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看不見的計時表在轉,巨大的壓力塞滿每一粒塵埃。
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畫家繼續行屍走肉,孫一行抱著公文包小聲嗚咽,奄奄一息,向東殘了。
至於文青……
隻求他歇著。
陳仰蜷著腿坐在地上,用力拍拍冰涼的臉,還好他的搭檔沒出狀況。
“想想。”
陳仰把希望寄託到搭檔身上。
然而搭檔竟然來一句:“自己動腦。”
“……”陳仰無奈的說,“打個比方,思路要是一瓶水,現在我是一滴不剩,枯竭了。”
朝簡瞥他:“門外的火車是你想的。”
“水就是那麼用完的。”陳仰摳短指甲裡的髒汙,“可能還有點吧,隻是大家殘的殘,廢的廢,還有個一直鬧的,負面情緒太多了。”
做題的時候要集中注意力,專心,現在那兩樣對他來說很奢侈。
這還是生死存亡的大題。
朝簡皺眉凝視陳仰半響,撤開目光去看上行的扶梯。
一層一層的,在他漆黑的眼裡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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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扶梯像是被放慢了,每個細節都無處可藏。
朝簡又去看下行的扶梯,一言不發的看了兩三分鍾,眼眸微微眯了眯,他動了下眉頭。
“我們要上去,再下來,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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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從朝簡那句話裡解出了答案。
除了畫家跟文青,他們四個都要上扶梯,隔三層站。
不能少一個,不能站錯,否則都死。
安檢機出過三輪物品。
隻有馮老那個遊戲危險,其他的都很簡單。
像第一輪掉的四個物品,按照原位放回去就行,第二輪是想娃娃的故事跟值班。
破解出來之前怎麼都想不到,破解出來以後會發現,哦,就這樣啊。
這次的規則是延續下來的簡單法。
大家卻沒那麼想,一部分原因是涉及到自身,更多的原因是,這不是任務開始,是三天了,熬到現在,幾乎都很不好。
越焦躁越慌,越慌就越容易犯低級錯誤。
孫一行哆嗦著發白起皮的嘴唇:“不上去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去二樓,晚上檢票的時候,樓梯不能走,還有電梯。”
文青趴在扶梯邊微笑:“那你去試試,不出意外的話,進去就碎了。”
孫一行發不出聲音了。
不多時,四個人都站在扶梯那裡。
陳仰說:“準備好了嗎?”
向東撐得艱難,額頭上是豆大的虛汗:“快點!”
陳仰看孫一行:“你呢?”
孫一行遲緩的點頭。
陳仰蹙了蹙眉心:“你這樣不行,打起精神,沒站好我們都活不了。”
孫一行一抖,用力的點頭:“我可以的,我可以!”
氣氛很生硬的沉了下來。
那麼誰第一個?
向東看樓梯,自己的那截小腿跟腳還立在上面,他把牙咬得死死的。
孫一行一聲不吭。
萬一那三段鏈條不是讓他們隔三層過扶梯,而是猜錯了,扶梯也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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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正要說“我第一個”,兩根拐杖就搭上了扶梯。
少年單腿蹦上去,沒回頭道:“跟上。”
陳仰快速數完層數站上去。
一滴汗從向東眼睛上掉下來,他看了眼陳仰的背影,也數三層。
向東跟朝簡一樣的蹦上去,隻不過動作要困難很多,那層扶梯上很快就聚了層血泊,傷口根本止不住血。
孫一行是第四個。
接力賽那樣。
孫一行沒動,還在傻站著,腿跟灌了鉛似的。
突然有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看準層數把他給推了上去。
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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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憤怒的對孫一行吼罵:“你他媽的,自己想死別害我們!”
孫一行哭著不停道歉。
“別吵了。”陳仰說,“再這樣下去。”
“孫先生,畫家在樓下不在二樓,這次你再走神就沒人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孫一行連連保證。
陳仰還是不放心:“孫先生你第三個吧,我最後。”
朝簡說:“順序不能改。”
陳仰的嘴角一壓:“那隻能按照原來的順序了。”
“你們放心,我……”孫一行躲開了向東的棍子。
向東厲鬼一般瞪他:“給老子好好數,好好站,站穩了,要是害死了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孫一行抽泣著,忙不迭的彎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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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行沒出紕漏,四人都站對了,順利回到一樓。
“這算是過了嗎?”向東被迫截肢,粗氣喘得斷斷續續,要不是他體格健壯,已經暈死了過去。
陳仰不知道。
不死就是過了,死了就是沒過。
時間會給他們答案。
周圍的血腥味很重,地上這一灘血,那一遛血。
一片頹喪。
陳仰急得癱不住,又不知道出路在哪,他強行調動身體提起勁,拉著朝簡去找線索。
文青屁顛屁顛的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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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誰都沒吃,過了七點,時間變得快起來,無聲無息到了九點,陳仰感覺自己隻是捋了幾個頭緒。
K1856是21點55的,25就來了。
提前半小時檢票。
第四候車室裡,燈光亮堂,站臺上也是,火車在等著。
乘客們集體無聲。
陳仰挨個看他們:“目前的線索你們都知道。”
文青說:“有的記憶不超過三秒,我幫忙做個謹慎的總結啊。”
“一:準點上車不能回現實世界,括弧,可能。”
“二:任務在車站,現在沒找到破解的方法,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頭緒,我是沒有。”
“三:不上車會被抹殺。”
陳仰說:“沒人證明最後一條。”
文青在椅子上轉硬幣:“那帥哥是要自己做試驗?”
“循環嘛,都懂,車站是起點也是終點,出路在這裡,這沒錯,但沒說車次過了的還能留下,應該是要在車來之前找到出路,車來了就……”
陳仰打斷文青:“我選擇不走。”
朝簡吃著奶片,沒打算開口,很難讓人忽略,又奈何不了。
他的答案沒人想聽。
向東失血過多,人是昏沉的,呼吸很弱,他對著陳仰的方向定格半天,動了動嘴:“我留。”
“叮”
硬幣掉到了地上,文青低頭去撿,聲音裡帶著嘆息,表情看不清。
“既然你們都要賭,那我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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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瘦削的身影往檢票口走。
向東胸口大幅度起伏:“畫家你……”
“哎呀呀,搞特殊嗎?”文青喊,“畫家,你不留了啊?”
畫家邁著行屍走肉的步伐過的檢票口,沒有半分停頓,不知何時就已經下足了決心,做出了選擇。
又是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進檢票口,一身皺巴巴的,單薄跟寒酸間透著抉擇的意味。
“下扶梯也要隔三層!”陳仰想起來的大喊著提醒,“畫家,以防萬一!”
已經到扶梯口的兩個身影都剎住了車。
他們選擇聽陳仰的,隔三層下了扶梯,在站臺匆匆找車廂。
離開車站的身形很堅定。
陳仰目送那兩人上了火車,他後退著坐回坐椅上面,垂下頭捏手指。
文青趴在陳仰身後的椅背上:“你的跟班拋棄你了。”
猶如石沉死海,沒有分毫回響。
文青語氣安慰的說:“帥哥,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了啊,都是成年人,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還是沒得到反應。
“現在剩下的四個人,一個剛被截斷腿的,一個一直殘的,一個鬼氣還沒消,我這是什麼命。”
文青“哎”了一聲:“說點什麼讓你們精神起來呢?”
他苦惱的說:“我想想。”
“啊,我知道了,有一個事,我說了你們肯定能心跳加速。”
陳仰聽到後半句,心髒跳動的頻率就變了:“你要說什麼?”
“我是第一班車。”文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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