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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剛打了份飯菜,一口還沒吃,向東那瘋狗的氣息就撲進了他的鼻息裡面,他的太陽穴突突突亂跳。
門口傳來騷動聲,陳仰用手擋臉。
朝簡冷聲道:“吃你的。”
陳仰夾了塊土豆吃掉,綿糯的口感黏在嗓子眼,他的胃口因為接下來的小插曲大受影響。
向東個高臉俊,一進來就把好不容易平靜點的氛圍再次點燃。
他環顧餐廳,輕易的找到了目標,小黃毛遇到的竟然真是陳白菜跟那個殘腿的,真他媽的巧啊。
這兩人的運氣也是真他媽的好。
老子來這就進了任務世界的休息站,他倆沒進,吃上了。
向東用拇指刮了下嘴角,不爽的哼了一聲,他把衣領理了理,晃著大長腿走了過去。
“喲,吃著呢。”向東兩手插兜往陳仰旁邊的椅子上一靠。
陳仰咽下嘴裡的牛肉:“是你啊。”
“是啊,是老子。”向東說著就打量朝簡的拐杖,眼中有一絲條件反射的戒備,“哥們,半個月沒見,你還殘著腿,真是不幸。”
朝簡耳朵裡塞著耳機,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他媽的,就是這眼神這鬼樣,老子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向東想一腳踩上去。
陳仰從向東身上感覺到了血氣跟怒火,他蹙眉道:“別沒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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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我不愛聽。”向東矯情的說,“上次在肯德基讓你跑了以後,咱倆有半個月沒見著面了,這什麼概念知道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個月就是,15乘以三,四十五個秋天。”
“四十五年。”
陳仰吃著盤子裡的西紅柿炒雞蛋:“難怪你頭發都白了。”
這一招讓向東猝。
某天照鏡子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兩邊鬢角白了一小撮,想他正值壯年,竟然虛到了這個程度,都是任務害的。
向東一怒之下去理發店把自己染成了白毛,現在也已經開始吃藥了,補心補腦補腎各種補。
“肯德基那回的事是不是該有個後續?”向東頓了下,嘀嘀咕咕的,“想起來也是邪門,老子又不是傻逼,怎麼就讓你給溜了……”
陳仰放下了筷子:“你怎麼在這?”
向東見陳仰的臉色很差,他扯了扯嘴皮子,玩世不恭的架勢收起來了一點:“出來玩。”
接著就語出驚人:“這裡連著任務世界,我剛逃生。”
陳仰吸口氣,休息站竟然真的跟火車站一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第六感?
向東從煙盒裡拔了根煙,夾在指間把玩著:“你呢,火車站之後有進任務世界嗎?”
陳仰說:“昨天進了。”
“可以啊,老子被安慰了。”
向東一條腿擠進兩個椅子中間,側身坐下來:“來來來,咱倆交流一番。”
陳仰簡單說了老集村的任務。
“變態啊。”向東嘖了聲,禮尚往來的透露了休息站的規則相關。
就算沒什麼鳥用,還是要聽一聽對方的任務。
陳仰記得在火車站的時候,向東說自己是第四次做任務,那現在就是完成五個了。
他像是重新認識向東一樣,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兩遍。
向東橫眉豎眼:“你這什麼眼神?老子每個任務都是真槍實彈挺過來的。”
陳仰突然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我有個筆記本。”
說完就清醒了過來,他不理解自己幹嘛要跟向東說這個。
信任朝簡就算了。
怎麼現在連向東都進了他的安全區?
“哈?筆記本?送我的嗎?”向東抖著腿,“這我怎麼好意思呢。”
“行了,不是。”
陳仰拉開背包,裡面除了一些用品就是兩個本子,一個是康復院小護士香月給的,另一個是王寬友的,他拿出了後者的筆記本。
向東聽完筆記本的故事,摸了摸下巴:“有點意思。”
他問陳仰要了支筆,非常利索的在筆記本上面留下了自己的五個任務,他沒翻其他人的部分,不感興趣。
陳仰看看向東寫的東西,那字跡堪比風吹草地見狗爪,一個不認識,全靠猜,他收筆記本的動作停了一下:“籤個名。”
“誰帶頭搞的,儀式感很強啊。”向東戲謔的接過本子跟筆,在他那一頁最後寫了一行字。
——天下第一無敵大帥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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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沒吃多少飯菜就要走了,向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留個微信。”向東示意陳仰看拄拐的那位,“今時不同往日,我不能把你怎麼著。”
陳仰看了向東幾秒,跟他加了微信。
向東目的達到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任務世界帶出來的疲勞一掃而空,他虛虛的踢了下朝簡的拐杖。
“這腿一直殘著,不是個事啊。”
向東的智商忽然拔高,他扭頭去問陳仰:“你昨天做任務,這位呢?跟你一起進去的?”
陳仰眼皮一跳。
“我上次就想問了,”向東湊到陳仰耳邊說,“你跟他是怎麼成為搭檔的,你們是先在任務世界認識,後面碰巧在現實世界撞到了,還是反著來的?”
要是反著來的,那性質就變了。
對於固定隊友,向東有那麼點興趣,他不指望搭檔幫自己,隻想哪天死的時候,還有個熟人說說話。
陳仰還沒說話,背後就突然撲過來一個人,他透過周遭的變化察覺到了,很及時的閃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朝簡的拐杖揮了過去,向東的拳頭緊跟其後。
那人向東認識,他是剛才在休息站那個任務裡的生存者之一,老人中的老人,經歷了七個任務,瘦骨嶙峋的,比畫家還廢。
“你他媽找死。”向東把他踹開。
那人長了一張常年被毒品侵蝕的臉,怪物一樣,他頭破血流的從地上站起來,沒去管向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陳仰,像是想把他給生吞活剝。
下一秒又像是發現了什麼,那人長頸鹿似的伸著脖子對朝簡嗅了嗅,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喘息。
朝簡又是一拐杖。
那人被打倒在地,身體痙攣了幾下,掙扎著往朝簡那爬。
“味道……”
“給我……味道……”
向東摸不著頭腦:“操,搞什麼!”
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陳仰背起朝簡就走。
“等等老子。”向東大步流星的跟上。
“讓讓!都讓讓!”
一個女人衝進了餐廳,對著地上的人一陣抱怨:“你幹什麼啊,突然發脾氣,又突然推開保鏢們跑來這兒,你這樣我還怎麼帶你去看醫生……”
那人抓緊女人的褲腿,手指著餐廳外面:“他身上的味道……燻香……”
“什麼跟什麼,你先起來,誰把你頭打破了?來人啊!”
“不要管這個!”那人神經質的大吼了聲,“快去找那個拄拐的,攔住他,不要讓他走,快去——”
任務世界落下的精神創傷有救了。
第53章 現實二
一群西裝男攔住了陳仰的去路, 他把背上的朝簡放下來,臉色不太好看。
“怎麼回事?”
向東數人頭,七個, 都是練家子, 媽得, 他剛搞完任務,狀態還沒恢復,打起來是場硬戰。
“衝你們來的,你們不知道?”
陳仰無言以對, 他隻是跟朝簡來休息站歇會,沒想到先是遇到向東, 後又攤上莫名其妙的怪事。
誰知道這是什麼發展。
“你認識餐廳那家伙?”陳仰從向東手裡拿走自己的背包, 試探的問。
“認識,我跟他是在任務世界的休息站碰上的,他是個老任務者。”
向東簡短的交代了自己知道的部分, 想起那家伙的異常,他眉頭打結的瞥瞥陳仰。
“你身上有什麼味道?”
“鴨血粉絲啊。”陳仰抓起身前的衣服聞聞。
車裡都是那味。
向東手裡的打火機掉到了地上,鴨血粉絲是什麼鬼?還真當老子是文青口中說的智障?他往陳仰那湊湊,表情頓時五彩紛呈。
好像……貌似……真的是那味。
沒別的。
向東伸出一根食指在鼻子下面蹭蹭,那老任務者的嗅覺非常靈敏, 一定是聞到了什麼。
所以說, 到底聞到了什麼,一副短命鬼看見救心丸的樣子。
向東撮下巴,那家伙對著朝簡的時候,反應比對著陳仰還要大。
說明朝簡身上的味道重一些。
向東撿起腳邊的打火機,裝作沒站穩的往朝簡那傾斜,他想看看能不能聞到點什麼, 結果就被拐杖給抽到了一邊。
“我操。”向東疼得大罵。
陳仰一個眼神過去,你招他幹什麼?
向東氣到結巴:“我……你……我我……嘶,老子不管了!”
七個西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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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拉著朝簡往後退,壓低聲線:“餐廳那人遲遲現身,是不是暈了?”
“被拐杖那麼一敲,除非頭是鐵做的,不然都暈。”向東感觸頗深的啐了一口,“不過從他那股子瘋勁來看,不會讓自己輕易昏過去。”
那怎麼還沒出來?陳仰警惕的打量那群西裝男,他們在等老板的新指令,在那之前就遵從前一個,攔人。
“別拽我,再拽就要倒了。”朝簡動了動被拽著的胳膊。
陳仰拿開手,小聲說:“這伙人不讓我們走。”
飛來橫禍,莫名其妙。
“那是個老任務者,他為什麼要那樣,是靠某個法子認出我們的身份,還是怎麼……”
陳仰越說越費解,餐廳那一幕來的突然又混亂,搞不清楚這裡面的名堂,他也沒聽清對方說的什麼。
周圍太嘈雜了。
陳仰的眼前浮現出餐廳那人癲狂的眼神,他深呼吸:“要不我們就等等吧。”
“都是任務者,說不定可以坐下來聊聊。”
朝簡厭惡道:“不聊。”
陳仰:“……”
向東見兩人還要說悄悄話,他那臉綠成了屎殼郎:“陳仰,我數到三,你帶著你邊上那位跑。”
陳仰發現了什麼,表情微變:“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