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那就這幾個。”
念邏側目,“你怎麼知道他喜歡?”
懷妄神色自然,“我們之間朝夕相處,不像外人,不清楚他的喜好。”
念邏總覺得這話聽著微妙,特別是這句式、這語調,好像剛剛才發生過似的……
菜端上桌,念邏身為高貴的王儲自然不吃平平無奇的街邊攤,懷妄對這些吃食也沒有興趣,一時間隻有兼竹埋頭動筷。
他正吃著,發絲從肩頭滑下來,眼看要落在身前。懷妄忽然伸了隻手從他背後繞過,一把撈在手裡。
兼竹叼了隻牡蠣轉頭,“?”
懷妄撈著他的頭發,“吃你的。”
他便又低頭繼續吃著。旁邊念邏眉頭越皺越緊,這兄長怎麼畫風怪怪的?
·
飯還沒吃完,一道傳訊響起,打破了眼下微妙的氣氛。
兼竹看了眼,是好久不見的薛見曉。顧及著念邏在場,他起身走到一旁。
傳訊接通,裡面傳來薛見曉十萬火急的聲音,“我們正被追殺呢,到北地之海了,你能想個辦法接我們進去嗎?”
兼竹挑眉,“你們知道我在這兒?”
佛子的聲音接著擠了進來,“說好了天涯海角再相會,阿彌陀佛~”
那聲“阿彌陀佛”念得飛快,宛如燙嘴,聽上去情況確實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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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人在追殺你們?”兼竹想不通。佛子有萬佛宗庇護,薛見曉背靠天闕和藥宗,瀛洲就是他們的靠山,還會有誰追殺兩人。
“追,殺。”薛見曉把兩字分開念了一遍,“天闕宗要追本少主回去關禁閉,藥宗要殺佛子祭天。”
“……”
待對面兩人簡單將情況講了一遍,兼竹才明白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當初在秘境,薛見曉本著給謝清邈添堵的初心,將大波被魔物侵蝕的修士引去了藥宗。謝清邈自然是袖手旁觀,那群修士也不走,日日夜夜在藥谷前守著,沒想到過了些時日,病情愈發嚴重。
部分修士發病之後竟直接化了魔。
新型的魔修肆虐橫行,藥谷一時間陷入一片混亂,謝清邈氣得要殺人,天闕宗求情說關上門教導逆子,至於谌殊便任憑藥宗處置。
兼竹,“阿彌陀佛,待我想想辦法。”
谌殊,“施主盡快吧,不然再見貧僧恐怕就是一顆舍利了。”
“……”
回到食坊前,兼竹同懷妄道,“佛子和薛見曉來了。”
懷妄眉心沉了一瞬,大概知道兩人一旦出現必定是有情況發生,“現在出去接他們?”
兼竹,“你知道怎麼接人進來?”
懷妄沉默。兼竹呵呵:他就知道,畢竟懷妄連“切片入門法”都不懂。
念邏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誰要來?王妃,你怎麼還認識外面的人?”
兼竹糾正了他的稱呼,“是我的筆友。得知我要跟了仙尊,不放心過來看看。”
念邏欣慰,“不錯,你交了兩個好筆友~他們不放心是對的。”
懷妄,“……”
念邏,“既然是王妃的朋友,又是來拆散你和仙尊的,那本王就大發慈悲親自迎接他們進來好了!”
他身後隔了不遠,灶頭上正咕嚕咕嚕燒著開水,熱氣繚繞騰起白煙。兼竹看著懷妄冷得快掉渣的面色,隱隱竟聞到了魚湯的香氣……
他趕緊出聲,“那就麻煩殿下了。”
情況刻不容緩,懷妄看了念邏一眼後收回目光,暫時不去追究。
三人一同飛身去往結界處。
快到時兼竹還有些不放心,擔心驚動鮫人王。
念邏不以為意,“每天都要傳訊魚通過結界,結界開啟是常態。況且本王有鮫人一族的王室血脈,站在結界跟前刷個臉就能放人。”
兼竹誇贊他,“殿下真是高級。”
·
正如念邏所說,他站在結界前不過一瞬便有一道缺口開啟。
薛見曉和谌殊恰好趕到,不早不晚如同精打細算過一般。
表裡世界的結界在身後重新閉合,兩人松了口氣。兼竹朝他們擺了擺自己的大尾巴,還暗搓搓戳了一下懷妄的。
後者身形猛地緊繃,兼竹卻恍若未覺,“看,我們的尾巴好看嗎?”
薛見曉一眼看出他身邊的是懷妄,“好看。”
谌殊笑眯眯的,“鮫人一族果然形容俊美。”言罷他轉向一旁的念邏,“這位想必是鮫人族王儲殿下?”
念邏“嗯哼”一聲。
薛見曉沒想到兼竹混進鮫人族裡,混得還如此風生水起,連王儲都來迎接他們,“殿下真是熱情好客。”
念邏,“沒什麼,畢竟是王妃的朋友。”
薛見曉:?????
他戰戰兢兢地轉頭,果然在懷妄臉上看到了強烈的殺魚動機。後者看向念邏的目光已然像是在看一條砧板上的魚。
薛見曉驚覺比起秘境時,懷妄的內斂情緒竟外放了很多。
嘖嘖,他這好朋友,了不得。
兼竹淡淡出聲,“殿下。”
念邏不情不願地擺動魚尾巴,“知道了,本王不叫了就是。”
…
之前傳訊過於匆忙,很多細節講得不清楚。現在佛子他們進到鮫人族地盤暫時安全了,兼竹便問,“魔化的修士究竟是什麼情況?”
佛子親眼目睹過,“和我們第一次遇到的情況差不多。”他看了兼竹一眼,意有所指,“痛麻、擴散快、後期發熱,冷熱交替……之後就是墮魔。”
就算佛子不說,兼竹也想到了自己被魔物所傷的那次,的確和城中“風寒”症狀太過接近了。
隻不過當時有佛子的佛珠鎮壓,加上謝清邈替他根除,後面會發生什麼他並不清楚。
懷妄出聲道,“再去紫談家裡看看。”
兼竹認同,“也好,佛子通曉醫理,可以去看看紫深的病況。”
佛子立掌,“便去罷。”
一行人達成共識,往如絮坡的方向趕去。
這會兒念邏已經察覺出族中“風寒”可能不對勁,面色嚴肅下來,竟也隱隱有了一族之王的氣場,“既然如此,本王先回宮中將此事稟報父王。”
兼竹驀地想到那最初發病的源頭以及宮中醫師的診斷。他叫住念邏,“殿下,先同我們一道去看看紫深的情況再說。”
念邏想了想,“也好。”
他說著心急地加快速度衝在前頭,佛子和薛見曉則跟在他後面,兼竹和懷妄落在最後。
說話間已經進入如絮坡的地界,滿天飛絮迎面而來。
兼竹擺著魚尾跟上前面,身側忽然靠近一道身影。素白的衣擺繞過他腦後,懷妄側頭而來,伸手將他頭發上沾到的一朵飛絮拿下來。
兼竹抬眼看去,差點撞到懷妄的下巴。
正要發出譴責,就聽頭頂懷妄的聲音落得輕淺,“你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兼竹看懷妄撤開了一點,垂頭看著他。
兩人視線對上,懷妄薄唇抿了一下道,“你說鍾情於仙尊,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念邏:王妃,喝了這杯奶,忘了那個仔~
懷妄:絕殺——全魚宴!!!
薛見曉:兼竹,兼竹,不得了……
佛子:阿彌陀佛,眾生皆妙~
兼竹:不應當,我隻是一條魚擺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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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宮中驚變
兩人面對著面, 兼竹沒有說話,嘴角輕輕挑起。
懷妄下垂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些緊張。他看著兼竹, 後者眸光清亮, 前方一朵飛絮自他眼前飄過。
接著,兼竹開口說,“我是仙尊的人。”
懷妄的呼吸急促了兩下,又聽他繼續說, “仙尊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自然也是什麼意思。”
懷妄這才反應過來兼竹在說什麼。那句話他說出口時必然不僅僅是為了解圍, 但在兼竹看來大概隻是說辭罷了。他怔了怔, 所以……
兼竹說完笑了一下, 徑自加速跟上了前面幾人,留懷妄一人在後面慢慢琢磨。
…
一行人很快到了紫談家。
兼竹在門口敲了敲院門,開門的是正是紫談。她見兼竹去而復返,身旁還跟著王儲, 不由驚訝,“殿下?”
她視線一轉又看見後面的懷妄, 以及多出來的兩個陌生人, 是真陌生“人”——衣擺下的雙足明晃晃地顯示著他們人修的身份。紫談問,“這是發生什麼了。”
念邏道,“我聽王妃……”他剛一開口就被兼竹投來的目光截斷,隻能改口, “我聽阿竹說到你兄長的病情,正好本王的客人懂些醫術,就讓他過來瞧瞧。”
紫談受寵若驚,忙施禮謝過眾人, 側身將他們迎進院中。
“哥——王儲殿下和貴客們來了!”
屋門又吱呀打開,紫深從裡面走出來,他見到念邏趕緊行禮,“庶民見過殿下!”
紫深抬頭又看兼竹和懷妄也在,不由驚喜,“诶,二草兄弟!”
“……”
小小的院內靜了片刻。
佛子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缜密,看不出別的情緒。薛見曉則在艱難地控制表情,他完全不知道在分別的這段時間裡,那兩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尤其仙尊,是如何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薛見曉偷偷瞟了一眼懷妄的臉色,卻見後者似乎並沒有在意,隻垂著眼睫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麼。
紫談攢了攢額頭的細汗,趕緊請佛子進屋給人看病——她哥可能是真的病得不輕。
紫深的臥房不大,谌殊捻著佛珠走進去,念邏也跟著一塊兒。紫談站在旁邊,小小的空間略顯擁擠。
兼竹沒再跟進去,房門關上,他就和懷妄等在門外。薛見曉站在兩人對面一起等候,外面的院落裡隻剩他們三人。
薛見曉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裡,應該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