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烏瞳兄還是靠譜的。”兼竹感嘆了一聲。他感嘆完,轉頭就對上懷妄的目光,酸得像在咕嘟咕嘟冒泡,“……”
兼竹出聲安撫,“你也靠譜。”
那泡泡依舊在咕嘟,“我不是在意這個。”
“那是什麼?”
“他對你倒是好。”
這句話不是第一次從懷妄嘴裡聽到,上次得知烏瞳給了自己魔界的通行符後,懷妄也這樣說過。
兼竹覺得他是過於敏感了,他伸手拽了拽懷妄垂在身前的那縷長發,“這叫團隊精神。”
懷妄垂眼看著兼竹拽在自己發梢的手,指節勻稱漂亮,勾著他的發絲。
他想:他們的二人世界裡到底還要加入多少小團隊呢?
…
沈橘那裡暫時沒有消息,烏瞳這邊做法器也要花些時間,擂臺賽定在了後天。
兼竹和懷妄也沒再做別的動作——多做多錯,目前“安心休養”才是正確的行為。
白天的時間在屋中度過,待到黃昏日落,懷妄起身要回去。屋門拉開,他看向一路跟到門口的兼竹,“你還有話要同我說?”
兼竹似笑非笑,“你要回去了?”
“嗯。”懷妄說,“你先說完我再回去。”
兼竹便說,“昨夜你為我做發帶,我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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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妄心頭一熱,還沒熱透又聽前者道,“雖然我是想同兄長抵足夜談,互訴衷腸……”
淺色的瞳孔微微睜大,兼竹笑笑,“不過看你昨天、今天都是去意已決,就算了吧。”
門扉在面前“吱呀”一聲就要關上——嘭。一隻修長的手忽地把住門框,懷妄面上染紅,指尖還微微抖著。
他把門重新拉開,低頭看來,“今天,今天能不能補上?”
作者有話要說: 懷妄:我昨天是怎麼想的?
兼竹:被雷劈過的腦子,很正常。
懷妄:……
*今天身體不適本來想隻寫3000,結果越寫越多……更新晚了點,感謝理解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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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方寸盡失
懷妄說完, 兼竹也一手按著門板,“那是昨日限定,今天沒有了。”
他按門板的力道不大, 懷妄稍稍用力就能將門推開,但懷妄沒有, 隻是扶在門上的手用力捏著門板, “那今天有什麼限定?”
兼竹把門合了合,“今天打烊。”
“……”
門縫緩緩合攏, “砰”地將懷妄那張無措的臉關在了外面。
院子裡還有天級兩名成員沒回去, 正站在比練場邊不知道在聊什麼。聽見這頭的動靜, 兩人停下來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繼續說話。
天色昏暗, 地面的沙土被夜風帶起, 近地面刮開一片細密的塵沙。
懷妄杵在門外站了會兒, 昨日分別前的細節在腦海中一點點回放。兼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的神色、每一句話, 都在此刻被放大。
以及自己義無反顧走回屋中的步伐, 那樣穩健, 那樣堅定……像是病得不輕。
寬大的袖擺自手臂上垂下,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袖口, 平整的布料都被捏出了幾道褶皺。
懷妄想要再敲門,但又不知道把門敲開後要和兼竹說什麼。
他在感情上這樣生澀,說著要追人卻也不懂該如何討人歡心,就連兼竹給他的機會他都能白白放走。
……
他正杵在門前百般懊惱,面前的門忽然又“吱呀”一聲打開了。
屋內橘黃的燈光透過門縫在他臉上映出一道矩形的光格, 在他抬眼時,瞳底落入豆大的燈火。
光影一晃,兼竹又靠在了門口, “你還要站多久?”
這話聽上去像是要趕他走,但語氣中帶著輕飄飄的笑意,又不像是在趕人。
懷妄一時猜不透。他看著面前的兼竹,衣衫規整,顯然還沒有躺上床,有幾縷墨發落在身前,一條輕薄的發帶自身後搭在肩頭,銀白的羽毛絨絨地夾在墨發間。
“我……”他唇張了張,“還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意思就是想要留下來。這話說得很有懷妄的風格——帶著他特有的矜持和含蓄,又有不經意的直白流露出來。
兼竹笑了一聲,接著抬手拽住懷妄的外衫,將人拉了進來。
在後者微怔的神色中“砰“地關上了門。
懷妄被拉得一步跨進門,兼竹站在原地沒動,兩人距離驀地拉近,他甚至一低頭就能吻到兼竹的額頭。
恰此時兼竹忽然抬頭。
唇瓣幾乎擦過額頭,懷妄呼吸一亂,心跳狠狠快了幾拍。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握在了兼竹的腰側,微微垂頭下去。
前方的燭光透過垂落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了一圈細微抖動的影子。
“懷妄。”兼竹喚了他一聲。他低眼看去,兼竹眼角染著淺淡的笑意,“今日可沒有這樣的限定。”
“……”
見那張霜雪般的俊臉上又開始緋紅蔓延,兼竹拽了拽他垂在身前的發梢,“不過抵足夜談可以。”
懷妄,“嗯。”
兼竹說完轉身走向榻前,彎腰掀起被子抖了抖。一陣“噗噠噗噠”之後翻身上了床榻靠在裡側。
懷妄跟上去,站在榻前似是思索了一瞬,便側身坐下跟著躺了上去。
兩人並排躺在榻上,中間還隔了半臂寬的距離。
看著像是禮數還在,實際上卻方寸盡失。
懷妄仰躺著沒敢動,兼竹翻身側向他,一手枕在自己腦後,“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睡過床榻了?”
“嗯。”懷妄在劇烈的心跳中應了一聲,“我沒有睡覺的習慣。”
當然,幻境中除外。
幻境中那次大概是他第一次睡在床榻上,他的第一次是和兼竹一起,他摟著兼竹,親吻著後者湿潤的鬢發。
而現在他們又躺在了同一張床榻上。隻不過回到了現實,隻能這樣單純地躺著,連手都不能拉一下。
兼竹又問他,“你睡得著嗎?”
懷妄搖頭。兼竹,“為什麼?”
“因為你在。”
他是實話實說,兼竹卻被他逗笑了,又開始笑得抖。抖著抖著就離他越來越近,懷妄一下繃緊了身子,叫了他一聲,“兼竹。”
抖動的幅度緩緩下降,一隻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兼竹拽著他的袖子,“別人知道你這麼好玩嗎?懷妄。”
懷妄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動了,“不知道。”頓了頓他又說,“兼竹,別鬧。”
兼竹笑夠了,不再逗他。被他握著的手也沒有收回來,任由懷妄圈著自己的手腕。懷妄生怕他再做出什麼撩撥自己的舉動來,“你睡吧,我去你的識海,給你做神識安撫。”
“好。”兼竹看這時間也確實該睡了,他閉上了眼敞開識海讓懷妄進來。
熟悉的精神力自腕間滲入經脈,一路通往識海深處。沉沉的睡意席卷而來,兼竹很快陷入深眠。
懷妄看著他躺在自己身旁,露在被子外的半張臉眉目舒展,一副睡得很安穩的模樣。他指腹不由擦過那手腕的內側。
兼竹若有所感,在熟睡中向懷妄這邊蜷了一下。
寂靜的屋內,心跳怦然,呼吸綿長。
懷妄默了好半晌,最終還是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兼竹的腰上,隔著被子,像哄小孩那樣拍了兩下。
.
懷妄的安撫卓有成效,加上有他陪在一旁,兼竹對外界的警戒便不似往常那樣敏感。
他這一覺睡到大天亮,睜眼時正對上微松的衣襟下兩道線條流暢的鎖骨。兼竹愣了愣。
他一動,身前的人就稍稍撤開了點,但摟著他的手卻沒松開。懷妄低頭看來,“你醒了。”
聲線帶著清晨特有的嘶啞,夾雜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情動。
兼竹在茫然中緩緩回神,接著意識到了什麼。
他抬眼看向懷妄,後者垂落的睫毛下眼底映著自己的輪廓。他問,“累不累?”
他感覺懷妄替自己安撫了一夜。
“不累。”懷妄看了他會兒,在兼竹要起身時倏地收回手,率先翻身而起。
他起身的動作很快,被子剛掀開就背過了身,兼竹視線掃過他的腰下,“……”
他開始思考懷妄是忍了多久。
桌上的茶壺被拎起來晃了一下,水聲哗啦輕響。懷妄提起水壺走向門外,“我去給你換壺熱水。”
兼竹翻身坐起來,看著他推門而出的背影——倉皇之中故作冷靜。
…
沒過一會兒,屋門再次打開。
懷妄回來時已恢復了常態,手裡還拎著一壺熱水。兼竹等在桌邊,桌面擺了兩個茶杯。
懷妄走近了才發現杯底落了兩片花瓣。
他腳步頓了一下。兼竹卻已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熱水壺,哗啦倒進杯中。
滾熱的沸水衝開杯底的花瓣,桃紅色的兩片花瓣在水中上下翻騰,又被兼竹一道靈力牽引著,兩片花瓣尖對在了一起,疊成一個心。
懷妄怔然地看著那並不陌生的花茶。
兼竹還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沒注意到前者的神色,“愛心早茶。”他介紹說,“我發現乾坤袋裡有一把不知道從哪裡薅來的花,就順便做了。”
懷妄睫毛一垂走過去,“嗯。”
兼竹遞了一杯給他,用靈力將茶水降到合適的溫度,“你試一下。”
修長的手指接住了茶杯,貼上杯壁外側的一瞬,懷妄指尖微顫。兼竹見狀,“燙嗎?”
“不燙。”懷妄說著將茶杯遞到自己唇邊抿了一口。
也不知是什麼花,水中沒有味道,鼻尖卻縈繞著花香。和他當時在幻境中喝的那杯花茶一樣。
“好喝嗎?”兼竹問。
“還可以。”懷妄說。
兼竹眉心皺起來,“隻是還可以,你是不是不喜歡?”按照懷妄的性格,如果隻是還可以,他肯定也要說“好喝”。以此類推,說明他覺得很難喝。
懷妄,“我沒有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