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藺綏永遠不會問,因為他知道他會得到什麼答案。
說來好笑,他信燕秦愛他,卻又不信燕秦永不後悔。
喜歡這樣的人,他都替燕秦厭煩疲倦。
第198章 鬼郎君x雙生子
早在藺綏詢問的時候,就已經把無關人等給清場了。
丹殊拿著黑傘被傳到了禁制外,失落地抱緊了傘。
他哀哀怨怨:“看來被有情人排擠就是我的命運吧。”
黑傘裡的妙音:“……我求你閉嘴。”
場外的氣氛一派和諧,場內卻格外僵硬。
“你怨我嗎?”
“怨我與你想法不一,怨我與你對立。”
藺綏的話一出,若一與燕秦之間僵持的氣氛驟散,化為雲煙。
燕秦緊盯著若一,仿佛他要是點頭就把他撕為碎片,盡管他知道那做不到,因為那就是他自己,但是不妨礙他有這種想法。
若一神色略有波瀾,浮現困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萬物不同,擇路不同,我怎麼會強求於你,更不會因此而心生怨懟。”
“你便是如此看我嗎,認為我會與你心生間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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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不解,和藺綏意見不同時他沒有生氣,但現如今卻有種控訴在其中。
他不知道藺綏的過去發生了什麼,經歷了什麼,所以讓藺綏有現在的性格,但他就是喜歡上了這樣的藺綏,自然不會因為他不夠純善而心生不滿。
若一追問:“莫非你從前喜歡過的那人以善規勸於你,對你面露失望嗎?”
他鮮少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時候,一向寡言少語,不爭不搶。
藺綏稍有些遲緩地眨眼,搖了搖頭。
這不在他的預料中,他想過若一會否認會解釋,沒想過他會委屈會質問。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燕秦似乎從沒有對他的所作所為露出失望神色,聽見他那些傳言也覺得他隻是為了自保。
他以為燕秦是信了他的假面,又覺得自己背地裡做的事情隱蔽,現在想想又覺得他的那些想法都得打個問號。
燕秦真的沒有懷疑過嗎?真的一無所知嗎?
到底是深愛他到見到他的另一面也毫不猶豫的愛上,還是說早就有心理準備?
若一靜靜看著他:“那你不夠相信他。”
若一清楚藺綏問出口,便是將這個想法在腦海裡過了千百遍了,若是藺綏今日不說,他可能永遠不知道。
“你不信前世你所愛之人,可他分明能夠證明他有多偏向你。”
若一指向惡面,指向另一個自己。
“所以你不信的是我,不相信我會選擇你而不是仁義,可你與仁義之間又有何衝突,厲鬼有怨,便代表站在良善的對立面麼?”
他一字一句多珍重:“從不是如此,切莫自輕。”
藺綏張開手裡的折扇掩面而笑,露出的半邊紅唇上揚。
“小道君誤會了,我怎麼會自輕。”
藺綏眼波流轉:“不過是怕你對我有怨,望郎君多憐惜憐惜。”
即使心裡有這種想法,但藺綏也絕不會在別人面前承認,尤其在燕秦面前。
他內心隱秘的心思被燕秦說出,若是旁人怕是已經溫柔似水互訴衷腸,他卻輕輕帶過。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樣示弱,不允許他在愛人面前將自己心裡的傷痕挖出,然後在光下袒露,被一點點剖析。
不過他也不否認若一這些話確實取悅到他,讓他心裡的一些濃重陰霾被揮散些許。
他這人重利,計較得失,在愛情裡非要看見對方的籌碼才肯跟注。
他可以是孤注一擲的賭徒,但那賭注絕不能是他的心。
若一被他那一眼看的有些出神,略有些遲緩地說:“不會有怨。”
“個人的想法尚且自相矛盾,何況與其他人。”
藺綏點頭稱是,心底陰霾又散去些許。
燕秦總是這般通透寬厚,處處為他人考慮。
想到青年劍修,藺綏的笑意越發明朗。
惡面見藺綏的注意力一直在若一身上有些醋,明明他才是堅定地站在藺綏這一邊的人,但藺綏卻隻在乎若一的意見。
“那這件事打算怎麼辦。”
燕秦問出口,打算把偏離的話題拉回正軌。
“劉四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至於趙大,死了就是。”
藺綏開口,算是他的讓步。
若一明白他的意思,唇瓣微微上揚,他就說麼,藺綏明明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若是真的純粹的站在良善對立的惡,就是惡面那般了,對他人的生死全然不在乎才對。
那趙大手裡有兩條人命,還是他的妻與子,行徑令人發指,這種人按照當朝律法應當被斬,可如今這世道難說,且那女子是幾年前喪命的,也沒有親人為她鳴不平,如今這孩子討債,也算他活該。
若一離開小院,告訴大家怨鬼已除,同時又道怨氣未消,再出這種事恐怕會卷土重來。
小河村的村民們松了口氣,村長更是發話說:“以後要是誰家打媳婦不安生,別怪我多管闲事了。”
大家又問若一能不能救趙大和劉四,若一道:“趙大被親子怨魂索命,已為一體,劉四我可以化除他體內些許怨氣,卻也無法根除,那是他妻子的怨氣,不過隻要他好好待一對女兒,便不會有事。”
劉四連連稱是,雖然在心裡大罵那個死去的婆娘,但自己肚子動一動,他就嚇得不敢多說了。
劉四家裡被爹爹和其他人磋磨的兩個小丫頭流下淚來,沒想到親娘如此記掛她們。
若一給了劉四一道符,劉四喝了符灰水,肚子立刻就消下去了,周圍人嘖嘖稱奇。
與此同時,一道黑氣悄無聲息地隱沒進劉四的身體裡,劉四與周圍人卻渾然不覺。
藺綏收回了手,其實在劉四肚子裡的怨氣根本不是因他死去的妻子而來,而是二根媳婦。
這個女子因為沒懷孕而被逼死,所以痛恨劉四這種讓妻子不斷生孩子而死的男人,就算若一不出手,他身上的怨氣也會隨著怨靈的消失而逐漸消散。
那之後會如何,想來也知道會再娶一個女人再繼續生孩子,這兩個丫頭的命運也難說,幾乎可以預見。
藺綏想若一說的沒錯,有些人活著或許比死去更好,全看他怎麼活,有若一這句話,這個男人會忌憚一陣子,但不會忌憚一輩子,藺綏便不吝嗇地出手,叫他再無生育能力,日後他隻要他想作惡,身體裡的鬼氣有他好受。
若一看見了那道鬼氣,悄然散了清氣,他本想出手在劉四身體裡布下因果結,但藺綏出手了,他也就不用動手了。
至於趙四那裡,若一並未去看,藺綏經過,給那鬼嬰補充了點鬼氣。
這鬼嬰死的時候已經微微成型,這些年一直在趙大身邊,但趙大身為屠夫火氣重,它不僅沒法報仇而且快要消散了,是二根媳婦幫了她,如今二根媳婦消散,她也會慢慢消失,藺綏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感覺到了饋贈,鬼嬰歡快又感激地動了動。
趙大看見自己肚皮裡上突出來的嬰兒掌印,嚇得抖如篩糠,趙大媳婦更是不敢靠近,離得遠遠的,趙大也沒少打她,中了邪之後更是喜怒無常,如今趙大要死了,她又喜又憂,喜的是不用挨打,憂的是要成寡婦,以後身如浮萍。
不過這也不是藺綏他們要想的事了,小河村事了,他們該繼續出發了。
村民們要送東西給若一,有些幹脆塞在丹殊手裡,丹殊哭笑不得地放下了,他們可不需要這些東西。
柱子和兩個小孩跟著若一他們離開,隻見兩人沒走幾步就憑空消失了,長大了嘴巴,跑回村裡說這件事。
其他人聽了,越發信服那就是有仙術的人,對若一的話也更信奉,劉四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兒,打消了把她們都賣給別人的想法,陰著臉罵了句死婆娘,也不敢不叫兩個丫頭吃飯了。
這件事讓村民們談論了好多年,他們告訴家裡人要以二根、趙大和劉四家為鑑,所以小河村少了很多磋磨女人的事,漸漸成了附近風評最好其他村姑娘家最想嫁過來的地方,不過也都是後話了。
——
離開小河村後,若一縮地成寸,丹殊用妖法同行,朝著藺綏口中的目的地而去。
那裡是一個廢棄破敗的宅院,周圍有幾隻鬼在守門。
看見藺綏他們靠近,他們惶恐地趴了下來。
要是一般的孤魂野鬼,他們早就呵斥了,可撲面而來的濃厚血氣告訴他們這都不是什麼好惹的鬼,他們隻能瑟瑟發抖。
“諸位大人,夢鬼大人正正在歇歇息……”
幾個鬼裡頭看起來是領頭的那隻鬼結結巴巴地說,生怕自己被隨手捏碎。
藺綏微頓,才發覺這附近有些眼熟。
這不就是原書裡拿著定魂玉的夢鬼的棲息地麼,他找那隻夢鬼的時候,夢鬼還沒把這裡當做地盤,也沒什麼定魂玉。
如今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原處,夢鬼佔據了這裡,還拿了半塊定魂玉。
藺綏眼神落在那隻鬼身上,問:“夢鬼最近可收了定魂玉?”
那隻鬼瘋狂搖頭,結果用力過猛,頭咕嚕掉了下來,嚇得周圍的鬼趕緊把他的頭拿起來塞在他的懷裡。
斷頭鬼捧著腦袋,懷裡的腦袋表情驚恐地說:“不知道,夢鬼大人數日前來到這裡,再沒出來過。”
他們本來是附近的孤魂野鬼,靠著夢鬼散發的鬼氣修煉,守門是怕有鬼跟他們搶地盤,拿夢鬼嚇他們,畢竟夢鬼要是被吵醒了會發怒。
藺綏想夢鬼應該是拿了半塊定魂玉才換了地盤,畢竟夢鬼是一種特殊的鬼,他終日昏睡,步入到他地界的人,會迷失在他的夢裡,他很少會醒,離開床榻的次數更少。
定魂玉在不在這裡,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隻要在夢鬼的夢境裡,找到夢鬼就行。
幾隻小鬼不敢攔,藺綏步入其中,身邊的燕秦他們忽然消失。
藺綏也不驚慌,緩行於亭臺樓閣裡,尋找夢鬼的蹤跡。
灰蒙蒙的天忽然被火光照亮,有兩個看不清面容穿著現代西裝和裙子的人在火焰裡掙扎呼救,朝著藺綏的方向伸出手。
藺綏看見這衣服就知道這應該是來源於自己的記憶,可是這兩個人是誰?
藺綏問系統:【他們是誰?】
系統無語:【這是你的記憶,我怎麼知道?】
它分析道:【這種裝扮,第一個第二個第五個世界都有可能,不過有個女人,應該也不是上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