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綏查過他,葉稚畢業於某管理專業,工作過一年拿到的薪水平平,恰逢別墅有佣人因故辭職,他是那個佣人引薦來的親戚。
好像沒什麼異常,但藺綏瞧見他的時候,便覺得古怪。
“少爺,水已經給你放好了。”
葉稚畢恭畢敬,那張清秀的面龐上也滿是讓人覺得滿意的溫順。
藺綏點頭,獨自上樓泡完澡後擦幹身上的水珠,穿著浴袍坐在了床上。
他拉開了床邊的抽屜,綴著銀片的鏈條安靜地待在裡面,與它一體的細長銀鏈盤旋在一旁,因為主人的久不打理,落了一層灰塵。
這條手鏈是藺綏三年前摘下來的,狗都不在了,還拿著牽引繩做什麼。
時間比他想的要快,都已經三年了。
在書裡燕秦可是七年後才回來,還有的等。
希望燕秦回來時的表現,不要讓他失望,別辜負了這許久的等待。
藺綏低笑了一聲,合上了抽屜。
他打開了電腦,在光影裡指尖點擊著鍵盤。
別墅裡的佣人發現少爺最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又變長了些,之前少爺基本一周才回來一兩次,現在幾乎每日都回來。
佣人們不敢大意,讓新來的服侍的最貼心的青年負責照顧少爺的起居,他們並不眼紅這份差事,畢竟伺候少爺若是不能讓他滿意,那就隻有辭退的結果。
葉稚手裡拿著託盤,敲響了藺綏的房門。
隨著裡面應答的聲音,葉稚小心翼翼地將東西端了進去,看著少爺微湿的發端,輕聲詢問:“少爺,需要我幫你擦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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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眸清澈溫馴,像某種乖巧聽話的小型犬。
藺綏懶懶應聲,眼神落在手裡的書上,並未抬頭。
葉稚的手法輕柔,幫藺綏最大程度的用毛巾擦去頭發上的水分,而後彎了彎腰帶著毛巾出了房門。
在他走後,藺綏合上了書,撥通了一個號碼。
“怎麼樣?”
高靖答:“已經用裝置捕捉到了波段,追蹤到了境外,範圍地址已經發到了老板您的郵箱裡。”
“知道了。”
藺綏掛斷了電話,看見那個地址時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他的警覺在他接觸葉稚一周之後察覺到了端倪,葉稚的身上居然帶著微攝設備。葉稚很謹慎,大多時候都沒有佩戴,但有時候可就不是了,譬如剛剛。
藺綏唇角微揚,看來有些小狗長本事了,這種事也敢做。
既然如此,他可要好好回敬一番了。
藺綏按了牆上裝置的內線,讓葉稚進來他房間。
“今天我腳有些不舒服,替我按按吧。”
藺綏坐在了從前的地方,動了動自己的腳。
葉稚順從地蹲了下來,此時他位於的地方正是三年前燕秦蹲著替藺綏擦腳的地方,隻不過房間裡的地毯更換過,不是從前的模樣。
藺綏的目光落在葉稚扣子的第三顆上,眼裡寫滿了興味盎然。
此時大洋彼岸的某個地方,有人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他看著觸碰著白皙足部的手指,眼眸陰鬱,冷著臉撥通了電話。
那本該是他的位置。
第18章 二世祖x私生子
忽然響起的手機震動的聲音擾了室內的安寧,葉稚十分抱歉地看著藺綏,握著手機有些慌張道:“少爺,這是我家裡的電話,我可以先去接聽一下嗎?”
藺綏抬眼,語氣隨意道:“就在這接吧。”
葉稚被他的眼神定住,隻能僵硬地接通了電話。
“我記得我告訴你不要越矩,現在找借口,離開他的房間。”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沉怒,葉稚聞言立刻做出了著急的表情,說:“我知道了。”
電話被掛斷,葉稚一臉心急如焚地看著藺綏道:“少爺,我家裡出了點急事,我必須回去一趟。”
看來真的是很緊急的事情了,連臉都急白了。
葉稚看著位於光下的青年,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掃過,心裡一緊。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眼前人看透了他的偽裝,頗為戲謔地看著他的作秀表演,像一條慢行於陰影處的毒蛇,哪怕未曾有動作隻是盤踞著,也叫人心生恐懼。
或許過了很久,又或許隻過了一瞬,葉稚聽見了帶著絲笑意的輕緩的聲音。
“去吧。”
葉稚如蒙大赦,匆匆離開了房間。
在房門被合上門外的動靜遠去時,藺綏才笑了一聲。
“真是不經逗啊。”
低低地呢喃聲,混進了夜色裡。
第二日,藺綏沒在別墅裡見到葉稚。
“人呢?”
佣人答:“家裡人出事了,所以他回去了,大概過幾天回來。”
藺綏應了聲,用了早餐後出了家門,去了學校。
他換了衣服消毒後進了實驗室,正在做項目的同門們和他打了招呼,又埋頭進入了研究裡。
“阿綏,前幾天的實驗有了進展……”
搭檔方育緯走了過來,將手裡的實驗報告拿給藺綏看。
藺綏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向了實驗臺。
為了推進自己的目的,藺綏願意多了解一些,可惜搞科研確實是比經商要難,他研究的不算出彩,但能找到正確的路,而搭檔會沿著他的道路開拓出更廣闊的天地。
方育緯和高靖相似,身上都有著對某種事物的堅定執著,和高靖的猶豫放棄不同,方育緯的家世不錯,出身科研世家,從小就是學霸,為人低調一心將熱情奉獻給了自己喜愛的科研,是掃地僧一般的人物。
藺綏了解之後找上了他,和他闡述了自己所要研究的方面,方育緯十分感興趣,於是藺綏牽頭做了這個項目,攏了一批有共同方向的人才進來,這也是他為什麼要考進這個學校的理由之一。
他不缺投資的錢,他隻需要看見成果,而這成果在他眼下日益豐盈。
藺綏這次在研究室裡待了幾天才回家,方育緯拉著他不眠不休地研究新進展,直到一個數據結果得出,他才被方育緯放了出來。
藺綏按了按微疼的太陽穴,回了別墅裡。
幾日前必定會來迎接的青年不見蹤影,藺綏有些疲倦地讓人幫他放水,詢問著葉稚的去向。
“兩天前辭職了,說是家裡有人重病必須要照顧,我們已經招了新的人。”
佣人如實回答,仔細地看著少爺的臉色。
他本以為少爺會發怒,卻見少爺居然露出點笑意,他不敢再看,心裡想著不生氣就好。
藺綏沒想到燕秦這麼不經逗,早知道就把人留下來多玩玩了。
他坐在花園的藤椅裡,等著佣人放好水他再去泡澡,在這個空闲裡,他打開了手機。
別墅這兩年翻新了些地方,尤其是花園,他按照人設遵循著原主的習慣,也在花園安裝了點眼睛。
將時間倒退回葉稚辭職的那天,在某一瞬間,藺綏定格了畫面,眯了眯眼。
他起身裝作賞花般的在花園裡漫步,此時正直春季,花園裡一片欣欣向榮,哪裡都開的正豔。
藺綏走到了牆角,看著那裡開著的粉白的花朵。
花蕊中央一點蕊絲豔紅,仔細看便發覺與其他的格外不相同。
這個東西應當造價昂貴,小狗有賊心沒賊膽,何不大膽一點放在他的房間或者是浴室裡,讓這東西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能看見個什麼?
真是沒出息。
遙遠彼岸,燕秦一邊看著花園靜景一邊工作,藺綏一連幾日都沒回來,他也不焦急。
如果能看見藺綏的身影哪怕隻是陽光落在地上的剪影他便也高興,如果看不到看看這裡的景色也好。
燕秦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也知道藺綏並不在意他,他像一個卑微的陰暗的窺伺者,可那又如何呢。
他時常會夢見他,不是那些旖旎風光,而是他離開的那天。
他在樹下,藺綏在樓上。
他們之間隔著陰影與月光,像是寬闊的星河,彼端遙不可及。
夢境裡的藺綏會點燃那隻煙,那些陰影會化為濃重的墨色將世界暈染成深淵,月光漂浮在天上,隻有煙霧中的一點猩紅永存,仿佛烙印在他心尖上,無比滾燙。
電腦畫面上的異動很快吸引了燕秦的注意力,他看著鏡頭裡走近的身影,眼眸微亮。
可當那夢寐以求的身影越來越近,燕秦也越來越慌張。
要被發現了嗎?
燕秦近乎是屏息著看著畫面,明明相隔萬裡,卻仿佛藺綏就在他眼前。
一如幾年前,藺綏踩在他的胸膛上。
他有些痴迷地看著藺綏的模樣,相比較三年前,藺綏的眉眼長開了些,比起少年時的精致,如今鋒芒更露,添了些許成熟風韻,依舊是張揚肆意,卻叫人更加難忘。
視線盡頭是青年白皙的手掌,而後便是一片黑暗。
被摘下來扔掉了嗎?
燕秦有些失落,魂不守舍地看著屏幕。
這是他的團隊前不久前新研制預備售賣給國內軍方的技術,這是他特地做的更為特殊讓人帶回國的東西,沒有收音技術但勝在高清。
能看見少爺一眼,被丟棄了也算它完成了使命。
燕秦輕嘆,看著一片漆黑的屏幕,繼續剛剛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