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相愛的人……隻可惜他意動的人在頂端,而他在深淵之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手術室的燈光熄滅,裡面的人走了出來,對燕秦搖了搖頭。
燕秦眼裡的光驟然熄滅,留下如同殘灰般的鬱色。
燕秦機械地完成了所有步驟,停靈焚燒下葬,陶婷和楚逢陪著他,兩個人均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拍了拍燕秦的肩膀。
燕秦看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讓好友不必陪著他,坐在了母親身旁,望著遼闊的天空,靜坐了一下午。
城市的另一旁,藺綏被鮮花和贊美裹簇,幾乎每日抽不開身。
藺家的一大家子人都輪番來問,還有些小輩想要試試拿著作業讓藺綏來輔導的。
藺綏的那些狐朋狗友更不必說,哪一個不是驚掉了下巴。
藺綏拿狀元這件事的震撼對於圈子裡的人來說,不亞於南極企鵝在雨林熱舞。
不僅僅是藺家人,被藺家人秀的人和想要結交的人擠滿了藺家。
藺綏該露兩手露兩手,該敷衍的就敷衍,被纏的脫不開身。
他煩不勝煩地上了二樓,宋雲青看著他躲清淨的模樣,忍不住失笑。
“誰叫藺少爺你深藏不露,這次直接一鳴驚人呢。”
宋雲青在得知消息的時候也是驚詫了許久,要不是那天不是愚人節,他會以為那是個大玩笑。
畢竟他藺二少打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不吝,基本不怎麼去學校,旁人在學習他在玩賽車賽馬,別人寫題他飛巴黎看秀,生命裡多半時間都在玩樂,讓人難以把他和天才掛鉤。
不少人其實覺得可能是藺家動了什麼手腳安排了作弊,可是人藺少考的就是第一,分數之高難以作假,答題信手拈來,也讓人不得不承認有人生來腦子和家世都在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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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最不喜歡別人質疑我。”
藺綏散漫地答,少年眉宇飛揚,高傲肆意。
這張揚的模樣本該讓人牙痒痒,宋雲青卻發現自己就喜歡他這幅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模樣,仿佛世界沒有什麼事能將他難倒。
“現在結果都出來這麼幾天了,你還沒告訴我你要我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這麼著急幹什麼。”
“這不是著急著為我們藺少鞍前馬後,端茶倒水麼。”
宋雲青戲謔道,明亮的眼眸在月色下浮著光。
“有得是這機會,等著吧。”
藺綏的多情眼上揚,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宋雲青被他這一笑弄得心裡有些奇怪,掩飾般地拿出了口袋裡的煙盒。
“介意我抽根煙麼?”
“介意。”
藺綏對著門外點了點,示意他出去抽。
宋雲青毫無異議,拿著煙走了出去。
藺綏其實不是排斥煙味,他從前也尼古丁上癮,幾乎離不開香煙。
後來穿越到了異世,換了具身體自然沒有癮性,再加上修真界也沒有煙草這種東西,自然而然就戒掉了,如今再聞到那股味道,反倒是會有些煩躁,仿佛會再度想起從前需要借助它們渡過一些什麼的時光。
藺綏眼神無意識地朝著窗外望,在掠過什麼某一處時微頓。
他看著樹影處有些凸出的影子,找到了樹下站著的幾乎和陰影融為一體的人。
他看不清他的臉,但他下意識知道那是誰。
他剛想問系統為什麼不提醒他,後又覺得沒必要,系統不是什麼都告知他的。
藺綏知道燕秦媽媽今天下葬,他知道燕秦會因為親人的逝世很痛苦很難過,知道他或許無比渴求他的目光或者是擁抱、親吻……又或是別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不為那個女人的逝世而悲傷,有時候因為自己的宿命,藺綏甚至有些冷感到冷血的想,這個女人也不過是一個符號,她的宿命就是為了生下燕秦讓燕秦遭受苦難然後讓燕秦蛻變。
這種遊離在外甚至是俯視的想法真惡心,藺綏認為即使他不悲傷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對於女人本身或者這個世界的燕秦來說,並不是如此。
藺綏收回了視線,微微仰著頭望著夜空,假裝從未發現站在庭院裡的來客。
系統不明白地問:【你不做些什麼嗎?】
它覺得藺綏會做些什麼的,畢竟現在氣運之子的狀態很容易被攻陷,哪怕藺綏隻是和他說一句話或者是一個眼神,氣運之子估計都難以自拔。
這麼好的時機,狐狸精不做什麼都不像狐狸精了,它真是一點都猜不透。
藺綏揚眉:【你想讓我和他上床?】
系統:【不行!】
藺綏:【那就閉嘴。】
藺綏的手伸出窗外,虛虛地抓了一把月光。
燕秦不需要誰成為他的光,因為他就是光本身。
咀嚼痛苦,才能在黑暗中行走的更遠,因為身後沒有退路,所以隻能不斷向前。
任何事物的結果不過兩種,得到或者失去。
那道目光似乎如影隨形,仿佛沾染在藺綏的靈魂上。
藺綏看見了放在窗臺旁的待客的香煙,拿了一根咬在嘴裡,在即將點燃時又放了下來。
算了,沒意思。
藺綏意興闌珊地將那根香煙丟到了窗外,轉身離開了窗前。
今晚的月色太明亮,擾得人不得安寧。
直至窗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樹下的人影才動了。
他走到月色下拾起了那根被咬過的香煙,如珍寶般藏進了掌心裡。
第17章 二世祖x私生子
燕秦消失了。
在從藺家回來的第二天,他帶走了為數不多的東西,離開了那棟別墅,再也沒有回來。
別墅的佣人在第三天戰戰兢兢地打來電話,表明了這件事情,藺綏應聲,好似沒有太放在心上,這件事仿佛也就這樣揭過了。
這一切都在藺綏的預料中,更別說燕秦離開的那天,系統特地通知了他。
燕秦其實並不用參加高考,他早就拿到了更優質學校的教授的推薦,可以去往更好的地方。
他並不知道母親會在這個暑假病逝,所以他本來沒想答應,在高考時沒有掩飾實力,想要去往高等學府,兼顧自己和母親。
如果羈絆不在,他自然會做出更有利於自己的選擇,而且正如藺綏說的,燕秦不會為了他而停留,反倒會為了他更為急迫的去往一個新的世界。
似乎沒有人在意燕秦的離開,除了燕周。
他對這個私生子弟弟耿耿於懷,他是他繼承財產的威脅,在他知道燕秦有著不錯的成績的時候更為忌憚,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藺綏的身邊看見燕秦後,他忍不住去打聽。
如果燕秦已經被藺綏膩味,那正好,他的保護傘就沒有了。
藺綏的態度則讓他十分暢快,他並不在意那個賤種的去向,仿佛燕秦不見了跟走丟一條狗沒什麼區別,或者說狗走丟了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但奇怪的是,燕周發動了關系也沒能找到燕秦去哪兒了,國內的大學也沒有他的入學記錄,他的老師朋友都不清楚他的去向,仿佛他人間蒸發了一般。
可能是失蹤也可能是已經遭遇不幸了,燕周心裡恨恨地想,這個賤種最好是死在了沒人知道的地方,和他媽媽一起去了地獄。
沒了這個礙眼的存在,燕周心情日漸春風得意起來,想要再和藺綏攀好關系,可藺少隨著年紀漸長越發乖戾,沒少讓他落面子,燕周也隻能歇了心思。
時間一轉,便是三年。
暖融融的春光散在花園裡,柔軟的花瓣浸泡在金色的陽光裡,婉轉出旖旎芳澤。
而比這滿園春色更讓吸引人注意的,便是在藤椅上看書的青年。
日光照亮他精致的側顏,混合著英氣的豔麗極具攻擊性,配上與生俱來的驕矜與難惹的作派,像是玉石鑄就的毒花。
喻響看見青年手裡的書便露出了笑容,誰能想到藺家的活祖宗最後去讀了生物專業,他選擇這個專業時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可人家藺少爺是怎麼說的,覺得人的大腦很有意思,很想去研究研究,仿佛什麼事情在他這兒都是個玩,隨意得很。
這種應該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裡悶頭研究的形象和藺少爺給人的感覺實在太違和,藺少爺也沒辜負他給別人的感覺,雖然考上了top大學,但玩樂還是他的日常,跟從前驕奢淫逸的紈绔似乎沒什麼太大區別,依舊高調張揚,橫行霸道。
圈裡好些人對他這種作風敢怒不敢言,喻響卻覺得沒什麼。
不過就是想要在餐廳頂樓觀景用餐所以包了整個餐廳一個月禁止他人入內麼,不就是玩賽車和人打賭讓輸家不許再進入這個賽道麼……諸如此類,本就是他藺綏的作風。
他從上到下都沒寫‘良善’二字,像雨林裡盤踞的巨蟒。
喻響舍不得驚擾這幅美人畫,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上前。
“藺哥,之前說好的時間到了,我哥和敏敏姐已經出發了,我正好順路,和你一起過去。”
少年歡快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安靜,讓藺綏合上了手裡的書,抬眼望了過去。
藺敏今年交了個男朋友,對方是能源起家的喻家的大公子喻回,和藺敏在一場酒會上認識的,兩個人互相有意,接觸之後的一段時間就確定了戀愛關系。
喻響是喻回的弟弟,年紀比他小兩歲,為人很陽光熱情,初次見面就親熱的叫藺哥,時不時會來找他玩。
這次是藺敏喜歡的畫家辦了畫展,約上他一起去看,順便也叫上了男友,喻響自告奮勇要一起去。
藺綏應聲,從藤椅上站了起來。
有人立刻從花園的暗處走了出來,將藤椅上的書拿在了手中,跟在藺綏的身後。
“藺哥,這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喻響看著藺綏身後低眉順眼模樣秀美的青年,表情有些好奇。
“新來的佣人。”
藺綏並未多言,喻響看著那人的姿態卻莫名有些不愉,皺了皺眉,又歡喜地帶著藺綏出門去了。
藺綏直至深夜才回來,進了別墅,葉稚便彎腰給他換鞋。
他的照顧十分妥帖,才來了不過幾天,便能清楚藺綏的一些生活習慣,將藺綏照顧的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