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抓住拐杖爬起來。
“我被附身了。”他心有餘悸的對少年說。
朝簡皺了皺眉。
陳仰等了等,沒等到其他反應,嘴角忍不住抽搐,這位不怕鬼,不怕人,沒有怕的。
不對,這位怕做噩夢,上次似乎還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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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一路捉著朝簡的拐杖:“你知道校園欺凌嗎?”
“一個學生被欺負,圍觀看熱鬧的拍照的,比動手的還要……怎麼說呢,我形容不出來,我一直在想,這麼大範圍的咒怨,背後究竟發生過什麼。”
朝簡說:“那些碎片段已經拼出了一個角,你心裡有數,別明知故問了。”
陳仰摸摸鼻子:“我隻是想跟你討論討論。”
朝簡停住,側頭看他一眼,面色漠然:“討論欺凌?社會性的問題,你回去自己上網看。”
陳仰:“……”
他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曾經也有被……”
沒問完就清醒過來,不可能,這位怎麼可能會遭遇那些事。
很荒謬的問題,腦子抽了。
陳仰觀察朝簡,對方似乎沒有聽見那幾個字,也不清楚他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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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找徐……找姜人,我有事要問他。”
陳仰不久前才被附身,神經還有點脆弱,需要搭檔的陪同,他指給對方看:“就在前面,問完就回去了。”
朝簡把拐杖從他手裡抽出來。
陳仰再次握住。
朝簡再抽。
兩人你來我往的持續了三五下,以陳仰的勝利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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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定義在攤子前擦手,油光光的,怎麼都擦不幹淨,他想晚上收攤回去問村長有沒有肥皂。
陳仰過來時,徐定義以為他又送來了線索,趕忙站起來。
“怎麼了你說。”
“你上午沒賣糞箕……”
徐定義很不滿的打斷:“幹嘛啊,我不是都說了不要提了嘛,歉我也道過了,還提這個就沒意思了是不。”
陳仰說:“我是想問你,在那之後你有沒有賣出去什麼。”
徐定義搖頭。
陳仰點點頭:“果然。”
“果然什麼,這很正常的吧。”
徐定義打了個飽嗝,口氣裡都是油膩的味道:“生意不可能一直好,我下午肯定賣得多。”
陳仰跟他說了李平的情況。
徐定義腦子不笨,沒費多大勁就明白了陳仰的意思,他好笑道:“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一樣都賣不出去了,下午就會賣很多,你看著吧!”
陳仰心說,要是能賣出去,那最好不過。
規則少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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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定義沒當回事,陳仰的確會找線索,可這次的就有點搞笑了。
要說敗壞名聲,已經懲罰了不是嗎。
徐定義長得胖,從小到大很多人說他的長相有福氣,趕集的老人們很喜歡他。
昨天徐定義的生意那麼好,早上也是一樣,他不信接下來自己一筆買賣都做不成。
然而整個下午的時間,徐定義竟然真的一樣都沒賣出去。
他仿佛遭到了屏蔽,攤位跟他都成了隱形的,不管他怎麼喊都沒人過來。
不過,李平的魚竟然全賣掉了。
徐定義看到了希望,李平敗壞了名聲還有生意,那他就也會有。
懲罰估計是有時間限制的,明天就好了。
明天是最後一天。
徐定義現在賺的有97,隻要不再死人,哪怕明天他一分不賺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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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問李平是怎麼賣出去的。
李平舔舔手指,捏著一把紙票一張張數:“不知道,我都沒想過自己還能賣出去,當時我把桶晃了晃,無聊的打算數裡面有多少條魚,剛開始數就有人來了。”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不知不覺就賣完了一桶,之後又賣了三大桶。”
李平頗有些戲劇化的感嘆:“生意好的跟做夢一樣。”
大家都很羨慕。
徐定義問李平:“那你賺了多少?有200了嗎?”
其他人也想知道有沒有那個數。
“375。”李平數完說。
眾人:“……”
陳西雙陳檸檬炸了,酸溜溜的說:“這麼多?我才剛過一百!”
王寬友跟陳西雙差不多,他對李平笑道:“恭喜你,人均額這一關過了。”
李平把錢放進外套裡面的口袋:“你們也別擔心,這生意說好就好,錢說有就有了,沒準兒的事。”
陳仰摸摸自己的紙票,129,主要收入來源是竹耙,量很多,村裡批發了一大堆,還有得賣,他問朝簡賺了多少。
朝簡沒回。
陳仰還要問,一條老黑狗闖入了他的視野範圍裡面。
它身上有幾處禿毛,就是前天碰見的那隻。
陳仰記得狗很兇,他正要拉著朝簡躲著它點,接下來一幕卻讓他瞪大了眼睛。
那老黑狗跟上次一樣的對陳仰一伙人吠叫,但它這次才叫了兩聲就搖著尾巴跑向李平,不停的用腦袋拱他的腿,還舔鞋子。
陳仰垂放的手指蜷縮了起來。
狗對陌生人的氣味會很防備,就算不亂叫也不會放下警惕,它對李平的親近是哪來的?
像見到老朋友。
不對!
他不是李平……
他不是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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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遍體生寒的後退幾步,一把掐住了朝簡的胳膊。
朝簡疼得面部抽了一下。
王寬友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就把猜疑的目光放在李平身上,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黑狗不尋常的反應。
“你不是……”
王寬友臉色大變的對大家說:“他不是!”
“不是什……”徐定義沒反應過來。
話沒說完,王小蓓就驚恐的尖叫著跑了,其他人反應過來也跟著跑。
陳仰還在原地,搭檔跑不了,自己不能把他丟下。
“請問你……你是?”
陳仰試圖跟摸狗頭的那位搭話。
對方沒回應的往村裡走,還算健壯的身體變得佝偻,一頭黑發變花白稀松,夾克衫也變成了粗布衣。
那是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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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不敢追,他倉白著臉問朝簡:“那個人是不是姜大?”
他自顧自的說:“不一定,村裡還有其他的鬼。”
反正不是李平。
李平呢?他人去了哪?
是不是下午就不是他了……
“走了嗎?”
跑走的一伙人謹慎的折回來,表情各有不同。
有尷尬的,有還很怕的,也有愧疚的,陳西雙就是那個樣,他對著老陳家的嚶嚶嚶:“我是本能反應。”
“我理解,好了,別嚶了。”陳仰被他嚶得緩了過來。
王寬友沉重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在我們都沒發覺的時候。”
大家想不出他會觸犯什麼禁忌。
一個賣魚的,想賣掉糞箕都不可能。
徐定義是這行人裡面最不安的,李平跟他一樣敗壞名聲,一樣的在那之後就賣不出去東西,現在李平失蹤了,下落不明。
十有八九是死了,下一個不會就是他了吧?
“你們都在這幹什麼?”
村長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還是那身衣衫,頭上包的也還是那個布巾,他板著臉喝道:“攤子還看不看了?”
眾人嚇一跳。
昨天的五個姜大,今天的十二個姜人,他們的脖子上都有勒痕。
這麼大的視覺衝擊,村長跟其他村民都猶如眼瞎。
村長也不問少了誰,怎麼少的,他隻要在明天收攤前看到1500。
少多少人,人均會提高多少他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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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今晚幾點收攤,跟昨晚一樣還是……”
陳仰的話被一串狗叫聲攔斷了。
還是那老黑狗,沒了熟人在場,它又兇了,“汪汪汪”的叫得很大聲。
村長喝了幾聲,老黑狗趴伏在地,壓抑的發出低吠,它並沒有搖尾巴,更沒有湊上去舔褲腿。
陳仰記得前天出來找狗的是那個缺了隻耳朵的男人,那個鬼是他家裡長輩嗎?
“今晚你們八點休息,明天上午九點出攤。”
村長的話讓陳仰臉色變了變。
大家紛紛都是震驚的模樣。
“明天九點出攤?太晚了吧!”
“不能像今天一樣嗎?”
“是啊,收攤早一小時,出攤晚整整六小時,時間縮短了那麼多,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