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寬友跟劉順也意識到了不對,拉下一半的褲子卡在那裡,渾身僵硬。
“你們不要看我。”
陳西雙輕輕的嗚咽,低聲下氣的祈求:“你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求求你們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求求你們了……”
聲音變得恐慌悽慘。
陳仰想撒腿就跑,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跑了,肯定會死無全屍,他隻能鼓起勇氣去碰陳西雙。
冰冷刺骨,還有點黏稠。
陳仰強迫自己不要去腦補,他拍了拍陳西雙的手臂:“沒事了……”
掌心下的手臂在顫。
陳仰也在顫,他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姜人,我們出去吧。”
王寬友跟劉順忙附和。
“是啊,出去吧,茅廁裡也不好聞。”
回答他們的是陰森的死寂。
就在陳仰覺得自己要涼的時候,陳西雙出去了。
他跟另外兩人趕緊跟著,尿都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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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出去就站在陳西雙後面不遠,短促的喘了口氣。
看來當年的這個時候,姜人上茅廁被欺負了,沒有人幫他。
陳仰記得九點多的時候,姜人去了小茅草屋,現在是凌晨一點出頭,說明他身體的秘密是這個時間段被傳出去的。
這麼晚了,姜人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出來上廁所,哪知道會有人在外面蹲守,就為了玩弄戲耍他。
趕集很熱鬧,會發生很多事,姜人隻把給他帶來痛恨的一幕幕都經歷一遍,殺人埋屍的驚慌,被欺凌被侮辱,絕望崩潰……
姜人這是在變相的自殘,同時也在加深自己的怨氣。
或許他剛死的時候隻是個普通的孤魂野鬼,正因為如此才變成了厲鬼。
陳仰看王寬友跟劉順,現在怎麼辦?
鬼氣讓劉順嚇沒了尿意,他和氣的提議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陳西雙沒說話。
劉順不敢再說第二句,他讓兩個小的來。
陳仰對王寬友搖頭,他在茅廁用光了勇氣,現在真的不行。
王寬友正在想怎麼說,背對著他們的陳西雙就轉過了頭,一張臉青白:“我想走走。”
“那……走吧。”
.
與厲鬼同行,所過之處陰森無比。
陳仰兩隻手都在口袋裡,左手抓著沒信號的手機,右手抓著奶片,這兩樣像是他的左膀右臂,抓在指間稍微有了點安全感。
王寬友跟劉順在他兩邊,三人走成一排,不知道這一路會不會觸到什麼禁忌,他們都感覺如履薄冰。
陳西雙沒有再回頭,他似是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又像是一個很久沒回來的人,終於回來了一趟,隨便走走。
“桃花開了。”
陳西雙發出沒有情緒的聲音。
這話頭要往下接嗎?怎麼接,還是不接?陳仰的腦子飛速運轉。
“到月份了。”陳仰聽到自己有點抖的回應。
“是啊,到月份了。”陳西雙走到一棵樹下,沒停留的穿過。
陳仰頂著張死人臉迎上王寬友跟劉順的目光,他倆眼神裡的誇贊都滯了滯。
.
陳仰現在就是後悔,很後悔,尿也沒尿,還要跟厲鬼逛村子。
唯一慶幸的是,這是個附身在隊友體內的男鬼,不是長發擋臉的女鬼。
希望能活著回去。
陳西雙隻說了那句話就沒再開過口,他在村子裡走了一會,停在了一處房屋的窗戶前。
那是村長住的地方。
陳仰給王寬友跟劉順使眼色,姜人不會無緣無故過來。
當年他可能也來找過村長,想讓對方幫自己主持公道之類。
陳西雙靜靜的站在窗外,一直站在那。
那窗戶是半開著的,裡面的人似是睡得很沉,沒有感應到窗外有人。
起風了,陳仰的外套領子被吹得往脖子裡縮,又痒又冰,他打了個冷戰,一眼不眨得看著眼前的身影。
“三叔。”
陳西雙忽然喊了一聲。
黑洞洞的窗戶裡沒有半點響聲。
陳西雙走近點,兩隻手放上去,半個身子往窗戶上一趴。
“三叔,是我啊。”
依舊沒有回應。
陳西雙的腦袋往窗戶裡伸。
陳仰被這畫面刺激的指尖一麻,村長也是姜家人?
屋裡傳出一聲謾罵,接著有個東西扔到了窗前,“砰”一下打在了陳西雙的頭上。
是個瓷缸子。
陳西雙的頭被打破了個口子,他也沒發出慘叫,隻是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應該是走了。”王寬友上前。
地上的陳西雙突然睜開眼睛,王寬友直接拋掉修養爆了句粗口。
陳西雙被罵得一臉懵逼,他看看四周,更懵了:“我不是在撒尿嗎,怎麼躺在這啊?”
“……”
“我被附身了?”陳西雙哆嗦著爬起來,窗戶裡就冒出一張人臉。
“你們怎麼會在這?”
屋裡不是村長,是修鞋匠。
窗戶底下的瓷缸子沒了,陳西雙頭上的傷還在。
陳仰推測當年的姜人認為三叔是姜家對他最好的了,所以他想來尋求三叔的庇護,很有可能是想求對方在明天離開集市的時候帶上自己。
沒想到他三叔不耐煩的用瓷缸打了他。
陳仰按住要關上的窗戶:“來都來了,三叔,我們聊聊。”
修鞋匠聽到陳仰的稱呼,那張糙黑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沒什麼好聊的,我跟你們不熟。”
“你跟他們不熟,跟我還行吧。”陳仰說,“我們在一起擺過兩天攤了。”
修鞋匠要強行把窗戶關上,陳仰一拳給打破了半邊。
於是陳仰四人也不往大門口那繞了,直接就從窗戶翻了進去。
修鞋匠拿一副死了媽的臉色招待陳仰他們,尤其是陳西雙,他看過去的眼神又恨又怕。
陳西雙捂著流血的腦門縮在一邊。
“三叔……”
陳仰開口就被訓了,修鞋匠跟集市上的判若兩人,他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走動,呼出的氣息粗而疾。
“不要這麼叫我!”修鞋匠重復了一遍。
陳仰安撫道:“你先坐。”
劉順靠著門,王寬友在窗邊,堵住了他逃生的通道。
發展到了這一步,他們在和陳仰一起賭生死,希望找上姜人三叔不是違規。
修鞋匠並沒有被陳仰安撫絲毫,他一刻也不停的在屋裡走動,布滿血絲的眼球胡亂轉著,一會看床下,一會看頭頂房梁,一會又看土牆壁,整個人神經兮兮。
陳仰聞著他身上的鞋油味:“三叔,你是姜家人,怎麼會在趕集的時候從外地回來,支個攤子修鞋,還不住自己家裡,而是住你老友村長家?”
修鞋匠腳步不停,他的態度跟集市上的那些人一樣,仿佛沒聽見。
王寬友眼神制止欲要再問的陳仰,不能讓他一個人問。
那太危險了,也不公平。
王寬友調整了下呼吸,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姜家這三天要獲得1500的盈利?”
“1500是有什麼含義嗎?”
一直在走動的修鞋匠猝然間停了下來,死死地瞪著他。
第49章 趕集
1500的總數額背後是什麼, 知道的人不會多,修鞋匠是其中之一,但他瞪完王寬友就接著走動, 發青的嘴閉得緊緊的。
眼看修鞋匠根本沒有要透露的打算, 屋裡四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焦躁。
王寬友是最嚴重的一個。
那股不好的預感一直在他心底盤旋, 這是死亡預警,自己活不到最後。
修鞋匠不開口,這是個僵局。
等於說,線索就在眼前, 看見了卻拿不到。
王寬友眼裡的平穩一寸一寸瓦解,藏在那下面的血色逐漸滲了出來, 早死晚死都是死, 不如早點死了解脫,幫大家做個測試也好。
做個測試……
王寬友一腳踹在了修鞋匠的肚子上面。
這一幕毫無預兆,靠著衣櫃的陳仰都沒來得及阻止。
修鞋匠被踹得往後倒去, 頭重重磕到了床沿,聲音巨響,他懵了一兩秒,嘴裡發出痛苦的慘叫:“啊——”
王寬友抓起修鞋匠,又給了一腳。
“姜人, 你, 你怎麼……”陳西雙對著王寬友急慌慌的喊。
陳仰跟劉順都面色凝重。
王寬友沒出聲,他緊繃倉白的面皮,雙手握成拳頭立在原地,眼閉著,睫毛不停亂顫,胸前起伏不定。
一秒, 兩秒……十秒……半分鍾……
一分鍾……兩分鍾……
沒事……
沒死!
王寬友的拳頭緩緩松開,他活動了幾下僵硬發冷的手指,眼裡帶著精光跟陳仰三人對視。
打姜家長輩不是犯規。
好了,可以放開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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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人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委婉溫和,王寬友是第二次進任務世界,第一個任務教會了他暴力行為,太粗暴,他一般不用。
除非是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
就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