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闲風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蟲族化,所以他不會被徹底控制,至少不會像塞西莉亞那樣完全無法反抗。你可以試著想想辦法喚醒他。]
這是江瓷離開之前賀準給的建議,正因如此,他見到霍闲風的第一面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得不說,效果卓有成效。
至少那句“帶著你的蟲蛋跟別人結婚”的話一出,霍闲風瞬間就停了攻擊,仿佛突然被人打了一記悶棍,整個人都愣住了。他雙眼微微睜大,暗淡無光的眸子逐漸有了些許神採。
那呆滯的表情,就好像在說——
什麼?!!
到手的老婆孩子要跑了???
而就在這一瞬間的僵直中,江瓷沒有給予霍闲風什麼或溫柔或歇斯底裡的“愛的呼喚”,也沒有說什麼煽情的話,他完全沒有留情,直接抓住對方怔住的這一瞬給予“愛的第二拳”。
動作幹脆利落,甚至一拳幹翻。
砰——!
這一拳比剛才更重,甚至霍闲風頭一次被人直接一拳幹翻在地的。予。溪。篤。伽。
bking的一生,滑鐵盧於老婆愛的兩拳。
“……”
“????”
這時,原本坐在臺階上準備看好戲的教皇都愣住了。
因為聖痕無法入侵蟲族的身體,所以他當初隻能囚禁霍闲風,並不能像操控霍朝那樣肆意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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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他終於費盡心機,絞盡腦汁用了一切陰謀詭計,現在終於可以將強大無匹的王掌控在手中的時候,終於迫不及待要開始初步品嘗操控玩弄對方的愉悅時……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蟲族的王竟然被一個人類omega給打倒在地。
他足足呆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種荒謬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要知道霍闲風的戰鬥力都可以單手拆掉3S機甲禁淵,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一幕太震撼了,在了解蟲族的教皇眼中,現在的畫面不亞於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奶貓剛剛暴揍了一頭成年劍齒虎。
“嘶……”
霍闲風單手支起身子坐起來,下意識用舌尖頂了頂發燙的腮肉,他腦子混混沉沉,就好像沉入泥淖中,但是又好像有一點清醒。
接著,他感覺自己的下顎好像被一隻手死死掐住,對方似乎想要迫使他張開口。但是對於這種強硬的方式,霍闲風當然不會如對方所願,他立刻條件反射想要攻擊,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覺唇間一軟,熟悉的,甜甜的奶香玫瑰的氣息侵襲而來。
“……”
霍闲風瞬間牙關一松,乖乖張嘴了。
這種單手從下往上用力掐住霍闲風的下顎,然後把對方摁著親的畫面,也就曾經在江瓷的夢裡面出現過。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幕發生在現實中的時候,竟然是會在這種情況下。
震驚到失語的教皇:“……”
他原以為蟲族的王被一個人類打翻在地已經夠離譜了,現在他竟然親眼看見霍闲風被按在地上親。
這一幕讓他突然間就懵了。
等等,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詭異。
教皇想象中的畫面應該是江瓷發現霍闲風被操控,肝腸寸斷,歇斯底裡,痛哭流涕,而這位高高在上的王則是會按照他的命令,就像是提線人偶一般任他擺布。
具體到畫面,應該是一場撕心裂肺的愛人拔刀相向,以及血淋淋的生死搏殺。
但是他現在看到了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發展???
他在這邊搞陰謀準備看好戲,人家小情侶在那邊接吻???
不過江瓷當然不是覺得一句話,打兩拳,再接著一個吻就能讓霍闲風醒過神來,擺脫聖痕的控制。他不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
江瓷給予這個吻目的隻是為了讓對方張開嘴,確認霍闲風松口之後,他就立刻動作迅速地拿出賀準給的藥劑給對方灌進去。
這是幻神教對受刑者使用的藥物,目的是刺激神經亢奮,讓受刑者在極端嚴酷痛苦的刑罰中也依舊能夠保持清醒。因為針頭刺入不了霍闲風的皮膚,隻能從嘴裡面灌了。
霍闲風雖然被注入了聖痕,但是他不會像塞西莉亞那樣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所以在沒有拔除聖痕辦法的情況下,江瓷隻能想盡一切辦法讓對方保持清醒的意識。
“唔……”
苦澀的藥味一灌進來,霍闲風頓時皺眉開始拒絕,但是下一秒,他就感受到熟悉的柔軟再次吻了上來,並強迫他咽下去。
其實江瓷也不知道這藥有多大用處,但總比沒有好。他想不到其他辦法救霍闲風了,他隻能盡全力,隻能用自己能夠想到的所有辦法。江瓷能夠感受到藥液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這也太苦了。
江瓷閉上眼,睫毛緩緩湿潤。他沒辦法說話,隻能在心裡祈禱。
醒醒霍闲風!
快醒醒!
嗡——
霍闲風忽然感覺到了頭疼,就好像低伏電流刺激著,密密麻麻的刺痛傳遍了所有神經末梢。
等等……
他在做什麼?
霍闲風皺起眉。
無數片段快速在腦海中閃過,他好像……進入聖跡白塔頂層,走進了教堂,終於見到了必須要親手殺死的仇人。
[我說過了。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那你可以試試。]
啊……對。
霍闲風想起來了。
正如賀準預測的那樣,雖然他是和裴長雲同時被克隆體的血液感染,但他們兩者的症狀並不一樣。裴長雲的表徵是器官衰竭,而霍闲風是被克隆體的血喚醒了屬於霍朝那部分的聖痕。
由於霍闲風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蟲族化,所以他不會被徹底控制,還保留了意識和戰鬥力。
當時,霍闲風撕扯掉了身上不斷生長出來的聖痕,然後瘋了一樣的攻擊對方。
他打碎了那做醜陋惡心的神像,碾碎了那個白色的王座。
霍闲風用最殘忍最血腥的手段攻擊憎恨了三百多年的仇人,他親手捅碎了對方的心髒,用力碾碎成一灘爛泥。最後,霍闲風削掉了教皇的頭。
但是就在那顆頭顱掉下來的瞬間,對方用什麼東西刺入了他的胸口。
普通的金屬是不能傷到他的。
霍闲風微怔,然後低頭,終於看清對方手裡的武器。那是用王蟲尾巴做出的一根長針。不過不是他的尾巴,是他母親的尾巴。
但霍闲風及時截斷了對方的手臂,因此那把長針沒有完全貫穿他的心髒,算是重傷,但還不會死。
砰,砰砰……
霍闲風親眼看著那顆人頭滾落下來,他定定看了幾秒,然後面無表情地一腳將其踩爛。
——結束了。
霍闲風閉上眼。
那一刻,他真的以為這場貫穿了三百多年的復仇之路終於結束了。
霍闲風以為他接下來隻需要回去,回去見心心念念的愛人和他們共同孕育的孩子。
然後一步一步走向阿瓷跟他描述過的,那樣燦爛幸福的未來。
但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異變陡生。
被他撕掉的聖痕從他的心髒處裡長了出來,霍闲風猛地意識到,那一下對方並不是要殺他,而是要給他注入聖痕。
裴長雲用藥物加速了霍朝殘留部分的剝離,但是因為晚了一步。所以霍闲風雖然被感染,但不會完全被控制,所以對方要加大聖痕注入才行。
不是簡單的血液接觸,而是要刺入到心髒裡去。
這時,霍闲風的身後也再次傳來了教皇熟悉的聲音。
[不愧是蟲族最強大最優越的基因,即便沒有在本族內被雙親教導著長大,依舊長成了如此強大的模樣。]
霍闲風被定在原地,他無法回頭。
[不過我一直有一個問題,王。]
他沒有喊霍闲風,而是喊了王。
[你和霍朝一直口口聲聲說,要自由,那麼蟲族生來就必須服從王的命令,他們一生都要為王而活著,生死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情,這是不是也算是禁錮和囚籠呢?]
教皇咧開嘴,用一種嘲弄的語氣道,
[本質而言,幻神教和蟲族並沒有區別,不過是你約束族人的方式靠蟲族的精神網絡,而我用的是聖痕罷了。]
[……]
那一瞬間,霍闲風陡然怔住。
他沉默了片刻,問,
[——你是誰?]
教皇發出了啞啞的笑聲,
[王向來是最聰明的,你已經猜到了不是麼?]
霍闲風垂下眸,他的確已經有了猜測。
——殘次品。
教皇是高等蟲族。
但他是高等蟲族中的殘次品。
基因復制會出錯,就像是人類這個群體誕生的新生兒中會有一些患有殘缺,罕見病的孩子,蟲族在繁衍過程中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極少數情況下,無數的蟲蛋中會誕生一個殘次品。
這些殘次品有可能是身體孱弱,有可能是肢體缺失,總之各種各樣的情況。按照蟲族以實力劃分等級的規則,他們能夠活下來,但是會是社會的最底層,分配的東西也會是最少的。
但有一種極其特殊的殘次品,是在出生的時候就必須要被處決掉的。
——那就是無法連入蟲族精神網絡的殘次品。
因為無法連入精神網絡,就代表著這個殘次品天生就無法對王產生敬畏和愛意,也無法堅決執行王的命令。
殘次品無法被確認對整個種族的忠誠,所以這會動搖整個蟲族繁衍生存的立足之本。
按照蟲族的規則,當確認蟲蛋孵化出來的幼崽是這種殘次品之後,就會被處決掉。這是為了保證種族的繁衍必須執行的舉措。
而事實證明,這個規則的存在是非常必要的。
因為教皇就是那個殘次品。
霍闲風問:[為什麼你會活著?]
這時候教皇在等,等霍闲風徹底被聖痕入侵,徹底成為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所以現在他不介意告訴霍闲風一些對方感興趣的事情拖延時間。
[生命的延續都是一樣的,白憫為了江瓷可以死,你的母親,上一代的女王,為了你也可以死,我的母親當然也可以為了我違抗王的命令。]
教皇並沒有被處決掉,而是被母親偷偷送往了另一個文明,甚至他都沒有來得及被給予一個名字。
而在偷渡的過程中,教皇發現了一種寄生物,也就是聖痕。
於是他跟魔鬼做了交易。他幫助聖痕不斷擴張繁衍,像癌細胞一樣不斷吞噬其他生命,而他自己則是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可惜了,你沒見過。養育我的國家,是一個超越了人類科技近千年的高等文明。]
而幻神教中那些超越了人類時代的科技,核彈也無法擊破的防御結界,3S機甲,空間穿梭裝置等等等等,全部都是從那個高等文明中偷來的。
就像是現在侵染帝國一樣,教皇用同樣的手段操控了那個高等類人文明的高層統治者,並使其向蟲族發動了戰爭。
[既然蟲族的預言是殘次品會給種族帶來滅頂之災,那我隻好幫你們實現了。]
最後的結果是,蟲族慘勝,而另一方則是被滅族。
[就在戰爭結束的時候,我帶走了王蟲蛋。哦,也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