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燕秦可能在找他,便在洞府內避府不出,專心煉化體內的力量,等待衝擊屏障,凝出血嬰,抵達血嬰期。
約莫半年後,玄天秘境就要開啟,他要早做準備。
玄天秘境乃是大陸高階洞天福地,隻允許金丹中期以上化神中期以下的修士進入。
內有許多天材地寶,無數法器丹藥,但同樣危險重重,金丹中期的修士雖然可以進入,但是也沒有人冒昧嘗試,畢竟修煉到金丹中期不易,折損了便是門派的損失。
玄天秘境兩百年開放一次,籌謀的人不在少數,小門派不敢損失金丹修者,對於大門派來說,可以讓元嬰化神期修士看護。
玄天秘境對人數有限制,五大宗也不會盡數壟斷,無論魔修妖修還是無門派的散修,都可以進入。
藺綏不擔心名額問題,但實力才是在秘境中得到東西並且存活的重中之重。
在五大宗門比試期間,藺綏在凝成一次次血嬰。
擂臺之上,燕秦聽著弟子的傳音,心裡一陣失望。
宗門大比開始已有月餘,那名魔修卻仿佛銷聲匿跡一般,再也沒有尋到他的蹤跡。
燕秦手指碰著座椅,即使心裡想法萬千,面上依舊無波無瀾。
修者無需睡眠,尤其是到他這個境界。
但他前些天去想嘗試入夢尋找些什麼,可惜一片空蕩蕩。
他到底忘了什麼?
按照時間而言,此次五宗大比時間應當在兩到三個月之間,不過一次卻是在一個多月時就結束了。
倒不是有弟子實力太強。或者弟子本都實力不濟,而是有一件遠比五宗大比還要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Advertisement
玄天秘境提前開放了!
這個消息傳來時,五大宗都沒了心思,紛紛開始布署。
這是增長宗門實力的好時機,若是有人在其中得到了機緣,那便再好不過,但也不能將強者盡數派進去,若是發生什麼意外折損,在其中又或者有人趁宗門此時強者數量稍減而有異心,都不是各大門派想看到的事。
五大宗門早有協商,用最快的速度攜弟子去了秘境入口處。
秘境入口在幾日前便有松動,此刻還未完全打開,因此所有人都等候在了這裡。
魔修妖修與道修之間泾渭分明,細看下來魔修那邊的數量要比道修多一些。
一些散修則在兩個宗門的後邊,十分不顯眼。
燕秦主動請纓進入此次的玄天秘境,他有預感,那位黑衣青年如此執著於實力,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定會進來。
劍宗皆御劍而行,御獸宗弟子坐著宗門御獸照夜玉獅子而來,天雪宗女子較多,立於煙雲獸之上優雅而至。
衍宗弟子多隨性,代步工具不拘一格,大多數馮虛御風。
明心宗則是乘坐著雲舫而來,各宗各具宗門特色。
燕秦的眼神一直在魔修那邊打轉,試圖找到站在其中的青年。
“小師侄,你再看下去,他們恐怕以為你要對他們動手了。”
二長老的聲音戲謔,燕秦微微克制自己的動作。
“二師叔,你怎麼來了,掌門師兄不是說來的是四師叔麼?”
燕秦看著二師叔,被他背上別的劍鞘給閃了眼。
琉璃晶石本就璀璨奪目,何況是由琉璃晶石打造而成的劍鞘,在日光下反射著光線,完全成為了焦點。
二長老語氣歡快:“我跟他換了換,聽說玄天秘境裡有一種罕見的水雲杉,我想給我的寶貝做一個新的劍穗。”
燕秦沉默,這確實是二師叔的性格。
燕秦一邊關注著還未打開的入口,眼角餘光始終注視著魔修那邊。
二師叔興致勃勃地問:“小師弟你在找什麼人,我幫你一起?”
燕秦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那人長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但他知道自己看見他的時候,一定能認出他。
隻是這玄天秘境這麼大,他能在其中遇見他嗎?
玄天秘境大開時,魔修搶先進入,其他人緊跟其後。
幾個散修則是最後進入,倒顯得不緊不慢。
打扮的有些潦草的白袍道人拱手道:“兄臺,我乃金丹後期,可否一起同進入,互相有個照應,我要尋的是天階清心丹或者它的原材料,你若是也尋這個,我們可以結伴。”
他看見了一旁的黑衣青年搖頭,雖然有些遺憾,但他也沒再開口。
藺綏向前,在秘境入口關閉前走了進去。
玄天秘境他從未來過,不知其中會是何種情況,為了以防萬一,他早就用法器將自己的魔氣做了掩藏。
畢竟魔修在什麼情況下都比較討人嫌,萬一他在找東西時正好和正道的人對上,見他是魔修,對方可不會客氣,但如果沒有發現魔氣,便會斟酌一二。
高階秘境與先前他進過的低階秘境果然不同,靈氣充沛霸道,一些隨處可見的靈草在低階秘境中出現概率都不高,不過進入到這個秘境中的修者,也對這種層次的靈草不感興趣。
藺綏想找法器更想要機緣,按照他之前進過許多秘境的經驗,朝著最有可能出現機緣的地方而去。
但不知是他慢了一步,還是三百年前就有人將東西取走,藺綏在一處洞府撲了個空,不過卻看見了一株天階靈草,和他的守護獸周旋起來。
另一邊,劍宗弟子一同前行。
劍宗弟子根本不挑,像二叔叔那種有錢的劍修簡直太少,練劍實在太費材料,劍宗隊伍裡的小師妹拿著乾坤袋,一路往裡丟靈草小靈獸,總之隻要是用得到的,他們都不會放過,雁過拔毛是也。
燕秦並沒有參與採集活動,晨霜劍環顧在他的周身,一旦有危險,劍氣便一頓橫掃。
二長老一邊在旁邊開著防御法器一邊慢悠悠地說:“好在有小師侄,可省了我的功夫。”
身後的弟子無人搭腔,清蕪賣力地搜刮,等著回去充盈宗門的庫存,誰讓他的師父是掌門。
有腥風撲面而來,二長老站直了身體,讓弟子列陣。
劍影懸浮,反射凜冽日光。
鬥法的動靜在不遠處響起,藺綏漠不關心。
他披著鬥篷穿梭而過,破了一個陣法,抵達了一座仿佛神殿的高堂。
機緣場景出現什麼樣的建築都不奇怪,隨那些大能的喜好。
藺綏看見了堆疊在一旁的法器,看也不看,徑直朝著大殿中央不起眼的小石像而去。
其實這並不是一尊石像,而是一尊玉像,被障眼法所掩蓋。
藺綏當初為了自保和以爐鼎之軀也能更進一步,研究了許多陣法,進來便敏感的察覺到了障眼法。
在這種地方,凡是被隱藏的一定有好東西,那些擺在明面處的顯眼的東西,反而隻是迷人眼。
當藺綏的掌心觸碰在小玉像上時,一道殘影浮在了半空中。
“算你慧眼識珠,能看出蒙塵之下的寶物,”中年男子玉面美髯,撫著胡須道,“隻要過了我的問心之試,便是我的有緣人,我洞府裡的寶物皆歸於你。”
他的眼眸精光閃爍:“可若是你失敗了,便要永遠留在這裡,成為那一堆法器的來源之一了。”
“問心之試,拂心之塵,隱於過去,三問:怒否?怨否?愧否?”
“三重叩問,清明者,緣法自來。”
“去吧。”
男人拂袖,影子消失在半空中。
藺綏一陣恍然,眼前已是另一個世界。
顯得有些狹窄的房間,被束縛住雙手的男孩,滴落在身上如同針扎一般的冷熱交替的水。
男孩的眼神平靜如同死水,但很快便出現了波瀾。
藺綏看著早已經記不清模樣的仇人,微微冷笑。
原來這就是問心之試,他剛剛以為自己就存在於這個時期,並沒有回想起來,不過大抵是發覺他並沒有生氣,這一重試煉就過了,他的記憶恢復了。
這個時間大概半分鍾都沒到,看來也沒什麼難處。
對於他親手處理過的垃圾,沒必要浪費情緒。
畫面轉變。
豪華的歐式莊園,身穿小西裝的小少年立於玫瑰花叢中,靜靜地聽著不遠處的對話。
“這孩子也太較勁了些,小小年紀就這麼記仇,孩子被換是那對父母的錯,跟他哥哥有什麼關系,他這樣子真是讓我有點害怕,一點都不像我們的孩子。”
少年纖長的睫毛顫動,眼裡光芒浮動,悠悠然折斷了一朵玫瑰。
問心第二重,瞬間即破。
場景再度轉變。
擂臺之上,黑衣青年持劍,朝著對手點頭。
“劍宗燕秦,請賜教。”
擂臺之下,最邊緣處,身著青衣的青年靜靜觀望,眼眸一片沉寂。
玄天秘境裡,燕秦解決了突襲的異獸和試圖搶奪的魔修,正準備離開時,本命劍卻忽然顫動,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燕秦心有預感,未曾阻攔晨霜的行動,而是匆匆地和二師叔解釋了一句,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踏過陣法,眼前是一座寬闊神殿。
黑衣青年盤腿於中央,對外界無知無覺,仿佛陷入了某種困境。
燕秦知道這是機緣作用,但看著青年的神色,隻覺這緣法恐怕對他不利,朝著青年肩膀伸出了手。
天旋地轉,待到燕秦看清眼前的狀況時,有些詫異。
他輕聲喃喃:“五宗大比?”
這是七十年前在衍宗的五宗大比,他便是在這一戰中揚名。
燕秦定眼看去,正從擂臺上緩步而下的人,正是當年的自己。
他在這一戰中越級挑戰元嬰中期的對手,已然深受重傷。
“阿綏,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