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丟失了工作又穿成了怪物所以快速成長為了現在都模樣麼,燕秦心有懷疑,逆境可以讓人成長,但也絕不會讓人忽然變得無比聰明。
這個人身上帶著和過去的割裂感,如果將過去的藺綏和現在的藺綏當做兩個個體來進行對比,那麼高下立見。
人的本性很難改變,從前的那個人渣花心濫情甚至花幾個女友的錢來供養自己,就算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驟變成為不走依附捷徑的人,而現在的這個男人,燕秦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絕對的掌控欲和高傲,絕不可能甘心做誰的附庸又或者依賴誰存活。
感覺是很微妙的存在,燕秦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是誰?”
他問的突兀,眼裡卻帶著洞悉的清明。
藺綏眉毛微挑,再次察覺到了這個靈魂碎片的不同又相通之處。
他是燕秦內斂的傲氣,他不屑於在某些情況下虛與委蛇,不希望和光同塵。
系統的要求是不許主動告訴別人他不是原主,但這世界上變相承認的辦法多了去。
燕秦看見藺綏在聽見他的問話後沒有絲毫的驚詫和異樣,心裡已經落實了幾分。
青年纖長的手指放在了上揚的唇上,眼裡神色意味深長。
“我是藺綏。”
他微微偏頭,舌尖在口腔上下觸碰,似乎連這個名字都被賦予了特殊意義。
暖色光暈都似乎帶著了讓人暈眩的色彩,世界仿佛被籠罩一層薄紗,周圍場景都被虛化,可他那雙上挑的眼眸形狀卻清晰地刻在了燕秦的腦海裡。
燕秦收回來了目光,強迫自己思考眼下的狀況,和設想又有出入的情況讓燕秦不得不重新梳理。
如果這個藺綏早些告知他不是原來的人,他會更不設防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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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恰恰相反,他會更警惕,他之所以在那片湖前伸出手,就是因為和之前那個人的關聯,導致他產生了那樣的判斷。
事已至此,他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殺了藺綏,或者為藺綏做事。
“你的目的到底是做帶來文明的人類領主,還是成為奴役人類的怪物君王?”
這是燕秦最關心的問題,後者是可以預見的戰爭與混亂。
“為什麼不能合二為一呢,”藺綏饒有興味地建議,“讓文明復蘇的怪物君王不是更有意思嗎?”
燕秦感覺到了藺綏的野心與毫不掩飾的意圖,心髒異樣跳動一瞬。
他思考了一會兒,解開了藺綏手腕上的領帶。
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喜歡聰明的學生。”
藺綏揉了揉手腕,作為一名不稱職非正式的老師,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待人的區別。
燕秦倒是沒再反駁這段莫須有的師生關系,被藺綏揉手腕的動作吸引。
藺綏的皮膚白,因此勒出的痕跡格外顯眼,略略紅腫,手背與手腕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在雙手交疊揉按間,讓人忍不住出神注視。
藺綏打了個響指,燕秦猛然回神。
燥意順著脊背攀爬上湧,燕秦因為自己奇怪的行為有些羞惱,裝作無事發生順勢拉開了窗簾。
白日的光線從窗戶外灑進室內,燕秦覺得過於悶熱,打開了窗戶通風。
在微涼的秋風吹在臉龐上時,他的頭腦才冷靜了些。
轉過頭看見藺綏脖子上的痕跡時,他好像又有點輕微暈眩。
“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現在就可以談談了。”
藺綏將自己被弄皺的衣服一點點弄好,將眼鏡推回了原處。
燕秦點頭應聲,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了窗外。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發生,可是藺綏整理衣服的感覺總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無意間又和一雙熟悉的眼睛對上,少女的面上有著毫不掩飾的錯愕和懷疑,但是和之前的懷疑又不太相同,透著讓他不太舒服的疑惑和遺憾,他收回來目光,面無表情地離開了窗前。
少女心裡搖頭,長這麼帥,怎麼這麼快就完事了,有沒有半個小時啊。
她有心想要再看看之前的青年,可惜再沒看見。
客廳裡,藺綏給燕秦倒了杯水,聽著他這幾天搜集來的內容,這內容有真有假,藺綏沒有打斷他的話,聽著他陳述。
現在是異世穿越後的第九天,沒人知道第十天晚上還會不會再穿越過去,大多數人並不希望再進行莫名其妙的穿越,畢竟那不是一個美好的新世界。
不過希望是希望,很多人在尋求幫助,希望在異世界可以抱團取暖。
燕秦:“我在帖子裡有看見同在黑塔的兩個人建立了聯系,其中一個是僱佣兵,另一個應該是用來表演取樂的奴隸,身份表明後,那個說自己是僱佣兵的人沒有再出現。”
這很現實,在處於危機情況裡,大家都希望自己的隊友有能力甚至有身份,都是素不相識的人,來自同一個世界的老鄉也未必可靠。
黑塔的制度燕秦也知道一二,在黑塔裡,處於頂端的人是商人,他們不是一般的商人,掌控著交易渠道,上到軍火下到香煙,還有最重要的糧食,他們是黑塔的主要構成部分,相當於議會議員或者公司股東,代表著黑塔。
黑塔之下就是商人們自養的軍隊,然後就是來這裡跑商做任務求生存的僱佣兵,黑塔的平民地位很低,但即使是這樣黑塔也是整個北區的人想要去的天堂。
黑塔的最底層是供人玩樂的奴隸,這些有的是戰俘有的是流民有的是貨物,甚至是一些地區的貢品,除了商人以外的其他階層的觸怒了黑塔戒律的犯錯者。
無論在什麼時候,不管是文明社會還是廢土末日,頂層和底層都截然不同。
黑塔的人為了找樂子,喜歡看鬥獸,獸類就是變異動物或者是基因融合的怪物,奴隸的死傷率極高,但沒有人在乎他們都命,這也就是黑塔的那個僱佣兵得知了老鄉是奴隸後隱沒的原因。
“官方已經開始控場,我們可能也在監察範圍內。”
燕秦知道,當自己去問那位穿越到德木農莊的同學時,可能就在盯梢名單上了。
燕秦並不慌亂,他隻是暫時不想接觸,並不代表自己會排斥,如果組織真的可以在另一個世界構建規模,他一定也會盡力,但現在穿越的原因和人群以及許多事情不清楚,燕秦想再觀望一段時間。
廢土並不是荒地,生長於其中的文明,有著自己的秩序。
本世界是否能插手到異世界,異世界是否會反入侵,一切不得而知。
藺綏眉眼舒展:“好奇是人類的天性。”
他們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藺綏和燕秦說了自己在老莫克他們面前的託辭,燕秦頓了一下,表示明白。
他們各自看著書查閱資料,為要到來的第十天做準備。
藺綏在看動植物學,燕秦則是在研究各種實用的化工用品。
第十天,時鍾的指針指向十二點。
藺綏和燕秦都沒睡,恍惚了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就發生了改變。
陰暗潮湿如同洞穴一般的房間,燕秦下意識地警惕,聽見了一旁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響,在無光的環境裡,對上了一雙豎瞳。
這雙眼眸極為幽暗,並不具備反光功能,不過燕秦的夜視能力好,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樣,下意識地放松了些。
“這裡是哪裡?”
藺綏盤著尾巴靠在軟椅上,懶散答:“克林街區。”
夜間的氣溫較低,刻在基因裡的習性讓藺綏有些許倦怠。
驟然回到了蛇尾狀態,藺綏動了動尾巴,又重新習慣起來。
雖然視力不好,但是熱量傳遞,藺綏看得見燕秦的位置。
燕秦站了起來,他對這片區域有探索欲,忍不住問道:“我可以在這裡看看嗎?”
“我讓根根跟著你,帶上這個。”
藺綏沒有阻攔,這片地方燕秦遲早要熟悉。
他將那把從燕秦手裡拿到的槍還給了燕秦,燕秦接到了手裡的槍,深刻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待遇完全不同。
起碼從一個無法動彈的俘虜變成了可以自由行動的俘虜,燕秦拿到槍後發現少了兩枚子彈,沒有詢問,將武器別在了腰後。
藺綏沒有出門,在房間裡叫了根根,根根就睡在他房間外邊,不是所有怪物都像原主一樣喜歡穴居,根根隨便哪兒都能躺,跟著他去了一趟避難所後,住在了他門口。
根根得到了老大的保護獵物的吩咐,認真地點了點頭,十幾隻腳腳慢悠悠地朝外走。
藺綏相信自己的管束,但是操控野獸群就要做好低智生物被本能戰勝的準備,食素的根根在燕秦身邊最安全。
燕秦透過斷壁殘垣看著這片荒涼破敗的街區,用蜂鳥監控看和肉眼感受的感覺並不相同。
他不知為何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幽暗陰冷的房間,透過微光看見了藺綏在暗淡光影中的面龐。
他正閉著眼撐著面頰休息,盤踞的銀白色蛇尾透著奇異的詭豔感。
居於這副皮囊下的靈魂,一定也是個美麗怪物。
第211章 美人蛇
漆黑的夜裡,交疊響起的腳步聲雜亂又冗長,像是亂彈的音符,讓人覺得嘈雜心慌。
“朝哪邊?”
幾個身影抵達了一條岔路口,道路朝著左右兩遍蜿蜒,隱沒於無盡夜色裡。
“朝左!”
背著一個人的少女毫不猶豫地開口,她雖然是隊伍裡年紀最小的成員,但卻是入隊時長最久的成員。
她的語速又急又快:“克雷娅和我說過,右邊是希望鎮,左邊是通往農莊的克林街區,我們對希望鎮根本不熟悉,萬一被找上,我們隻會被交出去。”
面上有疤痕的青年持反對意見:“但是克林街區有怪物,十幾隻怪物,足夠吃了我們所有人!”
少女神色冷漠,堅持道:“我們未必會驚動怪物,但如果被黑塔的其他人找上,我們的下場會更慘,阿K,克雷娅因為我們昏迷不醒,你現在就要迫不及待當新隊長嗎!”
阿K冷笑:“這次任務還不是她接的,不然我們會弄成現在這樣?從黑塔裡像隻狼狽的老鼠一樣逃出來,在他們手上起碼還能活著,在怪物手裡死路一條!”
少女輕呸了一聲:“不然你能找到更好的任務?要不是克雷娅你早就是個殘廢了!”
背著另一個重傷隊友的男人忍不住勸說:“好了好了,我們現在正是危急關頭,不要在這個時候鬧矛盾。”
少女繼續說:“反正我不會去希望鎮,要朝左的就跟著我,其他人隨意。”
在男人背上的傷者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氣若遊絲道:“阿託大叔,我們跟著小蕊走。”
阿K看著隊伍裡沒有開口的青年,忍不住問:“喬,你怎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