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敏有些恍惚地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隻覺得有些陌生。
這個人真的是她弟弟嗎?
藺敏忍不住搖頭,她可能太昏頭了,那不是她弟弟是誰。
藺綏一連在藺家住了四天,才在家人依依不舍的視線裡回了自己的別墅。
此時燕秦身上的傷痕已經好的差不多,臉上更是淡的看不見,看見這張老情人少年時的嫩臉,藺綏的心情好了不少。
燕秦看見藺綏的那一刻心裡下意識地一緊,沉默地對他低下頭。
這幾天他去醫院看了媽媽,媽媽仍然在原來的地方待著,治療也依舊在繼續,他摸不清藺綏的想法,隻能靜觀其變。
藺綏離開的第一天,他心裡並不安定。
他原以為自己會被當成展覽一樣去各種集會露臉,被大肆羞辱,就像燕周做的那樣,可四天過去了,藺綏仿佛把他忘記了一樣。
這裡的佣人並沒有像燕家那樣苛責甚至鄙夷他,一個個盡職盡責,從不露出多餘的表情,請他吃飯的時候稱呼他為少爺,仿佛有種他是住在這裡的主人的錯覺。
他忍不住找人詢問自己是否需要做什麼,那人誠惶誠恐地答他休息就好,還問他是否需要服侍,致使他靜默了好一會兒。
他覺得這可能是藺綏的陷阱,好讓他知道當他的狗比當人還要過的好得多。
真是諷刺。
“來。”
藺綏上樓,對著燕秦招了招手。
“等了好幾天的禮物終於送來了,看看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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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綏將手裡的禮盒遞到了燕秦面前,示意他拆開。
燕秦解開了綁著的綢帶,看著盒子裡安靜躺著的細鏈。
這無疑是一對飾品,兩端分別是一條項鏈和一條手鏈,中間由一條長長的銀鏈交織而成。
項鏈的底端吊著一個小墜,刻字的那一面朝上。
‘綏’。
“這是我親手畫的,看來你很喜歡。”
燕秦面上分明沒什麼表情,但是藺綏說了他喜歡,那麼他就是喜歡。
“我幫你戴上。”
藺綏眼裡帶著漂亮的光,燕秦順從地低頭,垂落在身側的手卻悄然握緊。
銀墜被塞入脖頸裡,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冷意,而叫燕秦更為齒冷的則是藺綏的手指,從他的脖頸上輕劃而過,像雪白的薄刃,仿佛下一刻便要劃破人的喉嚨,將人肆意踐踏在泥裡。
脖側肌膚皮下又泛起怪異觸感,寒涼又灼燙,仿佛眼前乖戾無常的少爺的心思具現化,幹涉著他的命運。
藺綏欣賞了一下,十分滿意地說:“不錯。”
“也幫我戴上吧。”
藺綏笑吟吟,對著燕秦遞上了手腕。
手鏈環扣相纏,上面也綴了個精巧銀片,刻有‘藺’字。
薄情美人骨相俱佳,連輕賤也活像恩賜,叫人不甘不願也得裝作心甘情願,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第6章 二世祖x私生子
面積寬闊採光極好的房間裡,木質地板被投射以柔和明亮的陽光,遮陽的窗簾半掩著,以至於明暗分界。
金色的細鏈在暖陽下閃著漂亮的光澤,勾著它的手指白皙纖長。
“我們該去學校了。”
原主就讀於一所貴族私立學校,燕秦也在。
盡管燕秦在家裡並不受寵,但燕總認為既然把他認回家,還是給了他讀書的條件。
藺綏帶著燕秦從暗處走到了明亮處,影子交融。
高大的少年脊背挺得很直,宛若青松。
這是充滿著美學的畫面,像是教堂彩色玻璃上的奇異線條。
他們安靜地步行在廊道上,佣人們眼觀鼻鼻觀口,隻有腳步聲在偌大的別墅裡輕輕回響。
藺綏解開了燕秦戴著的項鏈的圓環,致使牽引的鏈條和它分離。
從這個角度垂著眼的燕秦可以從藺綏解開的兩顆扣子裡看見大片瓷白的肌膚,以及下颌往上紅潤的雙唇。
他移開了眼,垂落的長長鏈條在摩擦中發出金屬交互特有的聲響,像條金色的蛇盤旋在少年的掌心裡。
燕秦聽著那個聲音,覺得脖頸皮肉下的痒意復萌。
藺綏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了震,他拿出來看了消息,嘴角微揚。
“恐怕今天我抽不出空去學校了,”藺綏略有些惋惜地對燕秦說,而後對著佣人吩咐,“找個會開車的送他去,車子在車庫裡挑一輛。”
藺綏吩咐的隨意,他從司機打開的後左門坐上車,車門被合上,很快就開走了。
車子尾燈消失不見,燕秦收回了目光,從佣人手上接過了書包。
“我自己去就好,不用麻煩。”
“不不不行的,少爺吩咐了,燕少爺你等幾分鍾就好,我們已經緊急去找經驗豐富的司機了。”
佣人連連搖頭著急的鼻尖冒汗,這房子裡這麼多監控,要是少爺知道了他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他一定會被開除。
燕秦默然,這一棟別墅裡的佣人都十分懼怕違背藺綏的命令。藺綏開了高昂的薪水,可一旦有一點不合心意,藺綏就會立刻辭退他們,這些人都不想丟掉工作因此格外小心謹慎。
小少爺的車庫裡都是張揚的座駕,燕秦隻能選了一輛看起來不那麼高調的邁巴赫,但事實上,它依舊很打眼。
燕秦來的時候恰好是下午上課的時候,當他從座駕上下來的時候,周邊看見的人竊竊私語。
燕秦當做沒聽見,步伐不停地走向了教學樓,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當他落座之後,楚逢和陶婷立刻圍了上來。
陶婷擔憂道:“你都快一周沒來學校了,你還好吧?”
他們所在的這所學校是收費昂貴的私立學校,大多數是富家子弟,燕秦私生子的名聲在剛來學校的那一天就被宣揚開了,燕周還交代了那些在學校裡的人不要客氣地招待他,因此燕秦在學校裡也頗被排擠和孤立。
隻有楚逢和陶婷是例外,他們是特招進來學費全免的特優生,家境一般,但為人很正直,從高一開始他們三個就形成了小團體。
燕秦搖了搖頭,將書本放在了桌上。
“沒事就好,再忍忍,就快高考了,”楚逢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小聲地說,“前天發給你的程序你收到沒有,上次你寫到一半的那個程序我和陶婷寫完了,你再驗算和修改一下。”
陶婷聽見了楚逢說的什麼,對著燕秦點了點頭。
燕秦看著這些志同道合的好友,讓他們稍安勿躁。
“還沒來得及,我會找機會看。”
燕秦在燕家的時候沒有電腦,燕周為了羞辱他讓他住的都是狹窄的雜貨間,他一般都是找時間去網吧或者去楚逢家看,但最近在藺綏家,按照藺綏的控制欲,他要隱瞞行蹤並不容易。
“是不是因為太子爺……”
陶婷朝著周圍看了看,神色復雜。
藺綏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雖然他根本就沒怎麼來學校,但是他的身份背景和性格早就流傳在學校裡每一個學生的耳中。
他們頗為戲謔地以‘小太爺’‘太子爺’來稱呼藺綏,畢竟招惹了藺綏的人,不管什麼家庭都會被踢出這所學校。
因為那群富二代們的通報,全班都知道燕秦沒來上學,是因為被小太爺要去做狗了。
陶婷和楚逢都不敢多聽多想,哪怕再為朋友傷心憤怒,他們也無能為力。
燕秦不意外這件事被流傳開,點了點頭。
楚逢心裡窩火,卻仍然沉重安慰道:“阿燕,漫長的黑暗之後必是光明。”
陶婷點頭,而後忍不住問:“那位真的像傳說裡那樣嗎?”
像傳說裡那樣驕橫跋扈、暴戾恣睢、難伺候不好招惹嗎?
“算是。”
想到藺綏,燕秦指尖又開始泛痒了。
他想到那個讓他輾轉反側的莫名其妙的親吻,仍然不明白藺綏到底在想什麼。
藺綏的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和美好相關的東西,被迫俯首帖耳的屈辱仍然在他心中,貼在鎖骨處的吊墜冰涼,可總有些異樣在其中生根發芽。
他說不清那是什麼。
“那豈不是很慘,”陶婷的眼神越發同情了,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最後憋出來一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想想勾踐、韓信、司馬遷!”
燕秦神色一僵,楚逢被口水嗆到,連連擺手:“司馬遷還是大可不必。”
陶婷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後眼尖看見了什麼。
“阿燕,你怎麼帶起項鏈了?”
燕秦摸了摸脖上的細鏈,眼神晦暗,並未答話。
另一邊,藺綏正在醫院裡看著女人被抬上擔架進行位置轉移。
來交接她的不是燕總本人,而是燕周。
“阿綏,你要這個老女人幹什麼?”
燕周看著插著呼吸管病歪歪的女人表情頗為厭惡,要不是這個賤人擅自懷孕,燕秦這個賤種也不會出生,更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他也是被爸爸吩咐了才知道原來他還養著這個病女人,他不明白為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藺綏要把這個人要過來。
“我做事的原因要向你報備?”
藺綏冷睨著燕周,看著車門合上遠去。
十幾分鍾後,她就會出現在藺家名下的私家醫院裡。
“當然不用,我就是好奇嘛,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