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教皇利用空間穿梭裝置,逃離到了銀河系的地球上,同時不僅僅隻有王蟲蛋,他還帶走了很多很多戰爭中獲取的蟲族神經液和俘虜,以及很多超越地球時代的科技。
於是自那天開始,地球上就多了一個叫做幻神教的教會。他按照蟲族的等級制度,建立了這個教會。
教皇沒有說霍闲風的雙親後來如何,但結果已經很清楚了。
因為蟲族隻會有一位王。霍闲風從破殼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是王,這就代表著,上一代王已經隕落。
如果按照正常的繁衍過程,霍闲風的母親如果還活著,他就不會一出生就是王,他會從幼崽被精心養育著慢慢長大,他不需要用另一個人的身體偷偷學習,而是會被父母好好教導。
等到霍闲風成年之後,他需要通過母親的考核,確認擁有成為王的實力,然後分割現有的族群,成為新族群的王,帶領著屬於他的族人離開故鄉,選擇新的領地星球進行繁衍。
但是他的母親死了,所以霍闲風就在破殼那一刻自動繼位。因為距離太遙遠,而他又太幼弱,再加上被抽取神經液,他無法聯絡到自己的族人,所以後來霍闲風想方設法,足足花了近二十多年的時間,他才等到了自己的族人。隻是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刻,霍闲風總算知道了教皇對他,對蟲族的敵意恨意到底從何而來。他也終於想通了那個時候自己作為王蟲蛋,本應該被整個種族嚴密保護著,為什麼竟然能夠被幻神教偷走。
因為蟲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損失慘重,而他的母親作為王,作為整個種族的守護者,肯定是要參與戰爭的,又正值虛弱的分娩期,教皇還擁有隨意穿梭空間的高級科技,偷走蟲蛋,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我承認,你的確有向蟲族復仇的動機。]
但霍闲風並不認為母親肅清殘次品這件事做錯了,這本來就是蟲族繁衍的既定規則。
[但你這種殘次品,的確應該在出生就被處決。不僅僅是蟲族,而是任何一個種族都是。]
他回頭,看向教皇在無數聖痕中重塑的身體。對方已經完全被聖痕同化了,對於蟲族而言,心髒,頭顱這種致命點仿佛已經不存在於對方身上。
[沒能及時處決你,是我母親的失誤。]
霍闲風冷冷注視著對方,即便因為身高差的原因他需要抬頭,但這一刻他的眼神卻是蔑視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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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生來就自私,陰險,卑鄙。不說蟲族,第二個養育你的文明,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造成了整個國家的覆滅。從這一點來看,你本來就是種族繁衍過程中必須要被消除的個體。]
[我想如果你的母親知道她努力保護的孩子,是如此醜陋的嘴臉,甚至害死了自己深愛的王,還差點覆滅整個種族,你說她會不會後悔到覺得當時就該親手……]
[閉嘴——!!!]
教皇仿佛被踩到了什麼痛腳,他怒吼著打斷了霍闲風。
而下一秒,霍闲風的視野就被無數血色的聖痕覆蓋,他逐漸失去了意識。
直到漫長的時間之後,他好像聽見了江瓷的聲音。
但是聽不太清楚,就好像他墜落在深深的海底,而那個人在天空對他說話。後來霍闲風察覺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
是花的味道。
隻是忽然又很苦。
頭很疼,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著神經,迫使他清醒。
等到霍闲風掙扎著睜開眼時,他再次聽見了教皇的怒吼。
霍闲風的個人感知中他好像回憶了很久,但放在現實,也就短暫的一瞬。
這時教皇見江瓷給霍闲風灌了什麼藥物之後,瞬間回神。本來他還想享受一下操控王的樂趣,但是現在江瓷的出現讓他感到了極大的危機感。
這個omega,不能再留了!
那雙白色的眼瞳驟然一陰,露出極度慍怒的神色他倏然從臺階上猛地站起,極為高大的身形像是怪物一樣地聳立起來。
“殺了他——!”
就在這一剎那,霍闲風就察覺到了熟悉的禁錮感和痛楚,他當即一把將身前的江瓷用力推開。但還是晚了一步,因為他看見血色的聖痕從他的心髒中長出來,化作無數到尖刺朝著江瓷而去。
江瓷雙眼睜大,他們距離太近了,猝不及防間他來不及躲開,隻能立刻拿出武器硬擋,但是聖痕並不是想曼德拉那種直來直往的武器,它可以彎曲,靈活得像是活的生命一樣直接繞過長槍直刺江瓷的眼前
“阿瓷!”
霍闲風喊出了聲。
這是他頭一次表達出近乎有些恐懼的情緒。
江瓷緋色的瞳孔驟然放大,倒映出無數血色的尖刺,而下一秒,一道熟悉的黑影閃過。直接將所有的危險盡數攔腰斬斷。
——那是霍闲風的尾巴。
江瓷看著被斬斷的聖痕頓時噼裡啪啦掉了一地,突然對“戰鬥時候,尾巴有自己的意識”這句話有了深刻認知。
霍闲風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他就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霍闲風猛地回頭,隻見江瓷踩著他的肩膀,忽然飛身而起。
那個人手持長槍當空而下,直刺臺階之上的教皇。
“等等,江瓷——!”
霍闲風忍耐著劇烈的頭疼,他還沒有跟江瓷說,教皇的致命點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心髒和頭顱。因為教皇的身體已經不是蟲族的身體了,他更像是一個聖痕集合體的怪物。
“呵……”
教皇冷笑,下一秒,他抬起手無數聖痕像是活的觸手一樣朝著江瓷而來。但是澄月在這一刻忽然由長槍變形成了手炮。
轟轟轟——!
接連三發轟擊過去,鮮血肉塊四散飛濺,血霧暴起。
但這並不是結束,因為爆炸聲甚至還沒完全消失的時候,就有新的聖痕從血霧中刺出。江瓷迅速側身躲過,但是那些東西緊跟著轉彎,竟是卷住了他的頭發。
江瓷沒有猶豫,抽刀直接割斷。
哗——!
漂亮的銀發漫天散落。
下一秒,他感覺腳踝被猛地攥住,那熟悉的觸感讓江瓷沒有掙扎,果然,緊接著,他整個人瞬間跌落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剛好跟聖痕的攻擊險險錯開。
“你……?”
江瓷對上霍闲風的視線。
但對方並沒有抱他多久而是將他放在地上,就立刻拉開了距離。
霍闲風定定看著江瓷割斷的碎發,眼底逐漸染上森寒的冷意,但還是迅速解釋道,
“他精神力阈值很低,沒有辦法攻擊你的時候同時操控我。”
殘次品連蟲族的精神力網絡都連入不了,更別提同時操控霍闲風和他自己的身體。
“你竟敢!你竟敢!!!”
教皇憤怒地尖嘯著,這時他的聲音再也維持不住原本好聽的音色,變得像是一頭野獸。但就在這時,教堂裡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連串奇怪頻率的槍擊聲。
江瓷一怔,他聽懂了。
那是賀準在跟他發信號。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剛才被曼德拉劃開的傷口已經結痂愈合了,而手上的血液剛才也因為影響他拿武器所以被擦掉。
這一刻,江瓷沒有時間解釋,掌心在腰間的刀鋒上一抹,然後直接朝霍闲風撲過去。
“別動!”
霍闲風愣了一下,他沒有躲。下一秒,江瓷染血的五指深深刺入他的胸膛。一種類似於燒紅烙鐵一樣可怕的痛楚從心髒擴散。
“啊啊啊啊啊——!!!”
這聲慘叫不是霍闲風發出的,而是教皇。
江瓷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東西,尖銳的疼痛讓他咬住了牙,但是還是死死收緊五指沒有松手,並努力往外抽。
哗——!
鮮血噴濺中,江瓷從霍闲風的心髒處抽出了一種類似於枯死樹根般瘋狂掙扎的東西。這一刻,教皇驚疑不定地看向江瓷,眼底逐漸染上一種深深的恐懼。
“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聖痕怎麼可能會被拔除掉?!!
就在這時,教皇的話還沒說完他的眼神就和霍闲風對上了,那雙金色的豎瞳中毫不掩飾地湧動著血腥而粘稠的殺意。就這一瞬間,教皇毫不猶豫按下了隱藏在破碎神像之後的某個按鈕,下一秒,教堂的天花板上露出密密麻麻的炮口。
霍闲風眼神一凜,當即抱起江瓷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離開的瞬間,剛才他們所站的位置瞬間被無數道巖漿射線融化成了一灘紅水。
“警告!聖跡白塔啟動自爆程序,預計還有十五秒。”
“警告!聖跡白塔啟動自爆程序,預計還有十四秒。”
“警告!聖跡白塔啟動自爆程序,預計還有十三秒。”
而這時候,教皇的背後裂開了一道熟悉的黑色縫隙。
很明顯,他要逃!
教皇咧開嘴,對霍闲風露出陰冷的一笑。
“很遺憾,今天並不是我的死期。”
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雙殺意凜然的豎瞳已經逼近了眼前。
“是麼?”
撲哧——!
長尾刺穿了教皇的胸口,上面抹了江瓷的血。
教皇慘叫著往後跌入空間裂縫中,他猛地往後,抽離了那道血淋淋的長尾。就在霍闲風打算立刻往前,繼續將對方徹底消除的時候,他聽見了江瓷的聲音。
“霍闲風,回來!”
霍闲風回頭,看見那人碎亂的銀發在狂風中凌亂,他面色焦灼,正竭力朝他伸出手。
“……”
一邊是即將大仇得報的快意,另一邊是他心愛的伴侶和幼崽。
霍闲風沒有猶豫,在裂縫即將關閉的那一刻,他放棄了追上去而是回頭抓住了江瓷的手。
“可惜……”
教皇眯起眼。
這是故技重施。當初他搶走蟲蛋的時候,霍闲風的父母來追,直接卷入空間亂流死了。
如果剛才霍闲風跟過來的話,也會是同樣的結局。
但是就在他醞釀著東山再起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一種熟悉的聲音。
——那是空間亂流的聲音。
江瓷破譯掉了禁淵裡面留下的芯片,那是聖者留的。當他們拿走霍朝基因的時候,聖者就在同樣的位置留下了芯片。
裡面是關於空間穿梭裝置的核心技術。
這也是江瓷為這場大戰做好的準備之一,他考慮到了教皇或許會逃走,於是專門做好了針對空間穿梭裝置的幹擾器。
隻要他們再次使用,原定的坐標就會混亂,然後卷入空間亂流。
隻是時間緊急,江瓷是在皇宮破譯的芯片,而幹擾器更是在他決定入侵聖跡白塔的時候才做出來。所以他還沒來得及告訴霍闲風。
好在,最終霍闲風回來了。
“什……!”
教皇的眼瞳驟然睜大,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被絞碎成了齑粉。
這時,聖跡白塔的自曝程序啟動了。
原本嘈雜的戰場默然一寂,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這座巨大白塔忽然間仿佛變成了一顆刺目耀眼的太陽,然後轟然坍塌。
賀準被禁淵裝入了駕駛艙。
而另一邊,霍闲風正在不停地墜落。
這熟悉的畫面,讓他關於那場獻祭的記憶終於浮現了。
地球迎來末日的那天,無垠的光吞沒了世界。
但在那一瞬,他看見
有億萬生命,不管不顧,朝他奔襲而來——
這個夢霍闲風做過很多很多次,直到現在,他終於看清了,
那是他無數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