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剛翻上牆頭一道咒術就迎面而來,直接把他打到了地上,道家清氣形成禁制,他一靠近就閃爍著危險的光。
丹殊嘀咕:“還不讓人湊熱鬧。”
不過裡面想來也很危險,丹殊便尋了最近的樹,往上一掛,繼續喝酒。
燕秦感覺到了討人厭的道士的氣息,將藺綏護在懷裡遮好,一雙血紅的眼戾氣十足地朝外望去。
鬼氣散開,兩張一模一樣感覺卻又截然不同的面容相對。
雙方皆是一怔,心中都若有所感。
他們明明不認識對方,卻知道對方和自己一定有淵源和牽連。
“你是為他們報仇而來?”
燕秦看著滿地的屍體,頗有些張狂不屑。
管這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敢礙事敢尋仇就得死。
若一這才發現滿地師侄還有師兄弟們的屍體,比起哀傷與悲憤,他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這背後的真相,無論是散落在地上的幾顆魂釘,還是這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厲鬼,他覺得這背後藏著他不知道的事。
這滿地殘肢他隻掃了一眼,又落回那鬼身上,或者說是落在那鬼懷中美人身上。
藺綏姿態懶散,一看便知剛剛發生了什麼,露在外邊的肩頸處帶著紅痕。
分明是這種模樣,卻依舊笑盈盈地看著他,好似和分開時將手貼在他額心處,一般無二。
可明明,他現在是在別人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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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君,竟然來的這樣快。”
藺綏可沒一點不自在,欲往前,卻被人又帶回懷裡。
燕秦環住藺綏腰肢的手收緊,問他:“這是誰?”
燕秦在派鬼出去打聽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藺綏和一個道士在一起的消息,所以才朝著這個方向而來,誰知還未走到藺綏跟前,就出現了變故,隻得先來解決這個麻煩。
燕秦也知道這個道士名叫若一,畢竟他在此之前也從藺綏口中知道了若一的名字。
當時又怒又氣,心裡想著等抓到藺綏時,一定將那道士殺了,但沒有人告訴他,這道士竟然有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真是討厭。
若一聲音冷冷:“拂雲派若一。”
“問你了嗎,本王可沒興趣聽什麼阿貓阿狗在這裡自報家門。”
燕秦望著若一,眼裡殺意畢現。
他看著藺綏:“我要問的是,這人在你這算什麼東西?”
若一也看著藺綏,等著他的回答。
被兩張一模一樣的容顏盯著,藺綏卻絲毫不見慌亂。
藺綏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在安排他們倆見面的時候,他就想過會是這種場景,雖然這種見面情況在他意料之外,不過也相差不多。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燕秦到底是個怎樣的醋壇子,在星際那個世界,燕秦明知道自己就是自己,還是會因為身份的不同而吃自己的醋。
如今這被一分為二,善惡面之間彼此陌生,不爭鋒相對才奇怪。
不過都是燕秦,他自然就可以把控的了,不怕玩脫,也不可能玩脫。
“小道君,你生氣了?”
藺綏緩步而出,他身上的衣衫雖然披著,但隨著他的動作緩緩下滑,青絲垂在胸前,若隱若現的遮著一點。
他的指尖搭上了那柄晨霜劍,劍尖分明鋒利至極,但對他卻沒什麼損害。
他的唇齒咬上細長利劍的尖端,霜白的劍身反射著他的多情眼,滿是豔麗刺人又柔媚難言的風情。
若一的手一軟,明明沒有碰到他,他卻快要握不住這把劍。
生氣?若一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算不算生氣,默然無言,卻暗暗期盼著藺綏走到自己面前。
在那隻鬼的問話下,他卻朝著自己而來,是否是有幾分偏向?
燕秦快氣瘋了,明明是他問的問題,藺綏卻推開了他走向了那個道士!
“你這意思是要和他走?分明是我先同你有了肌膚之親,也是我先向你求親,你竟敢跟他走?”
那雙血色的眸裡流淌出黏稠到實質的惡意與兇狠,暴虐肅殺。
什麼愛是克制,愛是放手,在惡面這裡通通不可能,對他而言喜歡的就要佔有就要得到就要不放手,愛是掠奪是侵佔哪怕玉石俱焚,也絕不叫別人沾染半分。
良善與他無關。
燕秦凝出鬼劍,陰冷地看著那道士,打算先殺了他,再帶藺綏走。
就在那滔天陰氣即將呼嘯而下時,他卻看見藺綏回頭,挑著眉問:“誰說我要和他走?”
凝聚起的鬼氣頓時四散,燕秦緊盯著藺綏說:“那你什麼意思?”
若一的眼裡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失望,他抿唇握緊了藺綏的手,說:“別擔心。”
哪怕是大兇厲鬼,敗在他手上的也不知凡幾,他自是可以從這隻厲鬼手上將藺綏帶走。
“松開你的手,誰準你碰他?”
燕秦抬手攻擊,若一提劍格擋。
燕秦見這道士還手,不管不顧地下了殺招,他本來就想他死。
若一也同樣不相讓,降妖清穢本就是他的責任。
一鬼一道就在院子裡打了起來,黑白交錯,手下皆是殺招。
藺綏翹腿坐在老攻的棺材上,觀賞似的看著老攻的分裂體互鬥。
他可沒打算攔著,要打就打吧,反正兩個人魂魄一體,雖然別人傷害他們傷口不會同步,但他們對彼此出手,自己也會受到同等傷。
這樣也好,叫他們倆看得明白一些,讓他們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簡直比浪費口舌要來的簡單迅速得多,而且把這兩個人耗一耗,一會兒他想對他們使用兩個**都不用太費勁。
一黑一白兩把長劍在空中炸出光暈,動靜大到整個梧城都知道有人在鬥法。
丹殊酒都不喝了,伸長腦袋往裡看,試圖看到一點內情。
這鬼氣好像有些莫名的熟悉……難道說……丹殊惆悵地抱著樹望洋興嘆,這種事情他真的好想看現場啊,也不知道哪個能更勝一籌!
藺綏姿態悠闲,就差拿把瓜子磕了。
系統倒是焦急的不行:【你怎麼還不攔著一點!等會他們倆都傷的很重,你就開心了嗎!】
【你到底是不是他老婆!快阻止他們啊!】
藺綏驚訝:【看來你已經承認我的身份了,真是讓我感動。】
系統:【我才沒有!】
藺綏:【你要我怎麼攔著?叫他們不要打了,要打去練舞室打嗎?】
上網衝過浪,知道這個梗的系統:【………】
真是狠心的狐狸精,氣運之子你怎麼就看上了他!
系統再次怒其不爭,不過它也沒辦法從藺綏腦子裡鑽出來阻止他們,也隻能幹瞪眼。
交鋒之中,若一已經從攻擊轉向了防守,他知道這場鬥爭不會有結果了。
燕秦依舊氣不暢,寧可自己身上多一道傷,也不讓若一好過。
“打夠了嗎?”
藺綏抬手,一縷鬼氣一分為二,分別纏在了燕秦和若一的手上。
“現在不必我多說,你們都應該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燕秦冷哼:“我才不想承認,也根本無所謂,反正一直都這麼過來了,以後也這樣,又有什麼。”
若一雖然緘默不語,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是秉持著同樣的態度。
“當初有人花了大力氣把你們分魂,合起來又哪有那麼容易。”
藺綏面色微冷,在原書裡,燕秦的善面和惡面是在千鈞一發之際融合,盡管發揮了很大的威力,但是由於魂魄是強行融合,沒有任何媒介幹擾,之後燕秦時常會魂魄不穩,性格交替,異常痛苦。
書裡後面提到了一樣東西,叫做“定魂玉”,燕秦就是尋到了這樣東西,才讓自己魂魄安定下來。
藺綏當然不會貿然就讓他們兩個現在融合,雖然他有辦法叫他們強行融合,但他們現在終究不樂意。
藺綏早就打算好了怎麼叫他們心甘情願,那需要時間,也需要磨合。
“我先告知你們前因後果,讓你們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人我一定會殺。”
藺綏望向若一,最後一句話浸透寒冰。
這事的前因後果並不復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簡單,由了塵而起,一己私欲將徒弟的魂魄善惡分離,將他們變成兩個個體。
藺綏原以為惡面和善面會就了塵展開幾句討論,畢竟了塵是撫養善面長大,教他一切的師父,但在惡面開口後,他發現他們倆的關注點根本就歪了。
“我本來還想問你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我,總覺得不清不楚的,現在不用問了,你不喜歡他,也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前世那個死人,對不對?”
惡面從來都是有話直說,並不藏著掖著。
藺綏被他問得有瞬間的腦袋空白,那是被直接拆穿後的空茫,但他很快又調整過來。
他無比坦然地看著眼前兩個一模一樣的面孔:“你的推測沒錯,但是有一點你說反了,我喜歡那個人,所以既喜歡你,又喜歡他。”
藺綏可沒覺得自己的心一分為二,如果說這算一分為二的話,那麼燕秦這麼多靈魂碎片,他的心豈不是要分成很多瓣?
他喜歡燕秦,所以喜歡各種各樣的他,這些性格各異,但又有某些共同特徵的靈魂碎片,都是燕秦的組成部分。
他不敢說每一個靈魂碎片的性格他都深愛,但他愛他們融合之後的結果,愛燕秦的放肆和克制,愛他的羞澀與坦然,所以有時甘願做他籠中鳥,因為他知道燕秦不會忍心也不會舍得真的將他囚困一生。
他能不能離開那個籠子是他自己的本事,但燕秦舍不舍得,是燕秦的心。
這些性格的融合,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燕秦,但正因為是燕秦,所以他願意給所有碎片全然的耐心。
他是個自私又自我的人,能容納燕秦在他身邊已經是絕對的慷慨,心裡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在我眼裡,你們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