的,他在臨走前,為我找了一個家。
幾天後,我見到了媽媽。
她還抱著一個幾歲大的孩子,來匆匆辦理了戶口,就走了。
連摸摸我的頭髮,叮囑一句「好好聽話」的時間都沒有。
我的監護人是媽媽,但我的家人卻是程謙昱。 那天後,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
認識程謙昱的人,都說我是他遠房表妹。
程謙昱給了我一個溫暖安穩的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或許是在他冒雨趕回來給我過生日的那個 夜晚,或許是他在我被冤枉時堅定站在我身邊的那個下午,或許在他單膝跪地將 大衣裹在我身上時,一切就已經悄然開始了。
他很忙,但是每天都會陪我寫作業,有時候是我去他辦公室,有時候是他回家來。
即便是到大學,我的有些作業也是這樣完成的。
「作業寫完了?」
自從那次在蘭香閣發生衝突之後,我們三天都沒有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