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妄起身,銀色的外衫映著日頭,明光一晃,“我去一趟未乙的主峰。”
嚴肅的氣氛中,兼竹忍不住提高警惕,出聲叮囑,“別忘了你的言靈體質,要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懷妄,“……”
他應下一聲飛身化作一道流光。
兼竹看他轉瞬離開了蒼山,收回目光抬手喝了口微涼的花茶。
作者有話要說: 懷妄:兼竹就是喜歡我這種幼稚又無聊的男人!
兼竹:……(關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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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值得》 by 春風遙
白辭像是光源,吸引人無數追求者飛蛾撲火。
同住一個小區,林雲起發現凡是圍在白辭周圍的人,有的瘋,有的死,有的破產。
直到有一天,白辭站在他家門外告白:“我鍾情你。”
“……”
避免步入那些追求者的後塵,林雲起搶先一步裝瘋賣傻:“我本仙人,自蓬萊而來,百年後要去東海述職。”
白辭:“稍等。”
他拿出一個小本子,核對完說:“生死簿上有你的名字,你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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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起:“……”
被迫裝神仙凡人受X狠厲地獄判官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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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下任掌門
頭頂的日光漸漸偏移, 石桌旁熱茶止沸。兼竹靠在椅上捧著茶杯坐了好久,蒼山的禁制才傳來了動靜。
他轉頭正看懷妄落在石階前,面沉如水, 眉心緊蹙。懷妄步步走上石階, 兼竹起身, 在後者走到跟前時伸手往他眉心戳——
眉心驀地被戳開。懷妄裹住他作亂的手, “怎麼這麼涼?”說著又看向熄滅的爐火。
“剛在石桌上擱了會兒。”兼竹收回手轉而問道,“情況不好?”
懷妄默了默, 隨即開口,“進屋說。”
屋門“吱呀”聲打開, 兩道身影前後進了屋中,木門又“砰”地關上,隔絕了裡外兩個空間。
…
直到第二天天明, 清晨的鳥叫在蒼山外響起,緊閉的木屋終於再次打開。
兼竹還是那身青衫,沒再換回弟子服。他現在已暴露了大乘期的修為, 若還穿著弟子服回去上課,那豈不像是在臊皮。
“要是困就睡會兒。”懷妄跟著他出了門,又替他將腦後的發帶重新系了系。
那發帶倒也沒歪,但懷妄每次看著總想上去摸兩下, 就跟隨時彰顯著它的存在感般。
兼竹習以為常, 沒阻止他躁動的手。他打了個綿長的哈欠,“不用了,也不是特別困。”
尾音帶了嗡嗡的回聲,說服力極低。懷妄替他系好發帶順勢落在他太陽穴上揉了揉,他們昨天談就是大半宿,眼下形式太過復雜, 談到了後半夜才熄了燭火。
這會兒正是晨課開始,兼竹不用去上課,懷妄替他煮了早茶和熱粥,叫他吃了再下山。
“你還是打算去看看?”懷妄將粥盛進碗裡,端到兼竹跟前。
“正好今日有劍術課,多少得了解下。”兼竹將碗端起來喝了口粥。
他們昨夜說完未乙的事,又難免順著往下討論起封印邪靈的方法。
當初懷妄將邪靈封印在蒹山之下,除了山河劍本身匯天地之鍾靈、乃當世第神器以外,還少不了懷妄自身所創的鎮魔劍法。
兼竹也是昨天問才知道:現下臨遠弟子修行的那套基本劍法,恰是當初懷妄所創劍法的低配簡易版。
期間幾經過簡化和修正,適合大多數弟子上手修行。那套劍法共計九重三十六式,第六重便是鎮魔劍法。
臨遠弟子中凡金丹以上修為大多已修行至五重境界以上,如何師兄、許師姐等同窗至少掌握了第七重劍法。
兼竹進入臨遠宗後,雖也跟著上了兩三堂劍術課,但是因為他常常缺課,二是因為他本身功法自成派、很少真的去學習那招式,所以對這套劍法不算熟悉。
他三兩下喝完了粥放到旁,“若你當初封印天道的劍法現在對他依舊有效,我們也算找到了個突破口。”
兼竹說完便準備起身。懷妄法術施將桌面收拾幹淨,跟著他道起來,照例將他送至席鶴臺。
兩道身影走下石階,懷妄走在他身後步,聲線沉斂,“就是不知天道這百年來有沒有找出破招之策。要殺天道隻能擊斃命,沒有第二次機會。”
兼竹心裡也明白這是場生死局,誰也沒有試驗的可能。
若這套劍法依舊奏效,勝利便朝他們這邊傾斜了大半;但若這套劍法已被天道破解,他們則再無翻身的可能。
猜測太多都隻不過是理論,暫時得不出結論的問題擱置旁。
兼竹被懷妄纏著要了個暫別親親,隨即出了蒼山去往山下。
·
到了前山練劍場,歸庭正負手站在場前監督弟子們練劍。
四十二道蒼色的身影在劍光中翩然起舞,身姿流暢,劍意凜然,劍鋒之上泛著噌噌寒光。
兼竹到場邊時動靜不大,卻也吸引了眾目光。
練劍的弟子中有幾人無意晃神,前方歸庭沉聲,“專注!”那幾人便很快收斂了心神。
歸庭見他們沒什麼問題,腳步轉走到兼竹這邊,“仙君此來有何事?”
兼竹突破大乘,身份已不同往日。雖然他過於鹹魚沒去追求什麼尊號,但聲“仙君”還是當得。
“沒事,就是來看看臨遠的劍法。”兼竹探頭探腦,“入門這麼久,還沒仔細看過。”
“……”歸庭張嘴將口氣吸入喉頭,壓下幾欲出口的大不敬之辭,頓了半晌擠出兩個字,“看吧。”
兼竹同他點頭笑,“多謝長老。”
兩人道站在場邊。他們不算相熟,這樣站著不說話歸庭有些尷尬,他默了默開口,“仙君怎麼突然想起要來看弟子練劍?若是對劍法有興趣,在劍道上想必無人能比仙尊更為精通。”
“關心下門中的教育事業。”兼竹說著又道,“懷妄那劍舞得太快,對眼睛不好。”
歸庭,“……”
他這才意識到主動搭話並非明智,幹脆及時止損地停下話頭,“您開心就好。”
兼竹視線掃過場中鬱鬱蔥蔥的修仙界下代樹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好在兩人談話間場中弟子已結束了套劍法,紛紛停下來看向這邊。歸庭隱隱松了口氣,他感覺仙尊能同兼竹相處,心性也遠非常人可比。
“真人。”領頭的那名弟子朝歸庭抱拳,等待著他接下來的指示。期間他的目光還忍不住往兼竹這頭瞟,緊張中帶了點興奮。
那可是大乘,天下唯二的大乘之!
雖說他之前就同兼竹有過接觸,也直將人看作師弟,但身份朝轉換,渡過了最開頭的適應期,現在便隻餘欽佩和憧憬。
在場其餘弟子也不禁將視線投向兼竹。都知道仙尊心向道——或許現在還多了個心向道侶,因此懷妄很少指點他們的功課,也不知曾為同窗的兼竹會不會來指導番。
歸庭沒有立馬下達指示,他轉頭看向兼竹,“仙君可有何指點?”
兼竹在眾多期待的目光中拍拍手,“舞得真好!來,再舞遍。”
歸庭,“……”
眾人,“?”
話已出口,歸庭隻好擺手,“便再舞遍,讓仙君看看。”
眾人不知兼竹此舉有何深意,紛紛又提劍而起,將劍法從頭舞起。兼竹揣著袖子站在旁悠悠看著,每個人的領悟力和熟練程度都提現在招式之間。
他從頭到尾看過遍,心底隱隱有了了解。
節劍術課在平平無奇的舞劍之中結束,直到最後兼竹也未出聲指點。
眾弟子稍有失落,但又在心頭猜測:蒼山這兩位的大乘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待弟子們四散離開,兼竹正站在邊低頭沉思,忽而有道身影如野狗脫韁般朝他衝來!他抬眼而去,卻見何師兄瞬到了跟前,雙目赤紅、似悲似怒。
兼竹心頭跳,“師兄……”
下刻袖子便被人抓住!何師兄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仿佛全然忘記了兼竹大乘的修為,更加澎湃的情緒壓垮了他的理智。
他氣得瑟瑟發抖,悲憤交加,“師弟!!!”
兼竹莫名被他的氣勢激得抖,“诶。”
滴熱淚自何師兄眼眶滑落,“你到底知不知道,再次重修話本要費多大力氣!?”
兼竹,“……”
兼竹,“對,對不起。”
…
承諾替人另尋專業校對後,何師兄激動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復。
劍術課下了,離下堂課還有段時間,兩人並肩在宗門裡溜達。
搜羅了堆蒹葭蒼蒼的新素材,何師兄心滿意足,將話題轉到別的地方,“說起來,掌門不是前些日子臥病在榻,有傳言說門中已經定好下任掌門人了。”
昨日懷妄帶回的消息在兼竹腦中轉過轉,他聞言“嗯”了聲,“是洛師兄?”
“你也聽說了?”何師兄看上去並不贊同,大概還對他試圖拆散蒹葭蒼蒼而耿耿於懷,“聽說前幾日就在交接了,隻差個傳位大典而已。”
兼竹沒接話,心底估摸著:距離未乙臥病過去了大半個月,想必私下的交接已基本完成。
他問,“你從哪裡聽說的?”
“好像是洞迎長老在同名關門弟子說話時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才傳出來的。”
兼竹雙手揣在袖子裡,隻手在胳膊肘上輕輕點了點,對此不置詞。
何師兄見他沒說話,又小聲嘀咕,“要我說,你來接任臨遠宗不是更好?仙尊是向不問世事就算了,但你好歹也曾是門中弟子,現在又是天下第二的大乘,擔任掌門綽綽有餘。”
兼竹搖搖頭,“掌門之位不是誰修為高就能坐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如他這般鹹魚,連宴會都不願參與,更別說處理門中這般龐雜的事務,還要與三界之內上百宗門維持社交聯系。
不能想,想頭就痛。
“也對。”何師兄想了想說,“修為、能力、責任、心性,缺不可。大師兄修為也算是年輕輩中的佼佼者,性格嘛……這幾年看著是溫和知禮的模樣,同其他宗門也交情甚篤。就是太年輕了,也不知道這突然傳位給他,他能否當此大任。”
兩人說話間走過紋心閣,抬眼望去是大片荷塘,蓮葉層層疊疊,風過時如綠浪翻波。
再往前就是何師兄下堂課上課的地方,兼竹就此停下腳步同他道別,“你先去吧,師兄。”
“好。”何師兄轉頭要走,走出兩步又停下來遲疑地問他,“師弟,我叫你師弟你不介意吧?他們都改口叫你仙君,但我總覺得別扭。”
兼竹感慨,“不瞞你說,我也別扭。”
道親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何師兄抬手拍拍他,“好師弟,你果然還是從前那個少年。”
兼竹應和,“沒有絲絲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