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心地回我:「不用謝,順手而已。」
7
從那之後,我便真的就沒再見過許戈。
我和他不是一個圈子的,根本就沒有機會遇見。
或許是我第一次暗戀一個人,還是一個對我來說遙不可及的人。
我會忍不住去打聽他的許多事,他真的好優秀,除去他是小叔叔的合作夥伴這個身份,他還是我的師兄。
a 大金融系以前的傳奇人物。
說實話,我更喜歡他師兄這個身份,因為我感覺,這樣我們的距離好像就沒有那麽遙遠,或許也不是那麽遙不可及。
明明我們才見過兩次面,明明兩次我都那麽狼狽,可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回想了無數次我們上兩次見面的場景。
越是回想,我心裏的感情就越發強烈,好奇妙。
怎麽辦呢?我好想真的陷進去了,喜歡上了一個比我大 8 歲的人。
8 歲之差,聽說小叔叔為跨越這個距離,他一個人努力了好幾年。
而我前幾個月還在對他的愛情嗤之以鼻,現在我隻想拜他為師。
人啊,就是有不得念頭。有了念頭吧,它就會在心裏深根發芽。
當暑假時,爸爸在餐桌上無意問起我:「唐唐想不想去你小叔叔公司裏去歷練歷練。」
我激動得差點碗都沒端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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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沒把這事當回事兒,好像真的隻是臨時起意:「爸爸想著你也是金融系的,和你小叔叔合開公司的那人好像也是金融系出身,正好讓他帶帶你,就當去學點東西了,你覺得怎麽樣?」
許戈會帶我?
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許戈會帶我兩個月!
我強壓住心裏的喜悅,吃了一口飯,不在意地問:「小叔叔同意了嗎?」
「我打個電話和小執說一聲就是了,叫他幫著和那個叫許什麽,叫許什麽來著?」
「好像叫許戈。」我故作不經意提醒道。
「對,就是那個許戈,我待會兒就去給小執打個電話,叫他幫著說一聲,唐唐你想去歷練歷練嗎?或許是會遇到一些難題,但這就是職場,爸爸希望你可以早點接觸試試。」
我矜持點頭:「可以的,我試試,明天就可以。」
我爸一臉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兒,像我,吃得了苦。」
我一臉不自然,怎麽辦,我不敢告訴他,其實我是奔著談戀愛去的。
8
去公司的前一晚,我失眠了,又期待又緊張,我幻想了各種見到許戈的場景。
我在心裏打了好多份見到他應該說什麽的腹稿,我想過我會特別緊張,隻是沒想到,我會沒出息到一句簡單的招呼都打不好。
我穿著職業裝,這是連夜叫人去準備的,即使尺碼很合身,可是穿在我的身上,就有種說不出的不搭。
或許,我與他們差的,就是這幾年的社會經驗,這讓人一眼就能辨別出我與他們的不同。
我被小叔叔面無表情地帶進公司,好歹也是我的小叔叔,一點囑咐都不和我說一下,表情還是小時候那般可怕,那個和我一樣大的女孩到底看上小叔叔啥了?
如果單單隻是臉的話,那她和我一樣膚淺。
路過一樓前廳的時候,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很多,許戈的辦公室要路過一個辦公區,經過那裏的時候,他們對我議論就更大了。
似乎在好奇我的身份。
我乖乖地跟在小叔叔身後,他把我帶到許戈辦公室門口就走了,叫我自己進去。
我在門口猶豫了好久,背對著門打了套太極,深吸了好幾口氣,以至於後面的門忽然開了,我都未曾察覺。
我還在小聲給自己打氣:「不緊張,不緊張,裏面就是個男的,不緊張,一點也不緊張。」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至我身後響起:「原來我這麽嚇人啊?」
令我魂牽夢縈的聲音此刻卻嚇得我一激靈,我忙轉過身幹笑:「許,許,許師兄好。」
許戈挑眉:「不叫我許叔叔了?」
我忙解釋:「爸爸和我說了,您也是 a 大金融系的,按理來說,算我的師兄。」
許戈就這麽直直地盯著我,盯得我開始不自在。
「怎麽了?」我小聲問他。
許戈悶笑一聲:「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小姑娘好像變禮貌了。」
調侃的意味太過明顯,我知道他就是在在意剛剛我說的那聲「您」。
但是怎麽辦,我還是控製不住湧上臉的熱意。
我忙轉移著話題:「許師兄怎麽出來了?」
他隨意地回我:「接你。」
明明他沒有別的意思,可就單單兩個字,讓我心尖都顫了顫。
「小叔叔把我送到門口的。」
「嗯,我知道。」
「接下來這兩個月就麻煩許師兄了。」
「哪裏,是彼此指教。」
9
我就這樣,打著學習的名頭,順理成章地和許戈共用一個辦公室。
許戈的辦公室很大,全是黑白系的,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好像挺符合他的外表的。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再推開門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張鵝黃色的辦公桌,小巧又精緻,我特別喜歡。
當時的我都顧不得許戈還坐在旁邊那張辦公桌上辦公,我就一臉欣喜地跑過去看那張與我很配的辦公桌。
許是被我傳染,許戈也掩不住笑意,他撐著下巴看向我:「喜歡嗎?」
我開心地看向他:「喜歡!許師兄你給我買的嗎?」
他散漫回我:「順手買的。」
順手買的,我也喜歡。ӱź
這張鵝黃色的小辦公桌跟許戈的辦公室格外不搭,可它就那麽明晃晃地和許戈的黑色辦公桌並排擺放在一起。
每一個進出許戈辦公室的人看到我的小辦公桌的第一眼皆是震驚,但又好像沒人敢提出異議。
我為此,沒出息地在心裏暗喜了好久。
來小叔叔的公司,我本是抱著不純的目的,可很意外,許戈在很用心地教我。
與他強硬的外表不同的是,他竟是一個很細心的人,細心到能照顧好我的每一處細節。
辦公室的空調一直都是開著的,可有一天,我隻是冷得抖了一小下,本在認真工作的他不知何時默默調高了溫度,從此後,辦公室的溫度永遠維持在能讓我最舒服的溫度上。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抽煙的,可自從我來了他的辦公室後,他便再也沒抽過,煙盒就放在那,便一直沒被打開過。
他呢,好像真的可以將我的每一處都照顧妥帖,我不知道,是他在商圈混久了還是他的教養讓他理應如此,又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是因為我的特別,他就是想照顧我,這與他待旁人都不同。
這些,我都無從得知,我更不敢問。
許戈真的教了我很多東西,那是我在學校學不到的東西。
每次他走到我的小辦公桌,俯身給我講解的時候,我都會全身下意識地僵直,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打在我的頭頂,使我的心跳愈加快速。
我甚至都怕他離得近了,會聽到我的強烈的心跳聲。
我也沒想過,許戈會一直將吳總欺負我這事兒放在心上那麽久。
有一天,他當著我的面接了一個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他突然直直地看向趴在桌子上的我。
我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擡頭問他:「咋了?」
他歪了一下頭,眼神漫不經心的掃向我:「還記得上次酒吧裏的吳總嗎?」
我滿臉疑惑:「我記得,他又怎麽了嗎?」
他對我挑眉:「想報仇嗎?」
我當即就恨得牙癢癢:「當然想!」
許戈上揚著唇角,直視著我的眼睛,卻對著電話那頭說:「我家小姑娘說,吳氏想要的樓盤,我們接下了,叫下麵的人準備準備,競標那天,我們都去。」
那一瞬間,我忘記了反應,隻是楞楞地看著他,他臉上的自信,特別明顯,卻讓人沒來由地信服。
那一刻,我的心裏就像被什麽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說的是,我家的小姑娘誒,吳氏的樓盤,他說接就接誒!
怎麽辦?我陷得愈發深了,我眼裏的崇拜快藏不住了。
10
競標那天我特別緊張,因為來競標的除了吳氏和我們,還有其他公司。
而在我們沒加入之前,吳氏是得標幾率最大的公司。
許戈輕輕笑了聲,微微向後仰,姿態隨意地將手搭在我的座椅上:「別緊張,有我,不會讓你輸。」
會場裏,我規矩地坐在位子上,緊張得要死。
許戈在我旁邊坐下:「緊張?」
我瞬間坐直身體,忙搖頭,又點頭。
他本就高大,手搭在我的座位上,就像把我劃在了他的地盤,給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那顆緊張的心,好像莫名地平靜下來。
這場競標,讓我又一次見識到了許戈的優秀,可以說是被許戈輕松拿下,吳氏本是最有可能得標的公司,卻未曾想半路會冒出個我們。
許戈吊兒郎當地站起來,一身西裝被他穿得痞氣十足,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便一手插著兜,一手拉著我的手腕,迎著吳總一群人走去。
吳總看向我們,氣壞了。
許戈的手特別好看,手指修長又白皙,我的手腕處還能感覺到他手上的薄繭,磨著我的手腕癢癢的。
吳總看著我們向他走來,他的表情愈加難看,許戈拉著我站在他面前,一臉笑意:「吳總,好久不見啊。」
吳總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許戈一眼,咬牙切齒道:「許戈,真有你的,很得意吧,還故意來打個招呼。」
許戈勾著唇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樓盤,哪裏值得得意了。隻不過是怕吳總你貴人多忘事,把我們給忘了,特意來打個招呼。」
說著,拉我的手突然擡起搭在了我的肩上:「唐唐,給咱吳總打個招呼,好讓他以後得罪人也能擦亮一下眼睛,別誰都得罪。」
許戈說話時尾音上挑,我立馬會意,大聲而響亮地喊了聲:「吳總好。」
吳總看向我,臉上的表情可以說像吃了屎一樣難受,扔下一句:「算你們狠。」就帶著人走了。
許戈突然低頭問我:「解氣嗎?」
我仰頭望向他,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特別解氣!」
我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許戈突然不自在地別過頭,插著兜向前走。
「走了,送你回家,順路。」
11
不知道是不是從那天開始,我和許戈之間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它就像一張無網擋在我們之間。
我沒想到,捅破這張網的那天來得這麽快。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許戈的辦公室來了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給了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可我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她。
我隻知道,她特別漂亮,年齡與許戈相仿,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她似乎與許戈很熟悉,說話的語氣特別親近。
他們還提到了我:「喲,這桌子咋回事兒?專門給那小姑娘買的?真看上了?」
許戈的語氣特別漫不經心:「哪能啊,小姑娘還小,又是周執的小侄女,照顧一下應該的。」
女人笑了一下:「放屁,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性格,照顧都到這份上了,騙誰呢?」
我發誓,我真沒有聽墻腳的習慣,可就是那麽碰巧,我就是剛好在門外,剛好想要進去。
隨著女人的問話,門外的我也開始緊張,心提到了嗓子眼。
許戈低低的聲音從裏面響起:「她太幹凈了,我捨不得讓她沾染上我的世界。」
語氣淡淡的,讓我聽不出他是否認真。
我沒忍得住,推門而入。
女人被我嚇到了,看我的眼神全是尷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戈,對著許戈點了一下頭就走了。
許戈看了我一眼,隻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他的臉上就又掛上的往常一般的笑:「你來了。」
我沒回他,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突然,我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問他:「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許戈沒想到我會這麽問,楞了一下,眉眼帶著笑意:「是啊,有點。」
他承認得坦然。
「那為什麽不能和我在一起?」
許戈站起來,手插進兜裏,與我四目相對:「你還小,唐恬,我也不是個長情的人,這份感情在我這兒可能不會長久,所以我不能當畜生。」
我沒說話,他又繼續說:「你很年輕,也漂亮,我的圈子不適合你,我也不能確定我對你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我這個年紀,喜歡對我來說,沒有也行,我一個人自在慣了。」
我聽了,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許戈也沒有不耐煩,沒有催促我,隻是靜靜地等著我的下文。
說實話,我不懂他心裏的斟酌和考量。
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我無從反駁。
我覺得,這也算是給我的暗戀有了一個交代。
我對他點點頭:「行,說清楚了就好,許戈你說得對,我還年輕,這林子那麽大,我也不差你這一隻鳥。我唐恬也不是個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謝謝你這兩個月對我的照顧,多有打擾,我很抱歉。」
他似乎想說什麽,不知道我看錯沒有,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